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傲慢監獄幾十公里外,一支由十幾個全副鎧甲武裝計程車兵和十幾個穿囚服面相邋遢的犯人組成的隊伍。
“停!原地休整。”隊伍最前面唯一騎馬的人下令道,看上去他應該就是這支隊伍的最高長官。
“大人,離傲慢監獄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了,若是按我們這樣走走停停的速度,明天也無法抵達,要是誤了上面的命令,後果不用我多說了吧,還請大人慎重考慮,加快行軍速度。”
騎馬的身後一個士兵說道,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催促前邊的‘大人’了。
如果有人留意過他,就會發現這名士兵的穿著其實要遠遠好過旁人,就算是騎在馬上的‘大人’可能都及不上,護腕、軍靴都是特製的,就連衣服的布料都是光滑映人,跟平常的亞麻布比起來無論是舒適感還是防護能力都要強上許多。
“新來的,可能你更想我叫你副官,不過這無關緊要,至少對於我來說無所謂。重要的是,我是押送這些廢物的最高長官,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無論你是哪兒的關係!”
“現在!你要是再敢跟我廢話,信不信你會到不了傲慢監獄?”
那個副官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紫,然而最終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轉過頭走向別處。
副官沒有來士兵們聚集的地方,更沒有去那些囚犯所在之地,而是到了一個空無一人的草堆旁,很不合群。
副官叫重尼,是這支隊伍前不久在聽風城接手犯人時新加入的一人,據說家裡的背景是聽風城哪個貴族之後,強行給他安了個副官的職位,把原先的老副官給擠了下去。
也因此這一行從頭到尾,他都是孤獨的一個人,沒有人來主動攀談,他也自恃身份幾乎不與人交談。
道理所有人都明白,這些貴族無非就是想在傲慢監獄混上兩年,鍍個金,到時候有了資歷,直接就可以透過家族的運作走向仕途上的下一步,可不是他們這些尋常的大頭兵能比得了的。
不過令重尼沒想到的是,他自以為的,無論別人怎麼樣,都一定會討好自已的這支小隊伍的最高長官也就是那個叫冥歌的傢伙,在剛才居然跟自已紅了臉,他難道不知道等到了地方,自已弄死他就像是踩死個螞蟻一樣簡單嗎?
更何況,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像是在等誰一樣,就算上面沒明令說這批犯人什麼時候到,但像他這樣的無疑是故意拖慢了行程,隨便給安個罪名,都能讓他說不出話。
而其實,要不是有家族交代的緊要事,重尼也才懶得去管這支隊伍走的快還是慢。
但就目前而言,重尼還是不想或者說不敢招惹冥歌,要是真給他惹急了,鬼知道他會做出什麼。
但重尼不知道的是,冥歌現在可比他煩多了。
“怎麼還沒來!?”
冥歌四處張望,左手緊握韁繩,暗罵著。
“嗖!”
一道箭支打破了平靜,從不遠的樹林直射向冥歌。
不過冥歌卻沒有一點驚慌失措,倒是原本焦急的眼睛一亮。
叮!
只是隨手一揮劍,就把箭支打掉。
待那箭支掉到地上時,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僅僅是隨處可見的一根小樹枝,上面甚至還耷拉著片尚未脫落乾淨的枯萎的葉子。
這些士兵具備極高的戰鬥素質,並沒有等待指揮官冥歌的發號施令。
只是在瞬間,就擺開了陣勢。
囚犯被聚在中心,而他們則自覺地在外圍成一圈。
但意外的是,冥歌並沒有像往常敵襲一樣,釋出著士兵們早已駕輕就熟的命令。
“副官重尼,經我推測,敵人尚在東北方向,還未來得及潛逃,你帶領所有人前去追捕,務必把人帶回來。“
“可……可還有十幾個犯人,若是沒人看守,會不會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重尼說完就後悔了,這是不是調虎離山,管他呢,要是出了事,責任往冥歌身上一推,豈不輕快。
“你是在違抗軍令?”冥歌居高臨下俯視著重尼。
“不敢,所有人跟我來。”
……
待重尼領著所有士兵走的已經看不見蹤影之時,冥歌則看似隨意地往相反方向的樹林裡走去,全然沒顧已經無人看守的那些囚犯奇怪的眼神。
而樹林裡藏著的正是牧遊和忘川兩人。
牧遊已經把手摸向了腰間的匕首,只要冥歌再走近些,他便能一舉以最快的速度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用緊張,自已人。”
忘川看到了牧遊的動作,提醒道。
“嗯。”
牧遊應了一聲,他猜得到。
自從忘川隨手摺了根樹枝並把它扔向冥歌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蹊蹺,只是就算這樣,他還是很難不留一絲防備,放在腰上的手也沒有放下。
待冥歌走近,他的眼睛在牧遊的身上停留了兩秒以後,禮貌性地點點頭,隨後把頭轉向忘川。
“來了。”
“恩。”
沒有什麼玄之又玄的暗號,就像是兩個老朋友,連最簡單的寒暄都沒有。
可冥歌又把目光轉回到牧遊臉上,盯著瞅了好久。
直到憋出一句:“我們見過?”
牧遊一愣,但還沒等他否認,就聽忘川在一旁提醒道:“聽風城,聖光教會。”
但冥歌顯然還沒有領悟到忘川指的是什麼,他甚至在回想著自已和聖光教會打的僅有的幾次交道。
“他們的S級通緝令,聽風之罪。”忘川直接一口氣把所有線索全部說了出來:“那個幫了咱們大忙的兩個元素覺醒者之一,牧遊。”
“什麼?!”冥歌大驚道,甚至忘記了一直控制的音量,但馬上又放小了聲音:“你找他過來幹什麼?!”
“他就是那個刺客。”
“???”
……
過了好一陣兒的功夫。
自從冥歌離開,隊伍裡犯人的心思就逐漸開始活躍了起來,誰都知道等進了傲慢監獄再想出來就是痴心妄想了。
犯人們之間也在互相看著,但依然沒人去開這個頭。
“走不走?”
終於有人開了口。
只是一時無人響應。
就連剛才說話的人都是沒有再接下一句,雖說現在看守計程車兵沒了蹤影,誰也都知道進了傲慢監獄就出不來了,可誰也知道若是逃跑被抓到的話免不了又是一頓暴打。
況且,他們手腳都被拷上了鎖鏈,很多人身上還帶著一直沒有處理的傷口,身體狀況委實糟糕了些,嚴重的幾個,傷口處還冒著膿血,逃跑成功的可能屬實堪憂。
又過了一會,有人道:“算了吧,有這些手銬腳銬,就算跑也跑不了多遠還是會被抓回來。”
又是一時沉默。
被手銬腳銬銬著的他們,速度肯定是比不上押送他們計程車兵的,如果想要走,只能賭一手運氣。
“不行,我怎麼也要試試。”
一人用手撐著地爬了起來,如果在這麼多犯人中比較一下的話他的身體狀況絕對是最糟糕的幾個人之一,腳上的厚繭都磨出了血,站起來的動作也是在不斷的顫抖中完成的,好像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又一個高個子好似狠下心做了決定,吐了口唾沫,吼道:“奶奶的!進了那裡面苟活,還不如讓我就這麼死在外邊!”
跟剛才的那人恰恰相反,即使現在落魄成這副樣子也依然能看出此人以前壯碩的身材,就算是駝著個背都比周圍的人高了一頭有餘。
“那些士兵去了東邊,那個領頭的在西,咱們往南。”
就在兩人提腳欲走之際。
“等,等等我,我也走。”
又一個瘦弱的囚犯踉蹌地三步並兩步跟了過來,只看他一臉憂心忡忡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剩下的囚犯看著他們離去的眼神也是難以言述的複雜,有幾分痛苦,也有幾分不甘,更多的卻是疲憊,最後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而在不久之後,他們或許會感謝自已現在的理智或者說……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