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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俯首稱臣,百般約束

第二個丹霞宮,更沒有人想做第二個玉天凰。

丹霞宮一役之後,玉天凰下落不明,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被朝廷的人軟禁起來,逼問丹霞宮內餘黨下落。

“就說這玉天凰正欲抬手應對,還未來得及,突然間一陣大風颳來,嚯,那官府七十二雲騎齊刷刷出現在她跟前,大喝一聲:‘妖女!納命來!’”小鎮的茶樓中,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臺下人聽得是全神貫注,屏息凝氣。

坐在茶樓上的一桌客人,聽了半天,冷哼了一聲:“說得都是什麼東西.”

那三人看著裝非富即貴,已是江南四月裡,天色漸暖,草長鶯飛,眾人也都脫了原本冬日裡繁重的衣物。

這兩男一女,為首身形高大些的男子一身青衣,戴著皂色巾帽,面色蒼白,一雙眉眼倒是精緻又妖豔。

男人對面坐著的青年身形小巧些,一襲黑衣,神色冷峻,坐在他們中間的女子則是芙蓉面飛雲鬢,滿身珠環,濃妝豔抹,看著像哪家秦樓楚館裡的歌舞伎。

方才說話的是那個粉面含春的女人,她一身著裝是妖媚動人,可一張嘴說話卻沒有小女兒家的幾分柔和。

黑衣青年輕咳了一下,提醒著她注意儀態,她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重新調整了一下坐姿。

調整時不忘嘀咕一句:“非得讓我扮這個樣,幹嘛不是你來呀?”

這三人自然是喬莊打扮過後的林鐺、廣闥與玉天鳳。

自從丹霞宮被封鎖以後,丹霞宮下屬的分舵及分舵旗下的商戶或多或少也受到了衝擊,好在在此之前丹霞宮內的二堂三閣都已經清理過相關諮詢,除了在本地一直打著丹霞宮旗號行事的商鋪,一直都低調謹慎的倒都還算藏匿下來了。

只是眼下一片混亂,林鐺他們一時間也算不清到底還有哪些姑娘正堅挺著。

人人自危之際,還未受波及的那些則遵照丹霞宮發放過的應對手冊,小心謹慎,儘可能的保護還在外的姐妹。

玉天鳳握著手中的杯子,掃了眼下方正聽著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的人:“這就是普通人對丹霞宮的想法了。

說故事的與聽故事的,倒是都開心.”

“那不然呢?”

林鐺低頭抿一口茶水,“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許多事對他們來說都無關痛癢。

渾渾噩噩的一輩子就這麼去了,管你是順還是反。

他們就是看個熱鬧罷了.”

廣闥掃過一眼,卻笑了一句:“倒都是男人在看熱鬧.”

“婦人總歸要在家中忙碌,哪有那機會出來茶館聽說書呢?”

正說話間,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匆匆跑上樓來,看見他們三人後急忙趕到他們面前:“三位爺,張掌櫃的叫我把這東西給您,她說這兒的賬,她查的差不多了,帶到豐州之後,再會.”

這小廝其實也是女扮男裝。

打從丹霞宮出事了以後,凡是丹霞宮旗下未被波及到的鋪子,其中女子都轉而以男子扮相示人,也是為防不測。

這幾個月來,廣闥、林鐺與玉天鳳三人並沒有閒著,身體稍一恢復,便已開始去往四方遊走,一方面是想方設法要安置地方上的那些姑娘,另一方面也在想方設法解救已經被關押起來的那些姑娘。

官府對於已經逮捕的餘黨一部分是定罪後直接送去充作官妓,這點與玉天凰她們當初預判的基本一致。

救下的姑娘基本上會改名換姓被他們送到暫時還在營業的商鋪那去,為了能夠活命,各大分舵逃出生天以後都會按照先前計劃進入周邊偏遠地區,重新組建小型村落。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一旦再度被官府發現,他們依然不得不踏上逃亡之旅。

也不是不能回丹霞崖,可山谷那邊,只要石門落下,裡面的人就只能透過溶洞的瀑布外出,只可出不可進,山谷內的人在沒有得到明確訊息之前,也不會輕易離開。

只有雅文閣的閣主張合,因常年不曾離開過丹霞宮,於外頭不曾路過臉,暫時沒有她的通緝令,她便率先出來,幫著林鐺一塊打理著還能運營的那些鋪面,確定能將利益最大化,至少在這幾年時間裡,還能供養宮人們吃得飽飯。

這一路過來,有人犧牲,有人重傷,丹霞宮的人如今腹背受敵,好不容易藏身下來,也有可能會被他人舉報,扭送去官府。

林鐺他們幾人力量又實在有限,救得了一個救不了所有。

廣闥接過那小廝遞來的信件展開簡單看了眼就遞給林鐺。

丹霞宮一貫是林姐姐在管賬,這些東西還是她看比較清楚。

“這邊的鋪子也逃了不少姑娘。

逃了也好,省的跟著咱們一塊遭罪。

只要別反過頭來將我們的人給舉報了,都不算壞事.”

雖然在丹霞宮,人人都覺得山上的是姐妹,要同仇敵愾,一同對敵,奈何到了山下,人人自危,哪怕曾經受過丹霞宮的恩情,大難臨頭也難免有人會背叛出賣。

這些都不奇怪,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想活命的慾望。

林鐺把查賬的事兒交給張閣主去做,也是因為她不容易招惹事端。

哪怕官府的人靠著線人一路摸過來了,張合也可以藉口說是受人委託,到底還是能逃脫的了。

商鋪與分舵的事總體就是這些,玉天鳳對著事兒總還是有數,唯獨對玉天凰仍有些憂心忡忡:“如今已過去四個月,丹霞宮該受何種處置漸漸也快塵埃落定了,可我們還是沒有凰兒的訊息……你們說,她到底會去哪兒?若是安然無恙,她為何一直沒有聯絡我們?”

“也不知道她到底被庸弋帶去何處,現在又怎麼樣了.”

林鐺也跟著嘆氣,倒是廣闥,扒拉了兩口點心還衝他們擺擺手:“玉天凰這人我給她算過命,沒那麼容易出事。

慢慢找總能找到線索。

再說,她一時半會兒沒跟我們取得聯絡,說不定自己也有什麼打算。

她那一身功夫,你們還擔心有人欺負她不成?”

她們都相信,憑藉玉天凰的一身本領,不論落在何處都不必擔心會遇上問題。

可誰能想到玉天凰本賴以生存的武功會忽然有一天不起作用呢?玉天凰已經在晉王府呆了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裡,京城的積雪也化的差不多,院子裡那株本以為死定了的紅櫻樹也漸漸冒出了綠芽。

可惜紅櫻樹都已冒出了綠芽,她的內力卻只恢復到先前的五分之一。

藥總每日在吃,每隔一段時間也讓夏臨風給她診脈,玉天凰眼下就兩件事最為著急,一個是身體何時能夠恢復,另一個則是鐺與廣闥的訊息。

夏臨風也沒有對朝廷的所作所為有所隱瞞,將丹霞宮各地分舵被滅的事都一併與玉天凰說了。

她聽說以後,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似乎早就有所預料。

原本夏臨風說這些事之前還擔心她會怒火中燒,誰料玉天凰只是點點頭:“只是分舵被滅,也還好.”

“也還好?”

“明面上的自然是會慘遭禍端。

只要底下藏著的那些未曾受影響就好了.”

玉天凰也看出他對自己態度略顯詫異,挑了挑眉,“你以為我會在這事兒上跟你發脾氣?都是已成定局的事兒,哪裡是你能夠決定的?只要大勢未去,這些失了的終有一天還是能再奪回來.”

她看夏臨風已診好了脈,便將手收了回來。

自從來了京城以後,玉天凰倒也沒有閒著,稍稍有點精力就自己出門走走。

丹霞宮在京都這邊倒是沒有設立分舵與鋪面,皇城根底下畢竟難打入進來。

她出門也只是碰運氣,希望能在京中能遇上江湖中人或乾脆是丹霞宮的女子。

只是她眼下身體尚未恢復,又不敢大肆張揚,只能靠著自己看和分析來做判定。

期間也曾遇見過龍盛,再見面,他早沒了當初的自信滿滿。

他總以為順服最終能換來自由,可最終換來的卻是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約束與警惕。

龍盛入京時,已是陽春三月裡。

他還是帶著柳霓裳在身邊,只是髮絲間看見不少白髮,可見短短几個月,眼下已發生的一切顯然已經超出他所預料的一切。

他看見玉天凰憔悴模樣倒還笑了,感慨一句:“果然大局如此,自作聰明反倒是作繭自縛。

這下好了,我是名聲也沒了,這自在也沒了,倒還不如和你們當初一樣拼一把呢.”

那日玉天凰是一個人出晉王府的,進京以後他自然有許多自己要忙的事,玉天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兩個人反倒是沒有什麼再有交集的。

見到龍盛,是在茶樓。

老闆娘是玉天凰好不容易找到的丹霞宮舊人,姓秦,她本想與那秦娘子再多寒暄幾句,就聽見身後有人喚她,一回頭便看見了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