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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但她只是掀了掀眼皮,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

放任著不鏽鋼鍋大肆破壞。

說不定砸著砸著就能找到陣眼歪打正著。

“夠了老夫放你出來,把你的鍋收回去”

這回聲音拔高了幾個度,應該是忍無可忍了。

僅是一瞬,林棲就感到了一陣強烈的震動,要不是她反應快及時抱住了樹幹不然就真被甩了出去。

幻境支撐不了多久了,林棲順著樹幹滑了下來,伸手接住了飛來的不鏽鋼鍋。

鍋底映襯的倒影中樹木都在飛速消散,以方才林棲倚靠的高大的紅楓樹為中心大地開始崩裂,樹木下陷沉入深淵。

林棲轉身就跑,可擴散速度太快,還沒邁出幾步腳下就一空,極速的風聲灌入耳中,腦袋一陣嗡鳴。

她雙手抱膝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上方的光點愈來愈小直至消失在她眼前。

再一晃神,周遭嘈雜的交談聲一齊入耳,她身前是剛被兩人抬走的黃毛,彷彿剛剛只是愣神一瞬的幻覺。

清風略過,吹散了一點她的燥意。

低頭髮覺自己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握住了一片紅楓葉。

“小師妹,怎麼了?”

凌澤平淡中帶著點關切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拉回了林棲的思緒。

“沒事沒事,剛剛師兄用的是什麼丹藥?攻擊力強還不用吃就中招,用來對付嘴欠的人再合適不過了。”

“只不過是在爆破丹的基礎上加入了混清草,只要炸開內裡的混清草藥粉就會混在空氣中,一旦吸入就會意識不清陷入混沌。”

凌澤聊起丹藥話就會不自覺多起來。

林棲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在製毒這方面四師兄還是很有一套的,不致命但缺德。

“還是你聰明,這丹藥很有前途,用來坑人再合適不過了,未來用它的日子肯定還多著呢。”

凌澤輕點一下頭,像是認同了她的話。

然後手伸進袍子裡拿出了幾大瓶丹藥遞給林棲。

“都給你。”

“?”

林棲下意識地接過,但不大理解。

“你比較需要。”

林棲有點懷疑這是不是暗指她比較能惹是生非。

但看到他誠摯的眼神,這個答案最終還是被她否定了。

“對了四師兄,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你就先回去吧。等我晚上回來了給你烤魚吃,慶祝你得勝而歸。”

凌澤點了點頭,定定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群中。

林棲看到楓葉的第一反應就是那老頭又想讓她過去。

能悄無聲息地拉走自己的神識並讓自己陷入幻境,這種只在與她契約的‘金身功’見識過。

一個陌生的人做到這個地步,只能說明他的實力相當恐怖,對於現在的她一手捏死都是綽綽有餘。

這很危險,他目前沒有什麼惡意,最好還是先老老實實赴約,幻境已經惹了他一次試探底線。

林棲不知道他說的目的地在哪,完全就是追隨著手中紅楓葉的指向,她鬆開手放任紅楓葉飄在空中,然後隨風飄向遠方。

速度不快,林棲勉強能跟的上。

直到步入一片樹林深處,紅楓葉消失了。

林棲猛然頓住了腳步。

該不會又是幻境了吧?

正懷疑著一道聲音響起打破了她的疑慮。

“別看了,這是靈虛谷後山。一直往前走,進來。”

林棲想翻白眼,一想到無形之中還有雙眼睛盯著她硬生生忍下來了。

等她變強了,一定往這些偷窺的眼睛上噴辣椒水。

一直往前走,周遭就逐漸換了幅景象,越來越多鬱鬱蔥蔥的樹木被紅楓取代,回過頭身後已經沒有了退路,原本的山脈已經被一眼望不到頭的紅楓林取代。

連天都被染紅了半邊,與虛無的純白交融成橙紅。

來到熟悉的地方,她知道這是又進入了幻境。

不過這回最高大的楓樹下多了座涼亭。

涼亭裡坐著個白髮老頭。

林棲走了過去,白髮老頭正在喝茶,茶香四溢靈氣充盈光聞就知道是上好的茶葉。

這一幕看著很有格調。

“您老好興致,找我有何貴幹?”

林棲開門見山,不想過多浪費時間。

“哼!要是沒有你的死氣汙染,這裡還能更好看。”

他答非所問。

“您要不關我,也沒這檔事。”

林棲理直氣壯。

“你就是鶴歸新收的弟子林棲?”

這是廢話。

“顯而易見。”

“看著也就練氣,不過如此。”

“慧眼如炬。”

“宗門選拔第一,教得也不怎麼樣。”

“自學成才。”

林棲接著敷衍。

這些話林棲左耳進右耳出。

費勁心思把她找來總不能只是為了嘲諷,她還在等正文。

果然等白髮老頭髮完牢騷,他抿了口茶接著道“你們的交易我都看到了。”

“?”

林棲緩緩扣出一個問號,這話耳熟。

不是她不清楚白髮老頭在說什麼,恰恰是因為清楚才表示了對紀清歌的質疑。

合著那靈罩透光還漏風。

還有一種可能面前白髮老頭的實力遠超他人所知,紀清歌待在山旮旯裡訊息閉塞很正常。

“九幽影獸等級不低,馭獸宗幾大長老聯合才將其壓制,你是怎麼制服它的?還讓它簽訂了主僕契約?”

林棲低頭盯著腳尖,沒有說話。

“難不成是你的靈寵?其貌不揚實力不祥就連我都看不出等級。”

白髮老頭接著道。

“其貌不揚?這老頭說誰其貌不揚呢,純種的中華田園犬都沒見過,他才是土狗他才醜,他全家都醜!”

系統開始狂吠,充分表示不滿,但它也只敢在識海里叫喚。

林棲想放它出來對峙,它死活不動。

很好,一人一統都欺軟怕硬,該說不說她倆是搭檔呢。

等了一會,沒有聲音,林棲感受到一道凌厲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抬起頭,她眼神中透露著懵懂無知,帶著點淡淡的愚蠢。

“不知道啊,路邊撿的,我倆從小相依為命。有我一口肉就絕對有它一口湯,我們從不在意對方的身份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您該不會連我唯一的家人都容不下吧。”

林棲說得感人肺腑,但收效甚微感動的只有系統。

“宿主我就知道你平時的嫌棄都是偽裝……”

“滾!”

“好嘞。”

“我問得不是這個,你明明只是個練氣為什麼會有遠超境界的實力?”

白髮老頭的的視線愈發凌厲。

“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境界並不代表全部實力,有些人突破靠的是一個契機,這個契機一直沒來,實力就不能提升嗎?一般修煉都是縱向發展,怎麼就不能骨骼清奇橫向發展呢?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天賦異稟,沒有破鏡天理難容。”

林棲又搬出了自己的新理論。

這些話乍一聽有點道理,仔細一聽純屬胡扯。

白髮老頭都被硬控了幾瞬,眼神從迷茫到思索到不可思議再恍然大悟最後堅定。

“老夫只是有疑惑想要解答,你也沒必要這麼警惕編一套說辭來哄騙老夫,三歲孩童都不會信的說辭來糊弄老夫多少有點侮辱人了!”

理論再次遭到否定,林棲四十五度明媚角望天哀傷。

最後總結天才註定是不被人理解的,安慰好了自己。

“你要這麼想就錯了……”

林棲噠噠快走幾步,順理成章地搬出系統空間裡的小凳子坐在白髮老頭的跟前,準備跟他好好洗腦洗腦。

白髮老頭莫名其妙察覺到了一絲危險,身子不自覺的後仰一步。

“……你想啊,修真界原本的一套境界理論是怎麼來的呢,是天定的嗎?天道總不能下來告訴所有人這套理論吧,如此虛無縹緲,從始至終從古至今難道這對嗎?如何判定的呢?僅僅是依靠幾道天雷,渡劫成功了就進階不成功的就化成灰,這靠的哪裡是實力,分明是天意。天下萬萬人,修真者無數,天道哪裡忙得過來,去關注每個人呢。

而且你怎麼保證渡劫不成功的沒有私仇呢?都說天道公正,如何評判?天道要是公正就不會有凡人修真者之說,更不會有天賦實力論。

這本身就純在太多不確定性,境界的門檻不一定是垂直的也可以是躺平的,縱向突破橫向擴寬,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修煉方法。

偶爾橫向發展發展怎麼了?”

一句句反問,說實在的白髮老頭沒聽太懂,但總感覺她說得好有道理又好像哪裡不太對。

白髮老頭摸了摸稀疏的頭,陷入沉思。

到底對不對呢?規則誰定的呢?天道就一定對麼?

林棲對自己的洗腦效果很滿意,一旦有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就會陷入一個怪圈,先是懷疑他人,再是自我懷疑,然後懷疑天道,最終懷疑世界。

俗稱鑽牛角尖。

但只要想通了機會發現,這都不重要。

趁白髮老頭沉思期間,林棲默默端起他桌上的茶壺,從系統空間裡掏出跟她臉一樣大的茶杯給自己到了一杯。

一口下去神清氣爽,茶的苦澀被清甜沖淡,好喝好喝。

沒想到這老頭偷偷過這麼舒服。

“林棲別怕!掌門來了!老頭你喪盡天良!竟敢綁架我弟子!”

一道怒聲穿破雲霄,環繞整個空間。

林棲初聽雞皮疙瘩都嚇起來了,再聽有點耳熟,還沒回味過來呢,涼亭已經被砸穿了。

林棲抱著比臉大的茶杯,和半跪在桌上的鶴歸四眼相對。

有點尷尬,笑笑算了。

鶴歸一偏頭和滿臉震驚還帶點滄桑的白髮老頭對上視線。

自己的小弟子看起來過得挺滋潤的,反倒是青陽老頭看著有些受盡磨礪。

一時恍惚到底是誰綁架了誰。

但這並不妨礙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指點點。

“青陽老頭,你怎麼回事?年紀大了難道就可以倚老賣老欺壓弱小了嗎?你自己沒有弟子嗎幹嘛去偷別人家的弟子,記住你因為嫉妒的醜惡嘴臉,我都快不認識你了,能不能像我一樣成熟穩重點……”

青陽尊者越聽臉越黑。

“你給我下來!”

“嘿,說你幾句還不愛聽了,真是年紀越大脾氣越壞。”

青陽尊者一生中從沒像今天這麼筋疲力盡,感覺精神受到了重創。

他現在不想聽到這倆人再說一句話。

“滾!”

這一聲氣勢雄渾,一聽就是憋了一肚子氣。

幻境再度碎裂,林棲緊緊抱著自己的茶缸在她以為又要摔下去的時候。

鶴歸一手揪住了她的後衣領把她往空中一丟。

“走你!”

“啊啊啊啊!”

飛昇的刺激一點不必下墜的少,還是突如其來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

林棲手裡的茶缸抱得更緊了。

這回進來的不是神識,摔下去應該會很慘的吧。

強烈的求生意識爆發,林棲瞪大了眼,在眼前場景變化的那一刻。

一個漂亮的後空翻,雙手開啟保持平衡,旋轉一百八十度穩穩落地。

完美!

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咦?我茶缸呢?

一道黑色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再一閃身熟悉的黑袍出現在了林棲眼前。

“你的。”

一個白色茶缸遞到了林棲手中,裡面的茶水一點沒灑。

“謝謝四師兄,請你喝。”

為表感謝,林棲盛情邀約。

“……不必。”

好像就是在等他這句話,林棲咕嚕咕嚕把茶水喝得精光。

“好險好險,差點就掉下去了,做人太缺德了,一點沒有年輕的時候可愛。”

鶴歸毫髮無損地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林棲回望,那是一片沒有任何變化的鬱鬱蔥蔥的樹林。

“別看了,他走了,現在估計在哪躲著氣急敗壞呢。”

“掌門,你是什麼知道我在這的?”

“這就要問你的四師兄了。”

倆人看去,黑袍遮住了臉看不清神情,但猜也知道沒有一點想說的意思。

“算了算了,還是我來說吧。凌澤說他下場之後察覺到你的神識有一刻被抽離,被一股很強大的氣息覆蓋,跟之前青陽尊者釋放的威壓相似。後來你說有事,他發覺了你手中的紅楓葉同樣殘留的氣息。擔心你有危險,然後就找到了正巧路過的掌門我。”

一大部分都是鶴歸自我追蹤補充的,其實以凌澤的性子他當時只說了一句話“小師妹被帶走了。”

林棲也猜到了。

能說這麼多話很是難為四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