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門口,許臨見到自已家門外站著的人跑了過來。
陸硝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喂,你是傻了嗎?下雪了還不快點回來,在那兒站著幹嘛呢?走過來又慢悠悠的!”邊說邊拉著許臨走。
許臨一聲不吭,到了門口就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等等。”陸硝突然抓住了許臨手腕把他的身子轉到自已跟前,“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藉著頭頂有些昏暗的光,陸硝還是看到了許臨那淺色衣服上的一大灘褐色痕跡。
他陰沉著臉,“誰弄的?”
一陣沉默。
頭頂的聲控燈突然滅了,黑暗中,陸硝聽到了一絲極壓抑極小的抽泣。
他意識到——許臨哭了。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許臨哭。
陸硝承認,許臨真的是他見過最倔的一個人。
可他身上又有一種很吸引的東西。
他經常見到許臨帶著傷,手腕上,小腿上,偶爾又在臉上出現。
可是他沒見許臨為此紅過眼睛。
陸硝會見到許臨被問及傷口時滿不在乎的模樣,也見過許臨自已塗藥疼得直抽氣時的樣子。
還領略過許臨忍著傷打退混混的英姿。
他覺得,被許臨吸引是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許臨第一次哭……
陸硝記得,是他被車撞了那次。
許臨冒著雨來送他手串,最後睡在了他的旁邊。
可是半夜,陸硝聽到了很低的哭聲。
他的心要碎了,可他不敢動。
或許是因為要壓著聲音,又或許是真的很傷心,陸硝感到許臨的手在抖。
他知道許臨不願意讓自已發現。
可許臨又有一個特質——只要流過淚,第二天眼睛就會腫。
陸硝沒有說破。
只是他記得許臨要離開醫院的時候說的話:“你能不能注意點……我差點以為你要沒了。”
陸硝知道了,許臨昨晚的顫抖是在害怕。
許臨第二次哭是四年前。
許臨斬釘截鐵地說要分手,說他膩了,他要錢。
可他看到了許臨幾天都沒消腫的眼睛。
——
陸硝聽著壓抑的哭聲,那聲音穿透了他的軀體,一下一下擊打著他的心臟。
他想,他還是聽不得許臨哭。
他一把抱住了許臨,抓住許臨的後腦死死按在了自已的肩膀。
陸硝的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哭?”
“許臨,別哭了。”
“別哭了。”
可懷裡的人抽泣聲更大。
一股酸意湧上心頭,打得陸硝不知所措。
他又揪開了許臨的腦袋,看著對方紅腫的眼睛,陸硝慢慢抹了下那上面的淚痕,隨後又將手指探進對方的嘴巴,撬開了緊咬的牙關,他說:“許臨,哭出聲吧。”
許臨當真就哭了。
從屋外到屋內,大美急得繞著他們嗚咽地叫。
陸硝抱住了許臨,坐在沙發上。
他沒有再問任何事情,許臨流了太多淚,像是二十多年第一次決堤,足以在今夜衝去很多。
陸硝親了下許臨已經腫了的眼睛,他想,他可以等許臨哭完。
或者說是陪,許臨現在需要陪。
許臨哭得很安靜,他不開口,不在這個時候將所有苦都宣洩出去,他哭得很認真……就只是哭。
——
許臨睡著了。
這一夜,他們一直處於一種很微妙的狀態,誰都沒有說話。
陸硝把許臨橫抱到了臥室,又為他脫了衣服。
無錯書吧現在他終於也可以冷靜地想一想了。
許臨身上是咖啡,不是酒,這說明他並不是被帶到了酒局。
那是和誰的糾葛?
許臨不會是因為一杯咖啡就哭的人,他很清楚這一點。
陸硝看著許臨腫脹的雙眼,那麼長的睫毛被腫脹的眼皮擠壓得只剩一點,嘴唇乾燥蒼白。他攥緊了拳頭,一個他不願想的念頭浮現:那個人……對許臨來說意義非凡?
所以才讓他難過的哭著入睡。
滅了燈,陸硝緩緩抱住了許臨。
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他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誰能讓許臨這樣傷心?或者是……這四年裡,許臨心裡又有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