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部召回了江北區不合格的人培訓人員,每個門店的壓力就會更大。
門店的店長們給自已區域經理抱怨、求情,軟硬兼施,區域經理只能去求自已的頂頭上司郭霖。郭霖無奈,只能跟培訓部的部長打電話施壓。
可惜,對方的態度格外強硬:“郭副總,莫說現在是缺人門店難了,就是把這些門店關了,也得保證這些人是合格的,否則,有一個不合格,壞的都是整個公司的名聲,鄭總說了,我們企業一直就是靠業內數一數二的服務水平才走到今天,誰要是砸了這塊招牌,誰就是這個企業的罪人。”
郭霖怒火中燒,給鄭玉惠打去電話,想從源頭找解決辦法,可惜鄭玉惠對他現在極為不待見,只說了培訓部的工作是她親自安排的,他支援或者不支援都不能改變決定。
幾次碰了一鼻子灰,便很煩躁,看到病床上對他視若無睹的妻子,更煩了。哪頭他都放不下,哪頭又都沒法處理,他整個人恍若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於是關了機裝死。
然而,更讓他更焦躁的訊息,馬上也會傳來。
陳少森區域手下的另一個門店江北二店,有個員工猝死了,這個訊息頓時在整個公司炸開了鍋。
高層立即下令,不允許任何人私自議論這件事,如果有人來打聽,通通回答不知道,由店長以上的幹部去周旋和回應。
無錯書吧那人性別男,剛40左右,突然倒地,送去醫院搶救無效死亡,死亡原因是心梗。此人此前無論是入職還是就診記錄上,都沒有言說自已可能有心臟疾病。
所以家屬認定是50號餐廳過長的上班時間、過重的工作導致是自已的家人活活累成了心梗,要求賠償。並且隱隱已經在網上傳出了風聲。而最早的情況還不止於此,這個員工沒有買社保。
人在醫院去世了,家屬本應該處理後事,但是家屬直接抬著遺體放在門店門口,開始討要說法。整個店門口裡三層外三層都是人。
陳少森急得團團轉,一直聯絡不上郭霖,又不敢直接給總公司打電話。整個人被家屬堵在江北二店討要說法,二店的店長早就躲在了裡面不出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陳少森是絕對不夠資格做任何承諾和決定的。
面對激動的家屬,陳少森就只能一邊對他們說“放心,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一邊祈禱郭霖能儘快接電話。
而江北二店有之前岑弋手下的人,正在家屬對著陳少森要說法的時候,就悄悄地給岑弋發了個微信。岑弋看到訊息,立時就給葉致打了電話。
這件事不能拖著,若是錯過了最佳處理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葉致翻出自已父母的電話,剛要按下去,卻停住。退出頁面直接打給了辦公室主任,讓他安排儘快安排品宣部的人監測輿論,聯絡律師趕赴江北二店與幹部們溝通了解情況,趕緊拿出賠償方案,還要安排工會的人和辦公室的人一起去做家屬安撫工作。
等到安排下去,才給自已父母打去電話,將事情一一彙報。葉謙聽完自已兒子的安排,沒有說滿意,也沒有說不滿意,只讓葉致現在先帶隊,趕緊奔赴江北區二店,全權處理這件事,他馬上就過去。
出了這麼大事情,鄭玉惠想讓郭霖趕緊去處理,他一直沒有開機,鄭玉惠只能把電話打給他老婆,才終於聯絡到他。這一番下來,讓原本就已經對他失望透頂的鄭玉惠,現在更是恨之入骨。
葉致接到葉謙的指示,給岑弋打了電話,徵詢岑弋本人的意見,問他是否願意先行幫忙做好安撫工作,岑弋想了想覺得沒太大問題,只是做前期的安撫工作,拖到葉致和葉謙他們過來就行,於是答應了。
濱江路店與江北區二店隔得很近,過去的路程不多十幾分鍾。等到了門店門口,家屬已經開始拉橫幅,拉扯著陳少森的衣服,眼見著就要動手了,只聽到陳少森嘴裡說:“事情還沒查清楚,又怎麼能說一定是我們的責任。”
旁邊的員工早就躲得遠遠的,愛聽八卦地也只是悄悄地在遠處看熱鬧。
岑弋趕緊上前,攔著家屬,場面極其混亂,他身上襯衣都被拉掉了一顆釦子,轉頭對周圍的員工喊道“還不過來幫忙”,這員工才趕緊過來,費勁地將他們分開。
“各位先不要急,我們理解各位的心情,放心,我們的老闆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到,一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我們公司也一定不會推卸責任,請大家放心,各位的合理訴求,我們一定竭盡所能滿足。”
家屬聽到老闆會來,還能聽他們的要求,情緒慢慢穩定下來。身後的陳少森見狀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岑弋低頭看著就那樣被放在地上的遺體,面容一清二楚,身上的衣衫也很潦草。
他看了一眼店內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隨後便招手召來了一個男生,男生剛好就是前廳主管,叫莫星星,給岑弋傳訊息的就是他。岑弋俯身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
莫星星點頭就帶著同事去將店裡雪白的窗簾拆下來,遞給了岑弋,岑弋蹲下身,慢慢將白色窗簾蓋上那個去世同事的身上。周圍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做完這件事。
隨後他抬頭,看到一旁坐著一位銀髮老太太,與一個婦人相互靠在一起,眼眸低垂,看著地上的遺體目光呆滯麻木,他欲上前,卻被人拉住。轉過頭就看到是陳少森。
陳少森將他拉到一邊兒,低聲說:“你怎麼能說這些話呢,你這些話一說不就是告訴他們,我們公司是有責任的嗎?還有啊,你為什麼來了,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那些話會讓我們很被動?”語氣裡滿是指責和不認同。
岑弋挑了挑眉,“‘我們’?你和誰?”
“自然是我和……自然是我們整個公司啊。”就算不問,都知道他是覺得會讓郭霖被動。
可惜,這事兒不需要他來操這份兒不該操的心了。
“為什麼到現在為止沒有報警?”
陳少森一怔,下意識脫口而出,“這怎麼能報警呢?”
岑弋只差沒被氣笑了,懶得跟這個二百五講道理。
“郭總到現在沒有聯絡上,事情已經越過你們傳到了葉董事長的耳朵裡,他安排小葉總先行過來處理,他們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更不巧,我離得近,小葉總先安排我過來協助你處理這邊的事情,我所說都是隻在傳達他們父子二人的意思。”
岑弋刻意將“父子二人”幾個字咬得極重,將林森剩下的話堵得死死的,這是在告訴陳少森,郭霖再怎麼得勢,也只是外人,他不姓鄭,更不姓葉。
岑弋沒有心情跟他周旋,直接就開始問過來的都是哪些人,陳少森支支吾吾答不出來,換來岑弋一聲冷笑。岑弋叫來剛剛幫他拆下窗簾的莫星星,開始詢問那位去世同事的情況。
莫星星說了個大概,去世的同事叫劉正,坐在那裡的就是劉正的母親和妻子。岑弋來之前已經鬧過了一場,這會兒大約是他們已經有些精疲力盡,所以岑弋才能勸住一些。
聽完岑弋交代莫星星準備一些冰鎮的酸梅湯,一一遞給家屬們,小莫趕緊就去了。岑弋走到老太太身旁,在她旁邊坐下,他一句話都沒說,因為他明白,說再多都於事無補。
小莫的手腳很快,帶著幾個員工用托盤將酸梅湯端出來,可是家屬們帶著戒備和敵意並不領情。小莫一時尷尬在了原地,岑弋卻恍若未覺,徑直端了一杯,輕輕握住老太太的手,放在她手裡。
可是下一秒酸梅湯就撒了下來,老太太根本沒去握那個杯子,酸梅湯濺到了岑弋的褲腿上。
旁邊的婦人激動地推開岑弋,“滾開,我們不要你們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