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身形顯現後,愣了一下。
因為在它面前,赫然站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
宿管板著臉,目光如炬,直直盯著肆。
他語氣冰冷,質問道: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肆沒有接話,而是微微側過身子。
肆臉上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彬彬有禮道:
“請宿管同我去一個地方一敘。”
宿管緊皺眉頭,提高音量道:
“哼!我怎能相信你的鬼話?”
“你現在必須給我把話說清楚,否則別想讓我跟你走!”
宿管艱難嚥了口唾沫,心中思緒萬千,搞不懂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已冷靜下來。
宿管不敢輕舉妄動,他清楚自已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毫無反抗之力。
他努力保持鎮定,再次開口問肆,聲音鏗鏘有力:
“為什麼你要在我體內佈下禁制,讓我不能自行魂飛魄散?”
“你若是想害我,為什麼又隔絕了詭異力量,不侵蝕我的身體?”
“你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思?”
“還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又打算讓我做什麼?”
月光如水般灑在肆的身上,形成一層朦朧的光暈,讓宿管難以看清它的臉。
無錯書吧肆沒有回答宿管的問題。
肆輕描淡寫,說出不知所謂的話:
“到了地方您就懂了。”
宿管心裡咯噔一下:
「我如今還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
「莫非將我引出來是調虎離山?」
隨即他打消了疑慮:
「我現在已經不是虎了,談何調虎離山。」
「靈器毀的毀,送的送。」
「我還身受重傷,連正常人都不如。」
宿管沒有輕舉妄動,再次質問:
“又是請,又是您!”
“假惺惺的,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肆目不斜視,依舊沒有回答宿管的問題。
而是語調淡淡,帶著傷感道:
“您教訓的是。”
“我也不知道我是真是假。”
“我已經不再是自已了。”
宿管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原本準備繼續追問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他沉默片刻,不再說話,默默跟著肆走出宿舍樓。
夜已深。
淡淡的月光灑滿校園,卻只能勉強照亮腳下的路。
一詭一人走在一條幽靜的小路上。
周圍的草叢中,不時傳來蟲鳴聲。
西風吹響桑葉,發出嘩嘩作響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一路上,他倆都保持沉默。
一人一詭來到大門前。
肆伸出手,輕輕推開大門。
汾川高校的大門向來是沒有鎖的,學生能輕易推開。
然而,離開汾川高校,就能逃離詭鯨的掌控嗎?
門後是一條蜿蜒的馬路,向遠方延伸。
汾川高校四周,是一片廣袤的森林,鬱鬱蔥蔥。
距離汾川高校,大約500米外的地方,皆被濃霧重重包圍。
這才是學生們,始終無法走出去的真正原因。
連肆也被困在其中,無法掙脫。
即使肆的詭異力量,已經比一些小型的詭鯨還要強大。
肆走進森林,宿管在原地遲疑了一下。
望著肆逐漸遠去的背影,最終還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森林裡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夜梟的啼叫。
因為有皎潔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
所以不算太過黑暗,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
不一會兒,一人一詭來到了目的地。
宿管看到面前的場景,頓時怔了一下。
一大片新建成的墓地。
墓碑上清晰地刻著,今天死去學生的名字:
馬芩、吳安、秦勇。
他們是在拜神儀式上,第一批勇敢衝出人群,阻止拜神者的三人。
墓地最前面,靜靜矗立著五塊巨大漆黑的墓碑。
其中四塊墓碑上空蕩蕩的,沒有名字。
而從左到右的第四塊墓碑上,“溫孤微”三字格外醒目。
見到如此反常的場景,宿管愣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肆依舊面無表情,只是輕輕一揮袖。
剎那間,十幾只無尾貓的靈魂,出現在宿管面前。
這些靈魂被一層無形的禁制所籠罩,隔絕了詭異力量的侵蝕。
這些貓,都是他多年來,悉心照料的夥伴。
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宿管的內心充盈著疑惑和悲傷。
宿管完全想不明白,肆到底在盤算什麼,立場究竟在哪方。
那些貓的靈魂一見到宿管,便急切地喵喵直叫,聲音悲愴。
宿管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心痛得無法呼吸。
肆沉默不語,只是站在一旁。
待宿管平復了些許心情,睜開紅腫的雙眼時,肆才開口:
“我問過這些貓了,它們都同意自行了斷,魂飛魄散。”
肆的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為了防止它們被詭鯨侵蝕,變成像我這樣的奴隸,我給它們下了禁制。”
“我沒有讓它們當場魂飛魄散,一是為了讓你們能夠再見一面。”
“二是因為它們是您養育的,最終如何處理,還是要看您的想法。”
宿管嗓音沙啞,艱難問道:
“你想做什麼?”
慘白的月光灑在肆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肆回答道:
“安葬你們。”
它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揮了一下手。
“安葬那些敢於直面詭異的人。”
肆頓了頓,手握成拳,接著說道:
“還有,刻下你們的名字,讓你們有被世界記下的機會。”
“讓後人知道,曾經有你們這樣勇敢的人存在過。”
說著,肆指向學生的墓碑,聲音嚴肅:
“我詢問過他們的靈魂,他們同意魂飛魄散,不做詭鯨的走狗。”
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敬佩:
“於是我記下他們的名字,幫他們打散魂魄,把他們的屍骨埋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