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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話 黃鼠狼拜月

我叫李二狗,是我們這村裡土生土長的娃。我這人吧,沒啥大志向,就是性子有點倔,還帶著點兒莽撞。身材中等,不算高大但也結實,平日裡在田間地頭幹活兒倒也有一把子力氣。我長著一張方臉,濃眉大眼的,可眼神裡總是透著一股不安分的勁兒。

那是一個秋天的夜晚,月亮又大又圓,像個巨大的銀盤掛在天上,亮得邪乎,把整個村子都照得如同白晝。我因為和家裡鬧了彆扭,心裡頭堵著一口氣,怎麼也順不下去。那股子悶氣在我胸口翻攪,憋得我難受極了。

我心情鬱悶得很,腦子一熱,就一個人跑到了村子後頭的那片老樹林裡。這片樹林平常就陰森森的,透著股讓人發毛的寒氣,大晚上更是像個張著大口的怪物,隨時準備把人吞進去。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樹林,腳下的落葉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每一聲都好像踩在我的神經上。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下來,形成一片片形狀怪異的影子,有的像張牙舞爪的惡鬼,有的像扭曲變形的人臉,彷彿隱藏著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我。風一吹,樹枝搖晃,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有人在黑暗深處低聲哭泣,又像是怨鬼在幽幽地訴說著冤屈。

我心裡其實早就打起了鼓,害怕得要命,但又不想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硬著頭皮繼續往裡走。走著走著,突然聽到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我猛地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那聲音卻又消失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我自已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正當我準備繼續走的時候,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聽得更清楚了,好像是什麼東西在草叢裡快速穿梭,所過之處草葉沙沙作響。

我的心跳一下子像打鼓一樣加快了,腦子裡瞬間閃過各種恐怖的念頭。難道是遇到了山裡的野狼?還是什麼更可怕的怪物?我想跑,可兩條腿卻像被釘在了地上一樣,動都動不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前面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我眯起眼睛仔細看,這一看,差點沒把我的魂兒給嚇飛了。只見一隻黃鼠狼,正站在那裡,兩隻前爪合在一起,仰頭對著那又大又圓的月亮,那姿勢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在拜謁神明。

它的眼睛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綠光,像兩團鬼火,身上的毛全都豎了起來,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了它。可它好像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慢慢地轉過頭來,那眼神像極了來自地獄的凝視,冰冷、邪惡,讓我渾身瞬間如墜冰窖。

“媽呀!”我忍不住驚恐地叫了出來,轉身撒腿就跑。邊跑邊瘋狂地回頭看,發現那黃鼠狼竟然像一道閃電般追了過來。我感覺自已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地跑,彷彿身後追著的不是一隻黃鼠狼,而是索命的無常。

樹枝無情地刮破了我的衣服,在我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石頭也故意和我作對,絆倒了我好幾次。每一次摔倒,我都顧不上疼痛,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接著跑。突然,我腳下一空,掉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大坑裡。我心想這下完了,黃鼠狼肯定會撲上來把我撕成碎片。

我在坑裡蜷縮著身子,不停地顫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死死地盯著坑邊,等著黃鼠狼的攻擊。可是等了好久,也沒什麼動靜。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發現黃鼠狼正站在坑邊,居高臨下地盯著我看。

“你……你別過來!”我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哀求。

黃鼠狼一動不動,就那麼冷冷地盯著我,它的眼神彷彿能穿透我的靈魂,讓我覺得自已在它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我……我沒得罪過你,你放我一馬吧!”我繼續苦苦哀求,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時,黃鼠狼突然張開嘴,發出一陣尖銳而又詭異的叫聲,那聲音像極了女人的尖叫,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恐怖。隨後,它轉身跑走了,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在坑裡待了好久好久,確定黃鼠狼不會再回來,才哆哆嗦嗦地費力爬了出來。回到家的時候,我已經狼狽不堪,衣服破破爛爛,身上滿是傷口和泥土,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一個人晚上去那片樹林了,一想到那隻黃鼠狼的眼神,我就忍不住打寒顫。也對那些傳說多了幾分敬畏,以前覺得都是老人們瞎編的,現在卻覺得也許真有一些我們無法解釋的神秘力量存在。

過了幾天,村裡來了個風水先生。聽說他能看各種邪乎事兒,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把遇到黃鼠狼拜月的事兒跟他說了。

風水先生是個乾瘦的老頭兒,留著一撮山羊鬍,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眼神深邃而神秘。他聽我說完,捋了捋鬍子,一臉嚴肅地說:“那黃鼠狼可不是一般的畜生,它拜月是在修煉呢。你打擾了它,本來是要倒大黴的,不過看樣子它暫時放過了你一馬。”

我聽得心裡直發毛,聲音顫抖地問:“那它以後會不會來找我麻煩?”

風水先生皺著眉頭,沉吟片刻說:“這不好說,你最近小心點,晚上別出門。要是它真的記恨上你,那可就麻煩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整天提心吊膽的。晚上睡覺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總覺得黃鼠狼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露出那可怕的眼神,然後撲上來咬斷我的喉嚨。

有一天晚上,我夢見那隻黃鼠狼又出現在樹林裡,它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小的黃鼠狼,都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我。它們的嘴裡流著涎水,牙齒尖利如刀,彷彿隨時準備把我撕成碎片。

我從夢中驚醒,冷汗溼透了後背,心臟狂跳不止,彷彿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我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眼窩深陷,精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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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實在受不了了,又去找了那個風水先生。

“先生,我這日子沒法過了,您得幫幫我。”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道。

風水先生想了想,說:“要不這樣,你去那片樹林,在黃鼠狼拜月的地方擺上一些供品,誠心道個歉,也許能化解。”

我雖然心裡害怕得要命,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咬咬牙照做。

我帶著水果、點心來到那片樹林,每走一步都覺得心驚膽戰。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地方,把供品小心翼翼地擺好,然後跪在地上,嘴裡唸叨著:“黃鼠狼大仙,我不是故意打擾您的,求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我給您賠不是了,希望您能原諒我這無知的冒犯。”

說完,我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然後連滾帶爬地趕緊離開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夢到過黃鼠狼,生活也慢慢恢復了正常。

但那次的經歷,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黃鼠狼拜月的場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讓我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我們無法理解的神秘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