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
最後許臨垂了頭眼,破罐子破摔地走近了陸硝。
“你是出來賣的嗎?”
帶著輕佻的充滿惡意的話闖入許臨的耳朵。
許臨眼睛微微瞪大看著陸硝,似乎是不相信這是能從這人嘴裡說出的話。
陸硝卻好像是被這眼神激怒,他一把扯過許臨。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許臨一個踉蹌差點又栽倒,還沒坐穩,他的臉頰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捏住。
冰冷的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你在用什麼眼神看我?”
許臨垂下了眼,他深諳此道,決定沉默應對,任由他發揮。
那手指像鐵鉗一般緊緊鉗住許臨的臉頰,讓他動彈不得。緊接著,另一隻手指狠狠擦過他的嘴唇,那股力道彷彿要將他的嘴唇搓破。
火辣辣的疼。
一道紅色自他的嘴角延伸,許臨口紅被蹭到了一邊,原本“精緻”的妝容變得狼狽不堪。
而始作俑者這時卻鬆了手,緩慢地將蹭到口紅的手指抹到許臨衣領,白色的襯衫沾染上紅漬。
又是一聲嗤笑,“真是廉價的東西。”
許臨坐在一旁,他想,在這個情況下這句話應該是有兩層含義的,一:口紅廉價。二:他廉價。
不過,無論哪個都是正確的。
口紅是他逛地攤買的。
自已……
自已是聽老闆說4小時200塊,他就來了。
當然,這還都是張姐幫他求來的。說是4小時200塊,實際幹什麼大家都知道,算是個機會,抓住了說不定就能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不過……
許臨看著眼前凶神惡煞的人,覺得自已應該抓不住能逃離水深火熱之中的機會了。
“這是第幾次?”
陸硝的聲音讓許臨回了神,只是聞言愣了愣,他下意識反問,“什麼幾次?”
陸硝突然伸手把他按倒,因為喝了酒,許臨的腦袋還是有些昏脹,身體陡然被壓住,他有些著急地推拒著。
“我說,這是你第幾次做?”
陸硝的臉出現在許臨視線裡,但這邊燈光昏暗,許臨看不甚清他的表情。
但聽語氣可以知道,陸硝在嘲弄他。
“第一次。”許臨如實回答。
身上壓著的力量漸漸抽走,許臨看到陸硝好整以暇地坐起身來。
六年過去了,他不知道這傢伙現在會想什麼,於是許臨只是跟著坐了起來。
陸硝冷冷瞥了他一眼,“今天來這裡的人都有目的。”他的目光突然一凜,“你不會不知道吧?”
許臨當然知道,於是坦然道:“活不起了,我要找金主了。”
陸硝放在腿上的手一僵,縱使他已經猜到許臨來這裡的目的,可親耳聽他說還是不一樣。
他有時候真的挺佩服許臨的,佩服他這份坦蕩,與厚臉皮。
許臨如果很清醒的話知道陸硝這樣想可能會喊冤,畢竟他能說出那樣的話來還是多虧了那半瓶酒的威力。
如果他沒喝酒的話,應該會說好聽一些,比如這麼多年想找個可靠的人來依靠之類。
包廂裡突然傳出笑聲,一下下敲在許臨心上,他垂下了頭,好像終於意識到自已那句話有多不堪。
“活不起了?”陸硝卻揪住了許臨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來與自已對視,“你拿走的錢花完了嗎?”
許臨頭髮被扯著難受,他順著力道仰起脖子想要儘量減輕頭皮承受的痛感。
陸硝還是沒鬆手,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於是許臨回答,“花完了。”
“呃!” 話音剛落,許臨感覺揪著自已的手突然向後一扯,他的手去抓那扯著自已頭髮的手,卻被半路截了下來。
陸硝用力抓著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許臨一度以為自已的骨頭要被他捏斷。
“陸硝,你……鬆開。”
這一聲好像是喚回了他的神志。
陸硝突然鬆開了手。
許臨揉著自已手腕,又狀似不經意地往旁邊挪了挪,看了眼自已的位置,他在心裡估摸著跑到門口需要多久。
畢竟……這事態好像……他確實控制不住。
陸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你想走嗎?”
許臨頓住。
良久,他點點頭。
“今天走了,然後去找別人。”陸硝的話裡依舊帶著譏誚,“是嗎?”
許臨不打算騙他,如實回答道:“是。” 因為就算是現在他這樣遲鈍的腦子還是轉了起來,看陸硝與老闆的關係,他也知道,騙這人是不是沒必要的。
陸硝突然笑了。
許臨想,這是他今天第幾次笑了?
但陸硝問:“去找你的金主?”
許臨不想了。
“哈。”陸硝欺身壓住了他,“不如找我。”
陸硝應該也喝了點酒,許臨感覺到他撥出的熱氣打在自已臉上。
找他?
許臨覺得陸硝不是會因為他倆之前的關係可憐他幫助他,相反,可能還會折騰自已。
他不想受折騰。
果然,陸硝說,“我做你的金主。”
又是這個詞,說實話現實中很少有人反反覆覆的講,可陸硝偏說,他要這個詞用在他與許臨之間。
但許臨並不覺得這是個好提議,但當他要開口拒絕的時候,陸硝卻道:“我想,你還是有件事要認識清楚地認識到——拒絕我的話,你也不會可能再找到其他人了。”
許臨:“你是捨不得我嗎?”
他只是想激怒陸硝,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但陸硝沒有像許臨所想那樣發怒。
他只是冷冷看著許臨。
又是這個眼神。
他看著許臨,說,“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已了。”他拿起酒杯,酒水在燈光下閃著迷離的光,“只是那兩年都沒能上了你,現在就這樣讓給別人,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無錯書吧許臨:“……”處男情節?
“當然,等我膩了咱們就結束。”陸硝喝了一口酒。
許臨:“……”感情這關係你主導唄。
陸硝:“說話。”
許臨還是沒說話,看著眼前的人。
他再次意識到陸硝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陸硝了。
此時的人,臉上的線條變得硬朗,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鋒利。
“許,臨。”
陸硝像是耐心耗盡,又或者是突然後悔了自已這個舉動,他喊了許臨,但下一秒起身就準備離開。
反應過來的許臨立馬抓住了他,雖然因為沒起身只拽住了陸硝的西裝褲。
天。
許臨不無悲哀地想,自已可還要繼續在這圈子裡摸爬滾打,如果陸硝真走了,然後像剛剛所說的那樣整他……
那自已還真就該完球了,與其到時候再去求他,不如現在直接妥協。
於是許臨努力扯出一個笑來,仰頭看著等他開口的陸硝,“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