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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喜歡做小孩?

秦河是在沈辭家裡睡的。

沈辭吃完飯收拾碗筷,又把廚房打理了一遍,出來秦河已經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過去了。

他單位打卡,早上七點多就要出門,臨走的時候給秦河留了張字條,說冰箱裡有三明治加熱了當早飯。

秦河醒來是中午,他久違地睡了一個很長的覺,但一直都在做著各種光怪陸離的夢,醒來只覺得更加疲憊。

手機在桌上震動,柳烊給他打電話詢問下午的會,他看了眼時間,才發現早上的月度高層會他已經錯過了。

“需要讓梁叔去接你嗎,秦總?”

秦河嗯了聲,撐著沙發邊緣起身,他頸椎也痠疼得厲害,掛了電話沉默地在客廳又坐了會。

他想著先去公司處理下午的工作,結束以後去國貿找陶楚巖聊聊。

前一天沈辭跟他說了許多,秦河記得七七八八,睡了一覺起來腦袋疼的厲害,想起來的就更少了,但他最起碼應該先去跟陶楚巖道歉。

此前自已那些因為陶楚巖提起了俞世揚就故意說出口的難聽的話,因為過不了心裡那關而故意冷落她讓她孤立無援,他得先給陶楚巖解釋清楚,他只是有些,嫉妒。

會議比他預想得要困難一些,牽扯進專案的幾方在利潤分成和經營管理的股權上一直談不攏,到了晚上八點依舊僵持不下,秦河鮮有地表現出了不耐煩,“各位,我看今天也談不出個結果,不如這樣,我們各自回去在考慮考慮,一是考慮剛才一直談不攏的經營權和分紅,二是考慮一下這個專案究竟要幾方參與。”

他起身出了會議室,柳烊收拾了東西去辦公室找他,“秦總,他們今兒怎麼……”

秦河倒是沒了剛才在會議室裡的脾氣,慢條斯理地翻看著會議材料,“想問為什麼突然變卦這麼難談?”

“只有每個參與者都只有有限的策略可供選擇的前提下,才一定存在各方都覺得自已利益最大化的方案。”秦河收起材料,“教科書上是這麼教的,如果放在我們的談判當中,是因為桌上坐的並不是各自獨立的參與者。”

“有些人本來該是互相制衡的競爭者,但是他們某些現在變成了合作者一致對外。”

“行了。”秦河起身,“今天就這樣吧,早點下班,我先走了。”

他自已開車,柳烊給他當助理以後梁軍就大多時候調給了夏文釗,秦河在車上給陶楚巖打電話,卻是一直都沒有人接聽。

律所、家裡都沒見到人,秦河有點不太好的預感,他徑直撥通了俞溪的電話。

俞溪也是一頭霧水,她在外地出差,下午的時候還跟陶楚巖開了個簡短的影片會,那時候還沒有任何異常。

給俞溪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快凌晨,秦河找了三個多小時,時間越長他心裡越焦慮,他掛了電話,剛把煙點燃夏文釗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電話內容很簡單,城東,公安局,儘快過去。

秦河趕到的時候夏文釗已經到了,他臉色通紅,像是剛跟誰吵過架一樣,見著秦河進來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

夏文釗自從上次打架以後還一直賭著氣,能主動給秦河打電話已經是他意料之外。

負責的警察認得出秦河,客氣地給他倒了杯水,“秦總,是陶小姐報的警,正在裡面錄口供呢。”

“對方是誰?什麼事?”

民警面露難色,猶豫著語焉不詳地回答,“人……我們還沒帶回來,畢竟不是小事,我們也不好隨便抓人,您知道的,現在這執法流程管得嚴,我們也得要考慮這個什麼比例原則。”

秦河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

大機率對方是個有點背景的人,基層的一線民警還得等著指令,不敢擅自行動。

“陶小姐報警說對方涉嫌強姦,受害人我們已經送去醫院了,小姑娘喝多了酒,應該還吃了什麼藥,神智不清楚。”

秦河點了點頭,民警臨了多說了一嘴,“剛夏總過來還跟陶小姐吵了一架,這不,直接給夏總氣走了。”

陶楚巖口供錄了快一個小時,出來見到他也並不驚訝,秦河起身,“我送你去醫院?”

她還穿了白天上班時候的衣服,西裝裙、真絲的襯衫,如果不是臉上的倦意倒完全看不出是在酒吧裡折騰了這麼一遭的人。

秦河沒有多問,開車送她去醫院又跟著一起去了病房。

周昭躺在病床上已經醒了,門口還有一個女警守著,聽陶楚巖說完以後便放了他們進去,按照規定他們談話的時候警察在屋裡聽著。

見著陶楚巖進來,周昭衝她勉強地笑了下,還沒張嘴就聽著陶楚巖語氣冷淡地問道,“你跟徐青延怎麼認識的?”

秦河站在門口,聽見徐青延這三個字的時候輕嘆了口氣。

周昭眼神閃躲,“出……出去玩認識的。”

“你長不長腦子?”陶楚巖被氣得牙齒都有些發顫,“你不認識他嗎?你不知道他之前的那些爛事嗎?”

她跟周昭時常一起吃飯,徐青延每天在樓下等她的時候周昭也看見過很多次,她跟周昭講過這人劣跡斑斑,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自已跟徐青延扯到了一起。

“你知道你發生了什麼嗎?”陶楚巖語氣冷靜了下來,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你在包廂裡,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她今天與人有約去了酒吧,又碰到了過年她在雲城見過的一個俞世揚的朋友,今晚周昭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事她根本不敢想象。

周昭的記憶停留在徐青延那張英俊的臉,和遞給她的那杯果汁。

陶楚巖不想再說什麼,起身走出了病房。

“別多想。”秦河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他伸手遞給她一瓶水,“她什麼都知道,都是成年人了,那是她自已的選擇。”

陶楚巖嗯了聲,背靠著醫院走廊,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秦河站直了身子,“走吧,送你回去。”

車子停在了城北小吃街,已經過了凌晨,整條街依舊燈火通明,十分熱鬧。

“你肚子一直在叫。”秦河推開車門,解釋陶楚巖投向自已的疑惑眼神,“吃點東西,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陶楚岩心思不在,秦河讓她在車裡等著,過了會兒便拎了一大堆東西回來,他穿著質地良好的正裝,特意打理過的頭髮和臉上那副無框眼鏡,陶楚巖歪頭靠在車窗上看他,覺著他與這地方格格不入。

“想什麼呢?”他把打包盒全部堆在了車前的臺子上,低頭拆了一盒水果撈,“只有一家賣蛋糕的,但是看著不好吃,我就買了水果撈,也是甜的,你吃點。”

陶楚巖接過勺子說了謝謝,“覺得你出現在這種地方,有點違和。”

秦河拿著紙巾熟稔地給她擦掉手上的椰奶,“少想點這些有的沒的。”

車裡很安靜,時不時會有經過的人向裡面投來打探的目光,一臺昂貴的車子出現在這裡還是不多見的。

陶楚巖吃得很慢,秦河見她興致不高就給她換一樣,剩下的東西有些就被他一口解決。

陶楚巖一直低著頭,小口地咀嚼著剛出爐還熱乎的紅豆糕,吃了半塊以後肩膀就開始顫,自已的事情她都可以不計較,但周昭的意外帶給她那種排山倒海般的愧疚感和自責,可能是過於強烈,暫時腦袋自我保護遮蔽了這些,這會兒在安靜舒適的封閉空間裡,才有了釋放的可能。

“周昭的事情跟你沒關係。”秦河輕拍著她的後頸,“桃桃,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是嗎?”

陶楚巖聲音很輕,“我自已都沒關係,因為那是我自已要去的,我自已知道會有危險,是我沒有防範周全。但她才二十五,還沒到二十五歲生日呢,她為什麼要經歷這種事?”

“是,我跟她說了徐青延不是好人,但是我這陣子忙著手頭上的工作,我很少跟她一起吃飯,她之前跟我說過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那時候如果我多注意一點,說不定就能發現她已經跟徐青延卷在一起了,今天這個事情就不會這樣了。”

估摸是因為她在哭,車外的人以為有什麼八卦可看,有幾個人已經停了下來站在不遠處盯著車裡的動靜,秦河單手打著方向盤倒車,摸著陶楚巖低垂著的腦袋,“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陶楚巖抬起頭看他,男人轉頭衝她笑,似乎是預料到了自已這句一定會引起她的興趣一般,“關於金融方面的法律問題。”

他了解陶楚巖,這會兒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用,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轉移走她的注意力。

陶楚巖聽著他說完,臉上還掛著沒幹的淚痕,眉頭皺了起來,“徐家在國外炒期貨?”

見著秦河挑眉,陶楚巖又問,“你搞的?”

她有些不可置信,秦河雖說這幾年在北城的生意風生水起,誰見了也要喊一聲秦總給幾分面子,但是相比于徐家這種趕上時代風口的大戶,也還不是一個檔次。

“你這盤布了多久?”她這會兒已經被完全轉移走了注意力,秦河笑著用拇指給她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好幾年了。”

“你……”

她想說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幾年前宏世不過也就剛起步沒多久。

陶楚巖沉默了陣,腦袋緩過那一會兒衝擊,恢復了清明,“你跟誰合作?”

秦河笑得露了牙,眼神中好似自已家孩子考試拿了滿分一般驕傲,“真聰明。”

幾年前宏世還在發展階段,他自然是沒有必要去招惹徐成,其實確切來說,如果不是那人搭橋,他連徐成是誰都還不知道。

“褚老師?”

陶楚巖直勾勾地觀察著他的表情,想要從他的細微變化中看出一些端倪,秦河覺著她可愛極了,沒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見著她要生氣又連忙認錯,“算是吧,這也是我幫她的最後一個忙。”

“所以這件事,你想怎麼做都可以。”秦河笑著看她,語氣平和,雲淡風輕地向她敘述著關乎生死存亡的事情,“連帶著你上次的份,全部都報復回來。”

“本來這件事也快結束了,不差這十天半個月的,”他把奶茶遞給陶楚巖,“准許你破壞計劃。”

在陶楚巖的記憶裡,秦河一向是溫和的,在生意場上一向是韜光養晦的,他很少表露鋒芒,更少與人鬥到你死我活,他要的只是主導權,在這個前提下從不吝嗇於補償對方或者做出讓步,這與她不同,兩個人之前那幾年也時常為了這件事爭執,她覺得秦河犬儒,秦河覺得她激進。

許是時間過了,她逐漸地學會了當年秦河口中的“識大局”,而秦河好像也多了些不溫和的資本。

“我想讓他去坐牢。”

秦河笑道,“你也太善良了,只讓他坐牢嗎?”

陶楚巖遲疑著點了點頭,秦河慢悠悠地解釋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法官,還有很多可以解決矛盾的人。”

“比如,”秦河衝她挑眉,“你。”

秦河靠在座椅上,車內的燈光落在他側臉上,顯得格外溫柔,“我是睚眥必報的人,在陶律師把他送進監獄之前,我跟他的賬也要算一算的。”

陶楚巖哦了聲,秦河手裡把玩著車鑰匙,“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要你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事,就不要再自責了,好嗎?”

“你,”陶楚巖抬頭,“別這個語氣跟我說話。”

秦河笑著抬眉看她,“怎麼?”

“沒怎麼,你別這個語氣跟我說話。”陶楚巖移開了眼神,車子停在附近的一個公園附近,不遠處有對年輕的情侶正打鬧著,女孩跳上了男生脊背,男生笑著穩穩接住她往前走。

她收拾著車臺上的一堆打包盒,秦河看向她,眼神溫柔,“不喜歡做小孩?”

陶楚巖的動作沒有停頓,秦河沒再說話,只是笑著看她,隨即眼神又變得晦暗。

他忽地覺得這幾年好像陶楚巖也不像他想象的那樣的輕鬆,明明當初她就那樣順其自然地接受了在他身邊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即使那時候他也難以為成為在任何事上都為她兜底的人,可她信任他。

“我這樣很討厭嗎?”

秦河揚著音調啊了聲,“什麼?”

陶楚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扯著嘴角笑了下,“剛才周昭說她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