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斯年頓了頓:“這從何說起?”
辛寧安喝了口茶,嗓子裡舒服些了:“當初父皇選人去夏國和親,咳咳咳……我,我不想去。誰都知道,夏國女人是何等粗暴,誰去和親,必定受辱。我這身體,自幼羸弱。我母妃哭天抹淚的,捨不得我去。我們聽了於太醫的法子,一直稱病。我裝作下不來床。父皇自然不會選我。”
這一段,辛斯年心裡明白,甚至知道於太醫就是夏國暗樁。
他不明白的是,七皇兄為何要來說這些。
他雖病弱自私,但的確沒做過什麼壞事,自保也算人之常情。
“七哥,我去和親,是父皇的旨意,怎麼能怪你呢?而且,我與祁世女十分恩愛,算是皆大歡喜。你不必自責了。”
辛寧安輕嘆:“其實,七哥也不是全然不顧你,此時說這話,像是賣好邀功。可七哥不想跟你生了隔閡。有些話,不得不說了。”
辛斯年點點頭,其實隔閡確實有了,若是以前,知道七哥病的起不來床,他一定會去看望。之前談論和親之事,七哥起不來床,他是鄙夷的,沒去看他一眼。
辛寧安道:“當時你在安順寺奉旨修行,我和二哥商量此事,他派人去安順寺,逼著你剃度為僧。就是怕你帶髮修行,父皇打你的主意。”
“當時你外祖父的案子還在調查,我們害怕被牽連,不敢明著幫你。只能是側面設法讓你避過和親。那運糧官逼你剃度,就算被人察覺,說破大天,也就是責備二哥落井下石。不至於把咱們說成結黨。咳咳咳咳。”
無錯書吧辛斯年恍然大悟,怪不得要逼著他剃度,讓他再也不回朝堂,是為了不讓他去和親。
辛斯年起身,躬身抱拳:“七哥,斯年小人之心了,還以為自家兄弟,沒一個人肯幫斯年一把。心寒徹底,才沒有再與你們單獨相見。”
辛寧安點頭:“所以啊,我必須來。我從小就只顧自已,蜜蜂來蜇,我獨自跑了。野貓來撲,我獨自跑了。這一次,我不能再獨自跑了,因為這次我若獨自跑了,就真的失去你了。”
辛斯年眼睛都紅了:“七哥,咱們從小一起玩,不是隻有你對不住我,也有我對不住你的時候。”辛斯年嘆了一聲:“今日就一筆勾銷吧。”
辛寧安笑起來:“你從安順寺回宮,準備去和親之前,我和太子、二哥,湊在一起商量過,想幫你。可後來,我們都牽扯進了豢養私兵案,險些定為結黨謀反。費了好大力氣,我們才摘清楚。”
辛斯年點頭:正是我把此事曝光出去的。這麼說來,太子、二哥、七哥的確是有心的。
辛斯年心頭溫熱:“三位兄長的情意,斯年記下了。”
辛寧安總算是渾身鬆弛下來:“如今老八乾的事,已經清清楚楚,他素來心狠手辣,既然已經把他送入牢獄了,就不要給他反擊的機會。”
辛斯年頓了頓:“七哥是盼著他死?”
辛寧安嘆氣:“他若不死,不得安寧。太子也蒐集了不少他弄權斂財的罪證,數罪併罰,再讓夏國使團施壓,儘量判重些。”
辛斯年明白了,這是太子黨,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藉著他的手,剷除異已。
“七哥,何時也攪入黨爭了?你佔了太子的隊。”
辛寧安咳嗽幾聲,喝了口茶:“我不站誰的隊,誰是正統,我就追隨誰。”
辛斯年挑眉:“太子是父皇封的,所以你擁護太子。而我,已經是和親的棋子,不可能是太子的競爭者了,所以你想拉我入夥?七哥二哥,都是太子黨。”
辛寧安低聲乾笑:“九弟,至少,在老八這件事上,咱們目標一致。”
辛斯年點點頭:“我會跟世女說,細數罪責,儘量讓他重判。”
辛寧安拍拍斯年的肩膀:“九弟啊,今晚,太子和二哥,邀你喝酒。就咱們兄弟幾個。你在夏國辛苦了,哥哥們給你補一補。讓你找回男人的傲骨。”
辛斯年推脫不過,應了今夜的酒局,送走老七。
挽傾自屋頂跳下來:“現在跟太子黨暫時合作也好,在北辰,你就有人手,有靠山了。而且這幾日辦案,太子這人,還算正直。”
辛斯年輕笑:“歸根結底,還是在爭權。這種盟友,就是利益捆綁,根本沒有感情,沒有信念,沒有共識。彼此的信任,脆弱不堪。有什麼意思。”
“要感情幹什麼?要信任幹什麼?目標一致,能共同獲利就好。等此事一過,合作結束。另做安排。”
辛斯年道:“也好。晚上記得跟扶危說,設法把太子蒐集的證據併案,數罪併罰,重判。不過,德妃和姚尚書,使盡渾身解數為辛允升開脫,只怕,想重判,也沒那麼容易。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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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太子(老大)、老二、老七、老八,四兄弟在東宮對月暢飲。
天氣熱了,庭院中蚊蟲多,宮女太監在周圍安置了不少香薰,驅蟲驅蚊。
四個人從兒時聊到如今。
太子點點頭:“你家世女,真是不錯,人品正直,功夫好,主要是,容貌清麗,最難得,她很單純。這幾日與她共事,大哥真是覺得你有福氣。”
老二輕笑:“大哥別誇了,那夏國女人,人高馬大的,再好,也不似咱們北辰嬌娘,酥柔入骨啊。”
老七跟著笑起來:“哈哈哈,咳咳……的確。”
辛斯年道:“我家妻主自然是清麗脫俗,酥柔不酥柔,各位是沒機會知道了。”
聽了這炫耀的話,太子拍拍辛斯年的肩膀:“別硬撐了!我們打聽過,夏國女人與男子行房,咱們北辰男子只有痛苦,沒有享樂。委屈你了。今日特地約你過來,又讓紀大人絆住你家世女。今夜你儘管放心大膽的享受,做真男人。”
其實絆住的是扶危。挽傾就在暗處呢。
老二辛躍亭,高舉右手,打了個響指。
七位女子,仙衣飄飄而來。
紗裙半遮半透,七個人,每人一種顏色。紗衣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像七仙女似的。
太子道:“老九,選!喜歡哪個顏色,你挑出來。若是都要,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