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硝又坐到了車上，助理遞了早飯，這時候他才想起來——許臨也沒吃早飯。

車子已經在行駛了，陸硝捏緊手裡的飯，又看了窗外一眼，算了，管那種人做什麼。

許臨跑過去的時候程炘已經站在那裡了，看到他來到身邊，眼裡是明晃晃的鄙夷。

許臨直接無視，他知道這人為什麼做這麼明顯，無非就是看到自已從陸硝車上下來。

這場戲是他和男主因為女主起了衝突，最後男主動手打了他一巴掌。

許臨這兩天練習不少遍，情緒動作掌握的都不錯。

“砰！”

許臨頭突然被打偏，他愣了一下，身子細微地顫著，不知道是疼得還是氣的。

導演沒有喊卡，許臨只是動作頓了一下便又開始接臺詞。

而眼前的程炘，他的眼神複雜，更多的是懊惱，他抓著許臨胳膊，“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想打你……我……”

“卡。”

程炘立馬放開了許臨。

導演挺滿意的，他走過來，“小程，不錯啊，角色複雜的情緒、感情拿捏的都很到位。”

他又將目光轉向許臨，“小許也是，這才進步很……”

他的話在看到許臨的時候戛然而止。

事實上他在拍的時候就知道，程炘並沒有按安排的來，可演員即興表演的多了去了，程炘沒借位，沒有假打，甚至把本來的巴掌換成了拳頭。只是，他沒想到打在許臨臉上的這麼狠。

程炘注意到導演的反應，連忙道：“對不起劉導，我一時太投入了，情緒激動就……”

許臨怎麼會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心思，笑了一聲，他看著程炘，“是啊，你融入了很多情緒，怎麼不激動。”

這話說的，不就是在點他混了私人情緒嗎？

劉導臉色有些難看，警告地看了一眼程炘。他哪裡不明白演員的小動作——很不喜歡。

又轉頭向許臨，他說，“還好嗎？要不要拿些冰塊敷敷？”

這裡哪來的冰塊，許臨忍不住在心裡冷笑，卻還是掛起了笑臉，“沒事兒，正好等會兒的戲不用化妝了。”

劉導看著許臨，確實是不用化妝了。

許臨面板白皙，因為捱了一拳，半張臉上幾乎全是青紫，肉眼可見地腫著，看著觸目驚心，可是……許臨說的沒錯，現在直接拍既不用化妝又不用擔心進度。

還有……他問過陸硝和這人的關係，並沒到需要他格外照顧的地步。

那就是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兩人又站好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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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臨並不是覺得不痛，相反，他真的很想現在就抓著程炘狠狠揍一頓。

他們又面對面站著。

寂靜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咕嚕”。

原本緊繃著臉準備入戲的程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眉頭瞬間皺起，眼神中滿是嫌惡，瞥向身旁的許臨，冷冷地嘲諷道：“難道你的金主今天沒讓你吃飯？”

“……”許臨，他昨晚也沒吃。

許臨討厭尷尬，比如現在，程炘說的話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殺傷力，可畢竟肚子響了，無論他怎麼想，臉還是會漲紅。

還好，許臨甚至有些慶幸地想，現在臉腫著也很難看出什麼。

他確實是走後門，確實是找了金主，可他也實在看不上程炘的所作所為。

程炘沒看到自已想要的反應，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剛想在開口，卻冷不丁與許臨對視上了。

那眼神裡沒有難堪，沒有憤怒，程炘只看到了——鄙夷，像自已看他一樣的眼神。

一股怒氣登時上湧，程炘握緊了拳頭，他用這種眼神看我？他怎麼配？

程炘想到明明已經通知說被選上的安樂，想到他得知自已被一個完全沒聽說的人頂替時的眼淚。

他想，許臨憑什麼？

——

“卡。”

導演看著許臨，“小許，辛苦了。抓緊去擦點藥什麼的吧。”

許臨點點頭，他帶著傷頂了兩場戲，現在的臉在劇痛過後反倒變得麻木。

後面的就是他的臉被處理了之後的劇情，所以他要去整理一下，許臨準備趁著這個空檔吃個飯。

小聽手裡拿著飯，看到許臨之後立馬跑過去，“許哥，飯買好了，你要……許哥你臉怎麼回事？！” 她去買完飯回來沒有關注現場的拍攝，平常拍攝她都不會看，畢竟她覺得現在看了，追的時候就會少了樂趣，因此她並未看到那幕。

許臨衝她搖了搖頭，小聽愣了一下，沒有再開口。

“飯給我吧。”許臨想笑一下，但扯到嘴角又確實疼，連著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小聽看得難過，“許哥……”

“好了好了，快走吧，等會兒還有戲要拍。”許臨趕緊打住，希望就此讓小聽停下悲傷。

程炘的助理在結束時就迅速把他拉到了一邊，“你在幹什麼啊？我的祖宗，你今早兒沒看到他從誰的車上下來的啊？”

他的語氣是真的在害怕一樣，程炘忍不住皺了眉。

“你還給人家打這麼狠，這肯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下去的，到時候讓陸硝看到了……”

程炘在聽到陸硝時嗤笑一聲。

助理看到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感無奈，他嘆氣道：“你跟他又沒怨沒仇的，幹嘛總跟人過不去？還將他打成那個樣子……” 他想起許臨那半張臉來——下手太狠了。

程炘並不贊同他的手說法，“是沒怨沒仇，可他靠別人頂替了原本的人怎麼說？”

助理無奈，“還是那句，不論別人，你倆之間總歸是沒什麼的，等會兒跟我一起去找他道個歉，希望他原諒你。”

“怎麼找個金主這麼能耐？”

助理也有些怒了，“你知道自已到底在說什麼嗎？一直揪著這個不放，你剛進圈子，現在順風順水的，可這個圈子裡，身不由已的大有人在。”潛規則更是司空見慣，程炘還有很多沒有意識到，但……

程炘還想再反駁些什麼，助理又接著道，“不管他是身不由已還是單純想要走捷徑，許臨現在都沒有對你做過什麼，你最好也不要做得太過。”

他想到上次許臨的態度，聽到別人這樣議論自已，憑他是陸硝塞來的人，要整他們簡直輕鬆，可許臨沒有。

“我不會去找他道歉的。”像是怕助理還要再說什麼，程炘補充道：“拍戲時我已經說過了。”

助理有些著急道：“那能一樣嗎？我讓你去道歉，不止是怕他找陸硝告狀。”他苦口婆心地說，“你把這事拆開來單獨看，是你藉著戲欺負他呢，許臨如果想把事情鬧大，你覺得輿論倒向哪邊？你說他是潛規則上來的，可更多的人只相信自已的眼睛。”

助理並非真正關心許臨，他與這人並無交集，最重要的還是怕他的藝人得罪了人，就此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