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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話 鴝鵒

在咱們這地處偏遠、人跡罕至的地界,有個聲名顯赫的人物,名叫王汾濱。王汾濱乃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家子弟,生得眉清目秀,面容白淨得如同羊脂玉。那高挺的鼻樑、微翹的唇角和細長的眉眼,組合在一起,頗有幾分儒雅風流之態。但他那雙狹長的眼睛,偶爾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與陰鷙,讓人難以捉摸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他平素總是身著華麗的綢緞衣裳,那衣料上繡著的精美花紋,在陽光下閃爍著熠熠光輝。腰間繫著的那塊價值不菲的玉佩,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搖晃,彰顯著他的尊貴身份。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富貴奢靡之態。

王汾濱這人吶,平日裡沒什麼別的大愛好,就痴迷於那些花鳥魚蟲。在他那佔地廣闊、奢華無比的宅院裡,專門建有數間精緻無比的屋舍,用以安置他從各地蒐羅來的各種珍稀寵物。

在這眾多的寵物當中,有一隻八哥格外引人注目。這八哥毛色如墨般烏黑髮亮,宛如深夜的蒼穹,沒有一絲雜色。在明媚的陽光下,它那身羽毛閃爍著神秘而誘人的光澤,彷彿被一層魔法所籠罩。它那彎彎的嘴巴好似一把精心打造的鐮刀,尖銳而有力,透著絲絲寒光。眼睛則圓溜溜的,宛如兩顆璀璨明亮的黑寶石,靈動地轉動著,時刻透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機靈勁兒。

王汾濱對這隻八哥那可是寵愛有加,簡直把它當成了心頭肉。每日裡,都讓下人準備最新鮮的水果和最優質的鳥食來伺候它。那些水果都是精挑細選的,色澤鮮豔、飽滿多汁,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鳥食更是經過了精心調配,包含了各種珍貴的穀物和營養豐富的小蟲。還專門為它打造了一個精美的鳥籠,籠內佈置得舒適又溫馨。那鳥籠由上等的竹子編織而成,每一根竹條都光滑細膩,沒有一絲毛刺。籠內鋪著柔軟的綢緞墊子,上面繡著精美的圖案。

有一回,王汾濱接到一封緊急信件,需要前往絳州處理一樁重要的事務。他思來想去,決定把這心愛的八哥也帶在身邊,一來路上能解解悶,二來也捨不得與它分開太久。

於是,在一個清晨,霧氣還未散盡,整個世界彷彿還沉浸在一片朦朧的夢境之中。王汾濱就騎上了一匹高大健壯的白馬,那馬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肌肉緊實,線條流暢,猶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馬背上配備著華麗的鞍具,鑲嵌著寶石和金銀飾品,閃閃發光。肩膀上站著那隻八哥,踏上了前往絳州的路途。

這一路,越走越是荒僻。四周的樹木高大而陰森,枝葉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彷彿永遠無法穿透的綠色天幕,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偶有幾縷微弱的光線艱難地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道道詭異的光斑。那些光斑落在地上,猶如一片片破碎的鏡子,閃爍著冰冷而詭異的光芒。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有無數雙看不見的手在枝葉間摩挲,讓人心裡直發毛。

王汾濱騎著馬,神色略顯緊張,他的手緊緊地握著韁繩,手心裡滿是汗水。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靜。那八哥也不像往常那般歡快,靜靜地站在他的肩膀上,偶爾不安地撲稜一下翅膀,眼神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主人,這地方怪嚇人的。”八哥突然開口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王汾濱強裝鎮定,笑著安慰道:“別怕,咱很快就到地方了。”

可誰知道,當他們走到一片幽深的林子時,突然間,狂風大作。那風猶如發狂的野獸,呼嘯著席捲而來,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飛沙走石,打得人臉上生疼,彷彿被無數把小刀劃過。沙石迷了人的眼睛,讓人幾乎無法視物。狂風中還夾雜著詭異的聲響,像是惡鬼的咆哮,又像是怨靈的哭訴。

八哥一下子就被這股狂風捲走,瞬間消失在茫茫的風沙之中。

“八哥!”王汾濱聲嘶力竭地大喊,聲音在狂風中被撕扯得支離破碎。他的眼睛急切地在狂風中尋找著八哥的身影,眼眶欲裂,眼珠佈滿了血絲。但狂風肆虐,迷住了他的眼睛,吹亂了他的頭髮,狂風吹得他的衣服獵獵作響,幾乎要將他從馬背上掀翻。他只能無奈地任由馬匹帶著自已,眼睜睜地看著八哥消失在這恐怖的狂風裡。

八哥被風捲著,在空中不停地翻滾,它只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目眩。整個世界彷彿都在瘋狂地旋轉,讓它失去了方向和意識。不知過了多久,風終於漸漸停歇,八哥重重地摔落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已置身於一片陰暗潮溼的沼澤地。四周瀰漫著腐臭的氣息,黑色的淤泥中不時冒出幾個氣泡,破裂後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地上爬滿了各種不知名的蟲子,有的如手指般粗細,有的長著鋒利的鉗子。

八哥撲稜著翅膀想要飛走,卻被一個路過的人給逮了個正著。

這人長得賊眉鼠眼,瘦骨嶙峋的臉上鑲嵌著一對小小的眼睛,不時閃爍著貪婪和狡黠的光芒。他那乾裂的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牙縫裡還殘留著不知是什麼動物的血跡和肉絲。他的面板粗糙黝黑,像是被歲月和苦難打磨過的皮革,上面佈滿了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和傷疤。

他一把將八哥緊緊抓在手裡,如同抓住了一件稀世珍寶,嘿嘿笑著說:“好傢伙,今天可撿到個寶貝。”

八哥心裡害怕極了,但它知道此刻不能慌亂,必須冷靜應對。

“大哥,你放了我唄,我會給你帶來好運的。”八哥試圖用言語說服對方。

那人哪肯聽,他的眼睛裡只有貪婪和佔有慾,根本不理會八哥的話。他把八哥帶回了自已那破舊不堪的住處,這地方簡直就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

屋子陰暗潮溼,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黴味。牆壁上佈滿了斑駁的水漬和蜘蛛網,那些蜘蛛網密密麻麻,有的網上還掛著乾癟的昆蟲屍體。角落裡堆積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有破舊的衣物、生鏽的農具,還有一些不知用途的奇怪物件。地上的泥土因為常年潮溼而變得泥濘不堪,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滑倒,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八哥被關進了一個鏽跡斑斑的籠子裡,籠子狹小侷促,讓它幾乎無法動彈。鐵絲上佈滿了鏽斑,有些地方還長著尖銳的刺,一不小心就會劃傷它的羽毛。

“不行,我得想法子回到主人身邊。”八哥暗暗下定決心,它的眼睛裡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過了幾天,八哥見那人心情不錯,便又開口說道:“大哥,你帶我去個地方唄,到了那,有好多寶貝都是你的。”

那人一聽,眼睛瞬間亮得像兩盞燈籠,貪婪的慾望在他臉上展露無遺。

“真的?你可別騙我!”他懷疑地盯著八哥,目光中充滿了猜忌。

八哥連忙點頭,裝出一副誠懇的樣子:“哪能啊,我騙你幹啥。”

於是,那人滿心歡喜地帶著八哥出了門。

一路上,八哥東瞅瞅西看看,心裡默默地記著路。它的心跳得很快,既期待又緊張,生怕出現什麼差錯。每經過一個熟悉的地標,它的心就會安定一分,同時也更加警惕那人的一舉一動。

終於,八哥看到了熟悉的景象,那是王汾濱住的王府。高大的硃紅色大門,門口威嚴的石獅子,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就是這,就是這!”八哥興奮地叫著,聲音裡充滿了激動。

那人半信半疑地跟著八哥走到了王府門口。

這時候,王汾濱正在院子裡唉聲嘆氣地發愁呢,想著自已心愛的八哥丟了可咋辦。他面容憔悴,眼眶深陷,原本整潔的衣衫也變得有些凌亂。

突然,他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八哥叫聲,心中一驚,連忙起身跑了出去。

果然,正是自已朝思暮想的寶貝八哥。

八哥看到主人,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聲音帶著哭腔:“主人,快救我!”

王汾濱一看,怒目圓睜,對著那人怒吼道:“你怎麼抓了我的八哥!”

那人還想狡辯,試圖編造一些謊言來矇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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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趕緊說道:“主人,他硬把我抓走的,還關著我,不讓我回來。”

王汾濱氣得臉色發青,二話不說,叫人把那人給狠狠地轟走了。

八哥終於回到了主人身邊,可它的心裡還是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主人,以後可別再把我弄丟了。”八哥說道,聲音裡還帶著一絲顫抖。

王汾濱心疼地摸著八哥的頭,眼裡滿是愧疚:“不會了,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從那以後,王汾濱對八哥更是小心呵護,生怕再出什麼岔子。

可誰知道,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有一天晚上,月亮被厚厚的烏雲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整個王府陷入了一片漆黑。沒有一絲星光,也沒有半點風聲,死一般的寂靜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濃稠的黑暗彷彿有了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八哥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像是有人在極度痛苦地哭泣,又像是在陰森森地低語,彷彿來自地獄的呼喚。那聲音時斷時續,飄忽不定,像是在故意捉弄著八哥的神經。

“誰?誰在那?”八哥驚恐地叫著,聲音在黑暗中顫抖。

可是沒有回應,只有那詭異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靠近。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條冰冷的蛇,慢慢爬上八哥的脊背,讓它毛骨悚然。

八哥嚇得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它拼命地叫著,聲音尖銳而淒厲,試圖把主人叫醒。

王汾濱被八哥的叫聲從睡夢中驚醒,手忙腳亂地點亮了油燈。那微弱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不定,彷彿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怎麼了,八哥?”王汾濱的聲音也帶著明顯的顫抖,他的額頭上佈滿了冷汗,睡衣也被汗水浸溼。

八哥顫抖著說:“主人,有,有奇怪的聲音。”

王汾濱豎起耳朵聽了聽,卻什麼也沒聽到,他的心跳得如同鼓點一般。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王汾濱試圖安慰八哥,也安慰自已。

八哥拼命地搖頭:“不是,真的有聲音,很可怕。”

就在這時,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更加清晰,更加恐怖,彷彿就在他們的身邊,近在咫尺。那聲音像是無數冤魂的齊聲吶喊,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怨恨。

王汾濱也嚇了一跳,他緊緊地抱著八哥,眼睛驚恐地四處張望著。

突然,一個黑影從窗戶前一閃而過,帶起一陣陰森的冷風,吹滅了油燈。房間瞬間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啊!”八哥和王汾濱同時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音在黑暗中迴盪。

從那以後,王府裡總是出現各種奇怪的事情。有時候,珍貴的珠寶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盒子。盒子裡會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散發著刺鼻的腥味。有時候,在寂靜的深夜,會突然聽到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笑聲,那笑聲彷彿來自九幽深淵,充滿了怨恨和邪惡。笑聲迴盪在空蕩蕩的走廊裡,久久不散,讓人脊背發涼。

還有一次,王汾濱在書房裡看書,突然感覺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他。他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但當他轉過頭來,卻發現書上的文字竟然變成了一行行鮮血淋漓的詛咒。那些詛咒彷彿有生命一般,從書頁上滲出來,流淌在桌子上,形成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王汾濱和八哥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不知道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可怕的秘密。他們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正慢慢地將他們拖向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每一個夜晚,他們都在恐懼中煎熬,等待著未知的厄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