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斯年回到暖陽宮,直奔東偏殿:“怎麼樣?”
挽傾坐在床邊:“喂完藥了,姜百里來過,說天黑前若是醒了,就算沒事了。若是畏寒怕水,就是狂犬症,得殺死燒了。”
辛斯年心肝一顫:“殺死?燒了?”他頹然坐在床邊:“我們都是任人擺佈的命,死了都不能安生。”
他攥緊拳頭:“父皇鐵了心,讓我去夏國和親。”自嘲的嗤笑一聲:“一個男人,真的要嫁給女人了。可惜,這個女人不是你。”
齊挽傾抓住他冰涼的手:“說不定是我呢。你有什麼打算?”
辛斯年的眼神很堅定:“我打算,先嫁過去,新婚夜縱火假死,跟你走。”
“需要你提前準備一副跟我身量相似的屍身。夏國人和北辰人身體上稍有不同,這個替身要從北辰帶去。”
“母妃的後路我已經安排好了。新婚夜‘燒死我’,夏國對北辰應該充滿歉意,兩邊不會起衝突。完美脫身。”
無錯書吧齊挽傾點點頭:“好辦法!”
辛斯年又道:“引火、替換,都要你來辦,你平日裡要隱藏起來,不便明面跟隨。否則起火之後少了一個手下人,還得圓說。咱們帶去的人,最後都要扔在那邊了。”
齊挽傾點點頭。
辛斯年看向嶽錦寧:“如果她活下來,我就派人去請住持的黑甲侍衛,把她帶到安順寺去,交給住持照看。我總覺得,住持身邊,是最安全的,他好像很不一樣。”
兩人正商量著後路,嶽錦寧忽然眉頭動了動。
挽傾抓住她的手:“郡主!”
嶽錦寧張了張嘴,辛斯年端過蜜水來,挽傾一勺一勺喂她。
她恢復了意識,警惕的看看四周,看清楚眼前是辛斯年和齊挽傾,一下子放鬆下來,嘴角勾起來,笑容燦爛。
淚水卻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她啞著聲音講述:“昇平王私養了一萬兵馬,他想把這些兵馬交給鎮西王府。雙方可以捆綁得更深。”
“這些兵馬我父王一旦接手,有一日升平王要造反,用的可就不是這一萬兵馬了,而是可以呼叫所有鎮西軍。他想裹挾鎮西軍。”
“我不肯安排此事。他就想盡辦法折磨我。他以為本姑娘是什麼人?酷刑就能嚇住?姐姐,錦寧不丟人吧?”
齊挽傾的眼圈通紅:“不丟人,你是人中翹楚,女中梟姬!昇平王那種人渣,不配跟你鬥。”
嶽錦寧小嘴一撇:“就是可惜了我的孩子,我和我喜歡的人的孩子。”
她委屈的哭起來,摟著齊挽傾的胳膊,抽抽噠噠的道:“我就說,那些我看不上的,都是壞的。”
辛斯年蹲在地上捂著眼睛,心裡難受:“對,他們都是壞的。”
嶽錦寧把昇平王養兵的線索儘量齊全的說出來:“他沒說具體地址,但從細碎的環境和規模描述,我認為是東霞山,你們調查試試。可是,我聽了這些,他放我活著到你手裡,也很蹊蹺。”
辛斯年理了理思路:“這一萬兵馬,會不會根本不是他養的。”
挽傾點點頭:“十有八九,是對頭的私兵,他這一番折騰,就是為了讓你義憤填膺的把這一萬人馬揪出來。”
“其實揪出來的,是他的對家。而我們只要把此事爆出去,就等於承認嶽錦寧在我們手裡。他就會堂而皇之的把嶽錦寧要回去。還可以繼續利用。”
嶽錦寧咬牙切齒:“昇平王的狠毒和心計,很不尋常,九殿下,你要小心。”
挽傾和辛斯年商量一番,把東霞山飼養兵馬的訊息寫成一張紙條,悄悄丟給侍衛統領嚴猛。
嚴猛不知送信人是誰,抱著功績當前 寧可多跑 不可錯過的心情,去了一趟東霞山,果真按住了。
順著這些私兵,查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皇上將太子禁足東宮。
太子門下也抓了好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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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斯年抿唇:“到底還是被老八利用了。”
嶽錦寧早上醒來精神好多了:“他為什麼不自已揭穿太子?”
挽傾道:“他發現你有孕,就認定你與殿下有染,所以,殿下不會不管你。他想借此機會一箭雙鵰。”
“如果是殿下去揭穿此事,你們倆的苟且關係就坐實了。既讓太子受挫,又讓你和九殿下背上一個汙名。”
“夏國極重男子清白,將來殿下到了夏國,揭破此事,就能害死殿下。”
挽傾看向辛斯年:“買兇殺你的狗公公,是德妃手下。德妃是老八的生母。所以,老八一直想讓你死。之前我分析,他們對你的恨,是因為你母妃。現在看來,是純純的恨你。”
辛斯年眉頭緊鎖:“我從沒得罪過老八,為什麼這麼恨我?”
齊挽傾聳肩:“你都不知道,我們更沒法判斷了。錦寧好多了,應該可以趕路了,明日派人去請黑甲護衛過來接她吧。”
辛斯年挑眉:“什麼時候這麼熱乎了?都錦寧錦寧的了?”
挽傾笑答:“好姐妹嗎!”
嶽錦寧十分自豪:“我與姐姐投緣!”
辛斯年長嘆一聲:“唉,我都要去和親了,你們倆是一點兒也不擔心。”
嶽錦寧道:“有姐姐在,定能逃脫的。”
辛斯年抬眼看向她:“在權力面前,蠻力不堪一擊。”
嶽錦寧洩氣的承認:“是啊,雙拳難敵四手,再厲害,也架不住人多勢眾。姐姐,你們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能硬來。我可以幫忙!”
嶽錦寧伸著滿是傷疤,柔軟下垂的手,要坐起來。
齊挽傾趕緊按住她:“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是,自已的仗,自已打。你不是孬種,我們也不是廢物。我們能自保,放心吧。”
嶽錦寧道:“自已的仗自已打,我的仇,我會自已報。”
挽傾安撫道:“我們打算先送你回安順寺。”
嶽錦寧點點頭:“好,回到安順寺之後,我會悄悄聯絡可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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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沒想到,辛斯年的手下還沒出發,黑甲護衛就到了。
辛斯年收到通知,急匆匆的趕過去,在大殿上迎接國師。
住持穿戴隆重,袈裟閃著金光。皇上以最高禮節迎接。
辛斯年一腦袋問號,鳥不拉屎的安順寺遁世住持,是北辰國國師?
國師不是代替皇上出家的鈺王嗎?鈺王是皇族,是皇上的小皇叔。到辛斯年這輩,該稱他一聲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