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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鄰居

萬雨卿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生鮮區。

她瞟了一眼冰櫃裡的速凍食品,驀然回想起那天女孩說的“要記得吃早餐,不然容易得胃病”。

是喔,是不是應該在家裡備一些。她其實自已也在擔心,就她這種作息規律,估計用不了十天半個月,她就可以出現在醫院急診室了。

她抿了抿唇,從頭到尾掃了一眼,選了兩盒小包子和餃子就走了。

但吃早餐,對於她來說真的有些困難。

她一般直接睡到十二點,一天只吃兩餐。

……

她會盡力的。

*

萬雨卿沒有在外面待的太久,一是天氣太熱了,二是她真的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她拎著剛買的東西揮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她坐進了後排靠窗的位置,將剛買的東西放置一旁。

萬雨卿長髮烏黑,隨意散在肩膀兩旁,她眨了眨眼,拿出手機想問一下許夢晴起床了沒有。

許是手機太久沒有清理過記憶體垃圾了,摁進微信的那一剎那就卡住了。萬雨卿皺了皺眉,手機自動卡進了小區業主群。

業主群似乎很是熱鬧,許久未看小區業主群的1902號業主隨手往上劃了劃聊天記錄,下一刻,手指微微愣住了。

眼神定在了一個可愛貓咪頭像的業主。

一旁備註著1901號。

她呼吸窒了窒,偏過頭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

她……有鄰居了。

許夢晴睡醒了。

她茫然地坐在床上,捶了捶有些發脹的腦袋,似乎是忘記了自已是怎麼回到家的。

記憶裡,她昨晚在酒吧待了一整晚,那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喝這麼多的酒,還以為自已會醉死在那裡呢。

很顯然也將早上給萬雨卿打電話邀約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一看窗外天光大亮,也不知道幾點了,手機也不知道哪去了。

她扶著牆,慢慢出了房門。

許母見她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逮著她就是一通罵。

“哎喲,你現在膽子可肥了是吧,還敢夜不歸宿在那種地方待一晚上 !”

“你以為沒人能管得住你了是吧!翅膀真的是硬了,待在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

許夢晴情緒本就不好,加上喝了酒頭痛欲絕,她也沒有跟許母頂嘴。換了身衣服,什麼也不說就出了門。

許母在她身後又罵了她兩句,說她變成了骯髒的人,還說出了這個家門就不要回來了。

許夢晴攥著拳頭,還是選擇忤逆。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所有責罵聲都被擋住,宛如一盾暫時能將她保護的屏障。她無力地靠在門板上,沿著它慢慢滑坐了下去。

回想著這幾個月種種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她眼神空洞,死死咬著嘴唇,壓抑著心底即將噴湧而出的糟糕情緒。

約莫五分鐘後,她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深吸了口氣。像是無可奈何,又像是妥協了一般,離開了這裡。

萬雨卿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一聽她的語氣,好像又是喝醉了,而且就在自已小區樓下。

她心裡默默扶額,二話不說就下了樓去找她。

月色朦朧,照不亮大地,晚風也是悶厚的,拂動了一樹沙沙聲。路燈下盤旋著小飛蟲,幽幽將長椅上的人影籠罩。

別樣的可憐。

萬雨卿遠遠望到,抿了抿唇,加快了步伐。

“許夢晴。”

正在抽噎的人兒可憐巴巴地抬起了頭,她的眼睛哭腫了,手邊還有已經喝完的兩罐啤酒。

萬雨卿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看這架勢,應該是和許母鬧掰了,一個人賭氣跑出來的。

沒想到萬雨卿居然勾唇笑了一下,捏起其中一個酒罐,似是調笑:“不怕腦子喝傻啊?”

才十八九歲的年紀,酒精把腦子麻痺傻了。

許夢晴沒有回答她的話,自已都要難過死了。

萬雨卿舒了一口氣,陪著她一塊在長椅上坐下,光亮籠罩了一方小天地。

為了一個人,在酒吧買醉一晚上,還和家長鬧了矛盾,真不知道是該說她深情好,還是該說她蠢。

萬雨卿側了側頭,柔聲安慰她道:“不就是失戀嗎,至於這樣糟蹋自已嗎。”

許夢晴兩腿曲著,將臉深深埋在了掌心裡,帶著哭腔道:“你不懂……”

“她要是知道你因為她把自已弄成這樣,不就剛好順了她的意嗎。”

一句話點醒了她。

就見她哭聲弱了幾分,但幾秒過後,哭得卻更大聲了。

“我……我難過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她斷斷續續地說,“她為什麼……要……要這樣子對我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她……她是直女嗚嗚嗚嗚嗚……”

下一刻,許夢晴更是不顧他人眼光的直接昂首哭嚎了起來。

幾個小孩徘徊在不遠處默默看著,許是被這陣仗嚇著了,遲遲不敢走過來。

萬雨卿傾身抱了抱她,罕見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我們先回家好不好,回家說。”萬雨卿儘量保持著耐心,像哄小孩一樣。

許夢晴沒有聽進去她的話,自顧自地控訴著那個直女的行為:“她……她明明說好的……會認真考慮……”

她豆大的淚滴落了下來:“她騙我……她還和那個男的搞曖昧……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什麼……也可以……嘗試一下女生……去死嗚嗚嗚嗚嗚……”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欺騙我感情……負……負心漢……”

許夢晴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在身後藏了一罐啤酒,她單手拉開罐扣,咕嚕咕嚕又灌下去了兩口。

傷心欲絕。

萬雨卿實在忍不住了,一把將她手中的啤酒罐奪走,擰起秀眉,眸子深沉,惱怒地罵:“你他媽鬧夠了沒!為了個根本不喜歡你浪費你感情的人這麼禍害自已的身體,值得嗎?!”

哭聲漸漸停止,只留著抽噎聲還在斷斷續續的。許夢晴被她吼得一懵,皺了皺眉頭,鼻子一酸,又忍不住流了行淚。

“你……兇我……”說完還委屈地噘起了嘴,淚眼模糊。

萬雨卿頂了頂牙,拳頭都捏緊了。數秒之後,又被迫鬆開了手。

算了,她喝了酒,腦子不清醒,現在說再多也是白說,還是先把人帶走吧。

有些話,等她白日夢醒之後說,才有用。

萬雨卿清了清嗓子,把她剛開的那罐啤酒連同之前喝完的那些空罐子一起扔進了就近的垃圾桶,一手拉起許夢晴,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膀。

“回家。”

許夢晴委屈巴巴地噘著嘴任由她的動作,神智早已混沌。

周彌今天一個人去商場置辦家裡所需要的一些小物件,挑挑選選,竟也到了晚上九點多才回家。

當她艱難地拎著一大袋東西出了電梯門之後,出乎意料地看見了萬雨卿。

和她懷裡的那個女生。

她站在那裡腦子懵了一會兒,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站好。”她聽見了萬雨卿的聲音。

她懷中的女孩不滿地哼唧了兩下,腦袋挨靠著萬雨卿的脖頸。周彌能夠聽得出來那個女孩大概是喝醉了。

“許夢晴,你站好。我要找鑰匙。”萬雨卿語氣嚴厲了一分,似是在警告她。

周彌靜靜地在她們的身後注視著,她們並沒有發現自已的存在。

這時,電梯門自動閉合,發出了“叮”的聲響。萬雨卿聞聲向後望了一眼,恰好迎合了那個女孩的視線。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身子不可察覺地怔了一下。

不知為何的,萬雨卿忽然就想起了今天早晨與她相隔數米卻彼此相望的畫面。

只不過現在的她看起來比早上疲憊了不少,麻花辮也有些散亂了,眼神清澈,但又感覺沒那麼淺明,好像還含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就是……新鄰居嗎。

她來不及思考太多其中的意味,許夢晴又開始發酒瘋,嘟囔著:“……你……你最好了……只有你……關心我……嗝!”

許夢晴嚷著嚷著就打了個酒嗝,差點被口水嗆著,萬雨卿回神過來,連忙給她拍背順一下氣。

“你……你不要兇我……卿卿……”許夢晴還記著剛才在樓下萬雨卿吼了她,她覺得委屈,委屈巴巴地叫她肉麻的名字。

萬雨卿感覺自已身上纏著條八爪魚,差點就要把她衣服給扒了。萬雨卿掙脫了她一隻手的桎梏,從口袋裡摸出鑰匙,連忙開了門,免得她又發酒瘋在這丟人。

“卿卿……卿卿……”她嗚嗚了兩聲。

門砰的一聲被人關上,好像是被人狠心地隔絕出了兩個世界。

周彌就這樣站在原地,看完了從頭到尾。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摸摸自已的心,它好像覺得自已不是很舒服。

看見她和別的女生親密接觸,甚至她,還可以住進萬雨卿的家裡,嘴中說著萬雨卿的愛稱。

她深呼吸了一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硬擠了笑臉,像是讓自已不要去在意剛才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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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袋子,塑膠袋的帶子將她白皙的掌心勒出了兩道刺目的血印,剛剛竟也沒感覺到疼。

周彌知道自已是難過的。

她抿了抿唇,眼睫輕輕垂下遮蓋住眼眸裡濃厚的不安,拿出鑰匙,開了家門。

沒關係的,她們可能只是朋友呢。

她不會這麼容易喜歡上別人的。

不要想這麼多,反正都已經住到她家旁邊了,以後的事情,來日方長嘛。

門合上之前,她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探頭望了一眼旁邊那一扇緊緊關著的門。

她的眼眶有些紅。

可是不管默默安慰自已的再多,好像都無濟於事。所有的難過和酸澀都是真實的,一刀刀紮在心上的。

家裡沒有開燈,許夢晴卻越纏越緊,索性直接扣著她的脖子不讓她動了。

“卿卿……我好可憐啊……卿卿……嗚嗚嗚嗚……”許夢晴帶著哭腔。

萬雨卿昂著脖子艱難地抽出一隻手去開燈,一瞬間,世界都敞亮了。

她嘆了口氣,將她架著抬到了沙發上。

萬雨卿鬆了手,許夢晴纏著她的脖子和她一起倒在了沙發上,她被控制得脫不了身。

萬雨卿皺了皺眉,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醉醺醺的面容,再次嘗試用力脫身。

“卿卿……”她嚶嚶。

“……”

這樣奇怪的姿勢讓她覺得很彆扭很不舒服。

“許夢晴,鬆手。”她嗓音低沉,很顯然耐心已經即將耗盡。

許夢晴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她生氣了,噘了噘嘴,識趣地鬆開了手。癱在沙發上,像一灘爛泥。

萬雨卿從她身上起來,鬆了口氣,撩了撩頭髮,馬不停蹄地又去給她燒了一壺水。

約莫幾分鐘後,萬雨卿拿著一杯衝好的溫開水回來了。

她彎下腰,將杯子輕輕放在茶几上,瞥了一眼躺在沙發上那個不省人事的許夢晴,帶了幾分嫌棄的意味。

忽然,一陣鈴聲傳來,萬雨卿一看,發現是許母打來的。

她接通,對面的母親連忙問道:“雨卿啊,夢晴有沒有去找過你啊,今天下午她一醒過來就和我鬧,我一時間說了氣話…她就……”

“阿姨您彆著急,夢晴在我這呢,”萬雨卿瞥了一眼那個躺在沙發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許夢晴,“先讓她在我這住幾天吧,等她心情好點了,再讓她回家,您看怎麼樣?”

許母終於舒了一口氣,“行行行,那麻煩你了雨卿。平時我和她爸都外出應酬,很少有時間管教她,誰知道她這一次……哎,多虧你了雨卿。”

“沒關係的阿姨,那我先掛了。”

萬雨卿安撫好許母,掛了電話。

現在幾點了?

九點半。

“喝水。”她拉了一把許夢晴的胳膊,沒拉動,這人遠比她想象中的重,剛剛許夢晴渾身的力氣都壓在了自已身上,她感覺像是背了一座山。

看著瘦而已,該長肉的地方那是一點沒少。

但是那個女孩,是真的瘦。

她依稀還記得同學聚會的那一天她穿的那條小吊帶裙。漂亮的鎖骨,細長的小腿,露出的兩節潔白如玉的胳膊,瘦瘦的,好像一折就斷……

瀰瀰……?

沒想到居然變成她的鄰居了。

萬雨卿挑了挑眉,沒再繼續去想她。換上了兩隻手,將許夢晴拽起來,把水杯抵到她的唇邊。好在她也沒有醉死過去,迷迷糊糊地就順從著萬雨卿把水喝完了。

睡死之前,許夢晴還無意識地喃喃著:“你們不懂……”

萬雨卿恰好聽清了,微微抿了抿唇。

許夢晴只知道自已被人騙了感情,還知道剛才在樓下萬雨卿吼了她。 她只是心情不好,又沒人能懂她,萬雨卿這種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母胎solo更是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她才會頂著心理壓力獨自跑到酒吧去買醉。

沒想到還給萬雨卿她們帶來了麻煩。

許夢晴在夢裡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一切,好想給萬雨卿和媽媽道個歉,可到底還是低估了酒精的力量,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