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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落紅不是無情物

許清硯六人一走。

宿管室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方才的熱鬧與溫馨,彷彿被一陣寒風吹散,徒留一片寂靜。

宿管面無表情。

他坐在椅子上。

拿起一根菸點燃,一分鐘一根菸,機械般一根接一根。

繚繞的煙霧中,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

他的眼睛時不時望向窗外。

他在等人。

等四個人。

不對。

是兩個人。

另外兩個。

是詭異。

……

宿管室的門緩緩開啟。

兩個人並肩佇立在門口。

一人氣宇軒昂,黑眸劍眉。

另一人眉眼深邃,一臉憂鬱。

來人乃是秦懷風,司馬述!

宿管抬眸,瞧了一眼來人。

霎時臉上浮現一抹慈和的微笑,他輕聲說道:

“進來坐吧!”

嘎吱。

門在他倆身後悄然合攏。

噗通!

兩人竟雙膝跪地!

砰!砰!

兩人的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隨後兩人齊齊喊道:

“師父!”

宿管瞧見這一幕,趕忙放下手中的煙。

三步並作兩步急切上前,伸手扶起秦司二人。

“兩個傻孩子,都說了讓你們坐著。”

兩人抬起頭,眼眶通紅,潸然淚下。

宿管深深嘆了口氣,說道:

“我早有預感,會有這麼一天。”

“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司馬述帶著濃重的哭腔,哽咽道:

“師父,白色鱗片不管用,咱們可以試試金色鱗片!”

“現在我就去嘗試克服心魔,師父您就守在我身旁。”

“說不定金光能夠驅散詭異的禁制和束縛。”

宿管搖了搖頭。

他的神情平靜如水,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不必了,克服心魔必然要歷經生死磨難。”

“救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實在是得不償失。”

聞言司馬述再次跪了下去,磕了個響頭,額頭泛起一片微紅。

秦懷風效仿司馬述,毅然跟著跪了下來。

他們哀求道:

“師父,求求您了,就試一下吧!”

“師父,我倆的命都是您救的。”

“當初若不是您,我倆早就命喪在那座古城之中了!”

他們回憶起往昔的種種,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

“求求您了,師父!”

聲聲哀求在狹小的宿管室中,久久迴盪,飽含不捨。

宿管有些無奈,再次扶起了兩人。

“好了好了,就知道跪!”

宿管眉峰輕擰,安慰道: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宿管目光深邃,眼神裡既有歲月留下的滄桑痕跡,也有一抹難掩的欣慰之色。

“今天我見證了一個奇蹟!”

“我死得其所,人生已經無憾了。”

宿管背過身去,遙望如血般嫣紅的夕陽。

內心平靜如水,毫無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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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總會落山,消失於天際。”

“太陽亦總會升起,帶來新的光明和希望。”

宿管話語溫和:

“不要太悲觀。”

“我本人都沒哭,你們哭什麼?”

秦懷風,司馬述二人幽咽無言。

宿管繼續說道:

“不是我咒你倆。”

“你們也會有這一天。”

他的瞳眸中帶著期許:

“我希望你們人生的落幕,比我的更加精彩璀璨。”

宿管轉過身來,面色安然自若。

他突然話鋒一轉:

“你們就不問問我,今天見證了什麼奇蹟嗎?”

秦懷風有些懵,一時之間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十分糾結。

宿管往年可是一絲不苟,如今卻成了個老頑童。

可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秦懷風聲音沙啞,艱難開口:

“師父,您見證了什麼去疾?”

“啊不,是奇蹟。”

宿管粲然一笑,臉上皺紋舒展開來:

“沒錯,去疾就是奇蹟!”

“今天下午,白去疾成功克服了心魔,凝結出了金色鱗片!”

宿管語出驚人。

秦懷風、司馬述兩人腦袋瞬間宕機,臉上一片茫然,呆若木雞。

宿管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們就不問問我,白去疾是如何克服心魔,凝結金色鱗片的嗎?”

秦懷風難以置信,話音顫抖:

“白去疾?今天中午,我跟您說的那個,307宿舍的白去疾?”

宿管點了點頭,肯定道:

“正是此人。”

司馬述按照宿管所言,問出了問題:

“師父,那白去疾是如何克服心魔,凝結金色鱗片的?”

宿管神情落寞,失望地搖了搖頭:

“這是重點嗎?”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含些許不滿:

“你們不應該先誇一誇白去疾嗎?”

宿管激動地說道:

“他可是破了世界紀錄,史上最早獲得金色鱗片的人!”

“這是何等驚人的成就!”

秦司二人此刻,就像是被強行餵了一大口屎一樣難受,不知所措。

隨後,宿管又重複了當初誇讚白去疾的那一番話術,滔滔不絕,激情澎湃。

秦司二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他倆此時只有一個想法:

「白去疾,恐怖如斯!」

「不,是整個307宿舍,恐怖如斯!」

宿管緩緩坐了下來,神色嚴肅,對兩人說道:

“今晚,我給你們上最後一堂課。”

“並留下一個作業。”

“這次,作業完不完成無所謂了,我不會檢查。”

……

秦懷風、司馬述走後,宿管室再度陷入了冷清之中。

宿管再次點燃一根菸,毫無顧忌地猛吸起來。

煙霧繚繞間,他的面容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腳下的菸頭堆積如山,雜亂無章,散落一地。

宿管輕輕撫摸懷裡溫順的狸花貓。

目光悠悠,望向窗外。

整整四盒煙過後。

宿管一直等待的詭終於到了。

窗外生物。

宿管眉毛低垂,聲音輕快:

“師兄,秦懷風跟司馬述那倆小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能夠獨當一面了。”

“還有一件事。”

他感慨萬千:

“沒想到我臨死之前,還能夠親眼目睹如此曠古絕倫的奇蹟。”

“誰能想到,那個生性自卑的小子,看上去就是個炮灰的命數。”

“卻是這六人中,第一個成功克服心魔的人。”

“還有,那個叫徐常樂的小子,多麼像我那可愛的孫子。”

宿管嘴角泛起一絲溫暖的笑意:

“傻樂傻樂的,也總是關心別人。”

“還有個叫許清硯的小子,真是冷靜得可怕,就連我都為之膽寒。”

宿管語調決然:

“雖然汾川高校裡,比許清硯還聰明的人不在少數。”

“但我認為,許清硯是最有可能,離開汾川高校的人。”

宿管長嘆一口氣:

“唉,我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吶!”

隨後宿管取出許清硯買的酒,倒了一杯,放在窗前。

他語氣莊重:

“來,咱哥倆最後喝一次酒!”

宿管端起一杯酒,仰頭一口悶下,不禁讚歎道:

“好酒!”

窗外生物似乎有所觸動,慢慢隱去了身形。

如此一來,宿管等的詭,只剩下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