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與他搭話之時,他便告誡自已要狠下心冷著她,可與之而來的並不是對方的責備。
反而是她日漸虛弱的身體,他這才開始慌了,可對方明顯不想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日日心焦,卻無能為力,他現如今所有的見識都是她教的,雖他天賦異稟,可終究沒聽過到底是什麼樣的病,才能讓好端端的人突然衰敗。
更別提,如姜望舒這般的修士。
\"你到底怎麼了。\"司淵低沉的略帶痛苦的聲音在女子身後響起。
姜望舒一驚,如今的她連有人在身後都探查不出來了嗎?
看著女子的肩膀輕輕顫動了一下,司淵的心裡像被刀割一般,連忙跪到女子身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如今,他是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了。
\"舒舒,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何事,為何會變成這樣?\"
司淵語氣急促,覆上女子的雙手,卻冰涼的可怕。
他心下一沉,他知道女子因為自身功法的緣故,所以體溫與旁人不同,帶著微微涼意。
可如今的她,周身卻瀰漫著淡淡死氣,手上的溫度低的可怕,絕對不是正常的。
\"你還是發現了……\"姜望舒聲音羸弱,不是她想要做出這種弱柳扶風之態,而是她確實是有心無力。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像是在靜靜的等待著自已的死亡,銅鏡被放於衣裙之上,自從上面顯現了兩個月之後,她便日日拿於手上。
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它惹出來的,她卻沒有絲毫辦法,因為,既然是紀前輩贈予的,她想定然是不會害她的。
所以,即使靈力消散,身體羸弱,心裡卻沒有多大感覺,唯一的想法便是兩月之後,她想親眼見證是不是她可以離開這鏡中世界之時。
只是在眼前的少年眼中,便是對方已然病入膏肓,無藥可治的局面。
他緊繃著自已的神色,不讓自已露出一點脆弱姿態,眼神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堅定,\"舒舒,我帶你去修真界,我們去修真界求醫。\"
姜望舒:???
說走邊走,只見少年開始收拾行李,這裡唯一能帶走的便是他們生活了兩年的木屋,還有樹下埋藏的幾壇酒。
沒有一絲猶豫的,他便將這裡的生活氣息全都裝進了儲物袋中。
隨後拉起女子的手就要帶她走,只是卻被女子輕輕掙脫開。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女子的話語裡並未動怒,只是很平靜的在質問他。
突然被甩開的雙手,讓司淵的腦袋有些空白,他此刻已然控制些不住自已的情緒,緩緩回過頭看她。
只見少年的眼眶已然通紅,卻倔強的沒有落下眼淚。
而後,向來寧折不彎的脊背,此刻卻突然跪了下來,只聽得少年咽啞無助的話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以那種語氣和你說話的,我以為你要離開我,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病了呢?\"
其實她從未將那些話語放在心上,與司淵相處兩年也不過是為了完成回去的任務而已,只是,也許是因為自已給予他的關心,讓他也為自已關心吧。
只是,她卻不能將全部真相告知,即使清楚,眼前的司淵不是她要誅殺的魔主司淵,她還是不會將一切都告訴他。
只是,看著對方如此可憐得模樣,她到底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也是自已教了兩年的孩子。
\"我這病不用治……咳咳,如今你也已經可以出師了,往後,你還需牢記我教於你的東西,一心向善,不可亂造殺孽,你可還記住了。\"
姜望舒捂著嘴,喉嚨是止不住的癢意,面紗之上還沾了絲血跡。
黑衣少年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女子,她……她怎可說出這番冰冷的話語。
面前黏膩的觸感,讓她有些難受,這兩年間,她從未將容貌現於人前,保持著低調行事,或許是司淵真的聽進去了她的話語,雖然好奇她長什麼樣子,可還是乖乖遵守二人之間的約定。
只是,如今恐怕她是撐不到約定實現那日了。
面紗被輕輕揭下,唇瓣之上還沾了些血絲,讓蒼白到沒有一絲生氣的臉色卻多了些昳麗之色。
司淵抬起頭,淚水滴落在地,他怔怔的望著女子無一不精緻臉,她每一次都會想對方的樣貌到底是什麼樣,可每次根據她的眉眼,他卻無論如何都描繪不出那張傾世容顏。
如今,他還未成功履行約定,她卻率先失了約。
本該被人捧在手心之上的女子,此刻卻蒼白的不似真人,彷彿下一刻,便要羽化登仙。
姜望舒摸了摸自已的臉,執起銅鏡,這才看清楚自已全身上下竟無一絲血色,羸弱的好像風一吹,便會去了。
\"我求你,舒舒,我求你,隨我去修真界吧,我們一起想辦法可好?\"
少年痛苦嗚咽,再也不復之前的張揚之色,豆大的淚珠不斷跌落在地下,原本明亮的赤色眼瞳此刻像是要沁出鮮血一般,無奈痛苦。
姜望舒嘆了一口氣,\"你又何必如此。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事,即便我是修士,也終究逃不過隕落的宿命,你……不必太過介懷。\"
她這樣說不過也只是想減輕對方的一些痛苦罷了,她不能明著與他說世界都是虛假的,這未免太過傷人,希望在她走後,此時的少年司淵能在這個不一樣的世界裡,繼續走出他自已輝煌的道路。
見對方依舊不肯聽自已的,司淵此時像是呆住了一般,也沒有剛才那般的聲嘶力竭,只是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姜望舒看著,以為是自已的話語起了作用,便放心的往他剛剛收拾好的儲物袋中,準備將東西都重新拿出來。
殊不知,還未等她有所動作,肩頸突然一涼,在她失去意識之前見到的便是少年潔白如玉的下巴。
看著倚靠在自已懷中的女子,司淵心驚於女子像一陣風一般的輕,而後,那雙赤瞳中滿是瘋狂的偏執之色。
喃喃道:\"舒舒,我一定會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