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
寶和殿。
群臣頭頂麻布,神情悲切。
面色憔悴的老太監踩著碎步,走到大殿中央,扯著尖細的聲音道,“宣大行皇帝遺照。”
“皇四子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即傳位於皇四子寧成,欽此。”
隨著老太監細細的聲音落下,年僅三歲的寧成在兩名小太監的攙扶下,登上了龍位。
“臣等叩拜見皇上!”
諸大臣跪拜,高呼萬歲。
此刻大殿末端卻有一人面帶古怪之色,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作為一個正在吃飯,噎了一下,就直接穿了的後世愛好廣泛,集多種才華於一身的李墨來說,懵逼是正常的。
稀裡糊塗穿了,他認了。
可他穿的這個大周,千瘡百孔。
天下諸國疆域最小、實力最弱。
剛一來,還死了皇上,讓一三歲的小皇帝登基,這要是能有個好,就怪了。
若單單是這也就罷了,各職能官署也是他問所謂的,雖也是六部,但並非工戶禮刑兵吏。
而是顛覆了他三觀的大秦重器、大隋基建、大唐文化、大宋金融、大明外交和大清理賠。
六部的一把手,分別為蒙恬、楊堅、李白、王安石、于謙、李鴻章。
這換誰誰不懵逼?
懵逼之餘,他也理解大周疆域為何越來越小,最為關鍵之處,在於大清理賠。
只是蒙恬掌控著大秦重器,難道這麼弱的嗎?
更可悲的是,他正是這個萬人唾棄且不自知的大清理賠部的屬官。
“諸位,日前被南蠻所敗,又逢先皇病重,一直未曾談理賠之事,三日前接到南蠻國書,若不及時賠償,將揮兵北上,滅我大周。”
“按照此前商定,當賠南蠻三萬兩白銀,城池兩座。”
“不過……我理賠部眼下可沒銀子,還得王大人籌措。”李墨正在懵逼時,他的頂頭上司,大清理賠部的尚書李鴻章說道。
大清理賠部,只負責給人賠償,賠償數目,取決於敵軍的兇殘程度。
眼下的大周,列國都已經看不上了,只有最為弱小的南蠻還在孜孜不倦的索取。
而負責籌措銀子的,正是大宋金融部,類戶部的機構,不過和傳統戶部相比較,金融部還做借貸業務,不過多為官員儲存和普通商戶的抵押貸款。
這些年,大周屢戰屢敗,最終都是大宋金融部承受了這一切。
“三萬兩?李大人,你當我生銀子啊?”
“眼下金融部連三千兩都拿不出來。”王安石搖頭。
這些年,可真是苦了他了。
每次攢個一年半載的,總有敵軍來攻,攻必勝。
李鴻章便拿著攢下的銀子和剩下的城池屁顛屁顛的去理賠。
這些年下來,本坐擁七十六城的大周,被東一塊、西一塊的割,只剩下了區區六座城池。
旋即,眾人的目光看向了蒙恬,那意味不言而喻。
誰讓你把把打敗仗呢?
蒙恬心下不爽,想開口說幾句。
然而就在此時,李墨憋不住了,朗聲道,“為什麼要理賠?”
“別人要,我堂堂大周就要給嗎?難不成就這麼聽話?”
“我大周任有上萬將士,就不能出城迎戰?”
“這些年,是不是都賠習慣了?一打仗就想著賠錢?”
話音落下,舉殿大臣紛紛回頭,看向了李墨。
無疑,他這話,是激起了眾怒。
這是大周的傷疤,人盡皆知,但沒人敢提啊。
“大膽,這是朝堂之上,豈能容你胡言亂語?”李鴻章當即怒道?
蒙恬也是帶著一抹慍怒看向了李墨。
屢敗屢戰,並非他所願,而是大軍裝備太差,根本搞不過人家。
“大人,下官說的事實而已。”
“若是按照李大人的做法,逢戰必賠,大周還能賠幾次?”
“且不說銀,就說城池,眼下只剩下了六座城池,還要割讓,若是下次南蠻再來,豈不是連帝都都保不住了?”
“如此苟延殘喘,意義何在?”
李墨高聲道。
他這近乎無腦的一頓狂噴,給在場所有人都幹懵了。
這道理,難道他們不明白?
問題是根本打不過,不割地賠款,等著被滅國?
用得著你一個區區六品的員外郎在這大義凜然,慷慨陳詞?
李鴻章看著這個向來懦弱,沉默寡言,以至於被當作透明人的員外郎,感覺無比的陌生。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嘲諷他這個頂頭上司,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隨即冷笑,“那以你之見,當如何應對?”
李墨憤然道,“即刻遣散大清理賠部,斷絕理賠後路。”
“用僅有的銀兩,裝備大軍,和敵軍決一死戰。”
轟隆!
這話猶如一道炸雷,炸在了眾人的腦袋上,炸了個七葷八素。
大清理賠部,作為六部之一,自從大周立國就有,雖當初只是應對一些天災人禍,後續在轉為戰後理賠,可不是誰一句話就能革了的部,就連皇上都不能。
就算朝野有人心存不滿,但是也不敢說出口。
他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立時,李墨感受到了無數道憤怒的目光射來,這些人都是大清理賠部的官員。
若不是顧忌場合,他們都能把李墨亂刀分屍。
一句話,就想斷了他們的前程,即便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不過如此了。
大清理賠部尚書李鴻章,更是怒然指斥,“目無朝綱,枉議朝制,當斬。”
“斬了他!”大清理賠部的官員扯著嗓子吼道。
李墨立時慌了,他剛才不過是口嗨而已。
在後世,慷慨激昂評論國際局勢都是常有的事兒,他這是人穿過來了,心還沒過來,口嗨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
情急之下,心底哀嚎,“系統,系統,救命啊,快出來!”
“怒氣系統啟用。”
“凡激起怒氣,可收集怒氣,怒氣值一百,可在商城兌換獎品。”
“當前怒氣值一百。”
千鈞一髮之際,系統爸爸真出來了。
“怒氣值?能換什麼,我要救命啊!”李墨心底狂喊。
“怒氣值可換軍火、醫藥、糧食等……”
旋即,李墨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虛擬畫面,上面畫面裡面能看到分門別類熱武器,以及糧食藥品。
但隨著殺傷力增強,所需的怒氣值就會增多。
電警棍五十,制式手槍二百,微型衝鋒槍八百……
就目前的一百怒氣值,著實沒什麼卵用,換個點警棍,有什麼用?
李墨陷入沮喪,若是氣的整個大清理賠部的都開始冒火,才能激起三百點的怒氣值,那想換保命的玩意兒,不得把整個大周的人都氣死?
不科學啊!
就眼下的情況,他要想活命,還不得一輛坦克啊。
“系統,怎麼才這麼點怒氣值?”
李墨怒問。
“啟用系統,扣除兩千怒氣值!”
聽到這回答,李墨心裡才稍微踏實了一點,這倒是可以接受。
兩千怒氣值,可以換好多東西了。
“系統,難道沒大禮包嗎?”
眼下的一百怒氣值,真是不夠看的。
“有,福利大禮包三選一。”
“制式手槍一把,美女三十名,超薄延時傑士邦一盒!”
李墨直接想罵娘,眼看小命都沒了,要什麼美女,傑士邦更是扯淡,這年頭誰用這玩意兒了。
擺明了就是要他選擇手槍啊!
“我選手槍!”
李墨的心聲剛落,便覺得一硬物物直接砸進了他的褲襠裡。
差點就毀了他的一技之長。
剛想發飆,他的肩膀已經被人按住了。
“且慢,且慢,我有辦法應對南蠻,既然三萬兩銀子拿不出來,乾脆就不給,若南蠻敢發病,我自當一力抵抗。”李墨喊道。
在場的大人們全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若是能打過,還能這被人家打的節節敗退,把把理賠?
“皇上,諸位大人,若不能退南蠻大軍,可滅我九族……”李墨叫喊道。
反正剛穿過來,和家裡人沒什麼感情,九族就更不用提了,真若是有什麼閃失,被一鍋端了,也不是不行。
“且慢!”
“老夫若是沒聽錯的話,若南蠻大軍來,你可退敵?”蒙恬怒然問道,周軍這些年在他的帶領下節節敗退。
老臉上早就掛不住了,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竟敢大言不慚?
我不要面子的嗎?
“是!”李墨神情堅定道。
眼下,只要能活命,沒什麼不敢說的。
只要逃過這一劫,等下了朝,他就開溜,反正大周已經快涼了,叛國投敵也是不失為一種選擇。
他和這裡的所有人的都不熟,無需談什麼操守。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好,既然如此,就留你一命,若不能退敵,滅你九族不遲!”李鴻章冷然道。
李墨擦了擦額頭冷汗,退敵?
我退你老母,這話你都相信?到時候你能看到我人影,我算你贏。
“報……南蠻八萬大軍已在離城外紮營,宣稱若不立刻拿出四萬兩理賠銀子和兩座城池,便要攻城!”
然就在此時,一名渾身被汗水和泥土包裹著的周軍跑進大殿,跪地喊道。
頓時,大殿的氣氛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繼而無數道目光全都看向了李墨。
第二章
李墨只覺得“轟”一聲,腦袋都炸開了。
他就是吹個牛逼,苟活下來然後跑路。
可這天殺的南蠻居然真的來了?
賊老天,真是想要我死啊?
離城,距離帝都不過八十里。
也是大周眼下的南大門。
南蠻本來只要三萬兩,就因為拖了幾天,生生給加了一萬兩的利息,這一套,他們比大宋金融部都玩的溜。
“李墨,你立功的機會來了。”李鴻章淡淡道,“皇上,臣請皇上恩准,李墨退南蠻大軍。”
末了,李鴻章對剛即位的的小皇帝表示了一下。
讓李墨去退南蠻大軍,這聽起來和兒戲一樣,但是在場的大人們心裡都跟明鏡似的,眼下根本湊不出四萬兩銀子。
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出去,給南蠻軍殺了出出氣,然後再想辦法。
“大……大人,南蠻大軍來勢洶洶,總不能我一個人去吧?”李墨現在真是死的心都有。
“本部堂可派八百精兵,隨你出戰。”蒙恬倒也是慷慨,人家來了八萬人,他給李墨給八百人。
眼下大周只剩了兩萬大軍,是命根子,能給李墨八百出去送死,已經是很慷慨了。
“這……是不是……”
“好了,李墨,時不待我,即刻帶兵出發,我等你凱旋歸來。”
李墨還想說什麼,李鴻章當即說道。
他需要這個送死鬼去拖延一點時間,為理賠爭取時間。
李墨渾渾噩噩的出了皇宮,帶著一萬頭草泥馬往城外大營走去,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力壯的侍衛。
他的小伎倆,早就被那幫老狐狸給看穿了。
但是李墨的手卻偷偷摸摸往下摸,此時他若是猛然拔槍,絕對有勝算。
可眼下還在帝都,即便是殺了這兩人,也會驚動其他人,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實在不行,等開戰時候,趁著八百將士上前當炮灰時開溜。
然而,等他在大營外,看到那所謂的八百將士之後,死的心都有了。
他以為的大周將士虎背熊腰,盔明甲亮,精神抖擻,殺氣逼人。
可站在他眼前的八百將士,骨肉如柴、破衣爛衫、萎靡不振、兩眼無神。
“他們就是給本官選的八百精兵?”
李墨問身旁的侍衛,蒙恬等人是不是對“精”這個人字有什麼誤解。
唯一讓他心底安慰的,是這些“精兵”都配備了上好的弓弩和精鐵鍛造的鋼刀。
如此精良的裝備,蒙恬都屢戰屢敗,真是徒有虛名啊。
“沒錯,這八百精兵,還是蒙恬將軍特許的,否則李大人就要隻身去迎敵了。”那侍衛陰陽怪氣的說道。
李墨對著這幫“精兵”失望之時,“精兵”對李墨更是不爽,要不是李墨這個腦子有包的非要去迎敵,他們還不至於這麼早跟著去丟性命。
縱然是炮灰,也想多苟活幾日。
“去迎敵,就這麼兩條腿跑著去?連一匹戰馬都沒?”李墨怒然道,戰馬對他來說很重要。
當然,不是為了衝鋒陷陣,而是為了跑路。
“不,李大人有是戰馬的,他們要跑著去。”那侍衛話音落下。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卒牽著一匹瘦馬從隊伍後面走了出來,“大人,請上馬。”
李墨當即一聲臥槽,這瘦馬病怏怏的,看上去,比這老頭的素質都差,一陣大風都能吹倒。
這還跑啥?估計一鞭子下去,這瘦馬能當場噶了。
“不是,都沒戰馬,怎麼打仗?”李墨問道。
“李大人不知道嗎?現在大軍中,精良戰馬不過三千匹,其他戰馬,上次理賠時候”
“李大人,給弟兄們說幾句?”那老卒一張嘴,露出來了幾顆殘缺不全的牙齒。
“出發!”看眾人情緒不高,李墨也懶得多說什麼,有這精力,想想怎麼跑路才是正事。
此時此刻,李墨真是恨不得抽自已幾嘴巴,剛才嘴怎麼就那麼欠呢?
一日一夜的“急行軍”,終於趕到離城。
還不得好好休整一下,離城知府便匆匆跑來,“李大人,南蠻大軍已經在城外叫陣, 若拿不出理賠,他們就要打進來了。”
“李大人,出城迎敵吧!”一路“照顧”他的胖侍衛道。
“好,既如此,那就看本大人如何退敵。”
李墨仗著這八百“精兵”手裡的強弓硬弩,好好教育教育南蠻大軍。
“你們都聽清了,本將軍不需要你們衝鋒陷陣,待本將軍誘敵來襲,萬箭齊發即可。”
李墨對眾“精兵”道。
“得令!”這幫人恨不得龜縮在城裡,讓李默一個人去送死。
“你們且在城頭看本大人如何退敵。”李墨臨行前,對離城知府和一眾官員信心滿滿道。
這不是他信口開河吹牛逼,他著實胸有溝壑。
“好,那就仰仗李大人了。”離城知府和一眾官員把李墨送到城門口,直接登上了城樓。
“嘎吱嘎吱……”
隨著陣陣聲音,斑駁的城門被開啟,胯下瘦馬,手持長刀的李墨一馬當先出了城門。
他身後的八百“精兵”端著弩箭,東倒西歪的跟隨在身後。
“五百步後,爾等就地列隊,等我誘敵主將來時,萬箭齊發即可。”李墨下令後,單槍匹馬往前走去。
一邊往前走,一邊把手伸進了褲襠,把黑漆漆的手槍掏了出來,剛想上膛發現這把槍早頂了火,頓時怒道,
“系統,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直接把這玩意兒砸我褲襠裡,我也沒說啥,可你直接子彈上膛算怎麼回事?”
“這一路得虧沒走火,要不然直接給我蹦成無稽之談,你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