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去醫院瞧瞧曼寧,好好安撫安撫她。
卻得知蘇家從國外來人了。
她孫兒把人欺負連累成這樣,叫她怎麼好腆著張老臉,去人家跟前現眼?所以最後,她只是讓老羅去病房外悄悄看了一眼,面都沒好意思露。
赫連聘眸光沉了沉,裡面含著明晃晃厭恨。
“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外面的太陽.”
老太太聞言點點頭,示意他坐下說話,“很好,還不至於太糊塗.”
赫連聘站在原地沒有動,從身體到神情,都是僵硬緊張的。
“奶奶,她到底說了什麼?”
頓了頓,他才有些猶豫地問:“她……還回來嗎?”
老太太聽後,眉頭直皺,“如果不回來呢?”
赫連聘神色一變,牙關瞬間便咬緊了。
原來,真的聽到這這種話,不管真假,他都接受不能。
看他這幅樣子,老太太也不繞彎子了,“你看我,像是曼寧不回來的樣子嗎?她要是真不回來,你以為我還會平心靜氣地和你說話?”
慌得常理推斷都不會了。
可見對於之前做下的事,他是真悔得腸子都青了。
赫連聘輕輕吸了口氣,再抬眸時,目光近乎懇求,“奶奶,我該怎麼做?”
“追啊,怎麼做?難道你真的以為,道過謙之後,不管不顧把人抓回來關在身邊,就可以了事?”
想起這件事,她又有些上火。
“你就是發號施令慣了,覺得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聽你的.”
赫連聘皺眉,難得說了句心裡話,“她很排斥我,我擔心我越追,她跑得越遠.”
“追不來就求啊,”老太太不耐煩了,“你自己做錯了事,那臉皮就不叫臉皮,叫抹布,活該讓人家丟在地上踩.”
赫連聘半垂下頭站在那裡,彷彿一棵被積雪壓彎枝梢的枯樹。
不過對比剛進門時的樣子,這會兒的他明顯冷靜不少。
“你既然聽進去了,我也懶得多說,曼寧被家人帶去靜養了,說身體好些後就回來,還說回來後會來看我.”
老太太頓了頓,“你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她來看我那天,我通知你過來見她.”
“知道了.”
赫連聘心裡安定下來,神情也鎮靜不少。
老太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越看那張和赫老爺子相似的臉,越覺得心口悶得慌。
“你去吧.”
她皺眉擺擺手,趕蒼蠅似的。
赫連聘早已習慣了她的各種態度,聞言點點頭,便邁腳往外走。
這時候距離他進門,才過去十分鐘不到,他甚至連口水都沒有喝。
臨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聽老太太在身後出聲:“公司的事情,忙不過來適當鬆鬆手,赫氏早過了需要你親力親為的時候.”
頓了頓,她意有所指道:“手底下養的那一群,也不是聚起來吃乾飯的.”
“嗯.”
赫連聘應聲,抬腳跨出了門。
即便奶奶不說,他也會開始適當放權。
從前除了工作,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甚至對於他來說,工作是最好的藉口。
可以用來逃避家裡為數不多的一些瑣事。
而現如今,他心裡有了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自然不會再把精力全部放在公司上。
但在放權之前,他還是得先將公司的稅務問題,解決好。
之後數天,他都住在公司。
每天除了開會,就是應酬。
他常常喝得不省人事,又在昏睡短短几小時後,起來繼續忙碌。
在事情解決的過程中,他弄清楚了讓赫氏出事的罪魁禍首——蘇天維,向家,還有其他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公司。
他們合謀,策劃了這起可大可小的稅務事件。
不過即便了解到了真相,他也不打算計較。
他知道,這是他欠的債,他該還。
在終於有閒暇的時候,他撥通了蘇天維的電話。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接起來。
意外的是,他先聽到的,並不是蘇天維的聲音。
而是他朝思暮想的那道柔亮女聲。
——“我真的會做飯.”
蘇曼寧會做飯這一點,他知道。
印象裡,她廚藝十分不錯。
但她做的飯菜具體是什麼味道,拿手菜有哪幾樣,他卻不記得了。
曾經的他從沒在意過。
“別來無恙啊?”
蘇天維帶著打趣的聲音響起。
赫連聘回神,語氣平平地說:“你那時說的,所謂的‘在路上的禮物’,我已經收到了.”
蘇天維笑了起來,語聲聽起來很輕快,“哦?是麼.”
——“哥哥,這裡什麼都沒有……”蘇曼寧的聲音再次隱隱傳來,含著一點抱怨,和許多無奈。
電話裡消了一會兒音。
赫連聘知道,應該是蘇天維捂住話筒,先回了蘇曼寧的話。
過了幾秒,蘇天維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可不要遷怒,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給你個教訓,順便,拖住你.”
“我不打算追究,”赫連聘心不在焉道。
跟著便問:“她……身體還好嗎?”
蘇天維冷笑一聲,“和你無關.”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就這樣.”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赫連聘站在辦公室碩大的落地窗前,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良久沒有動作。
沒人能看出他和平常有什麼不同。
只有他自己知道,臟腑間出現的那種抓撓感,是多麼難以忍耐。
他腦海中反覆回憶著方才不經意聽到的柔亮女聲,苦苦壓抑的渴望沸騰著想從心口溢位。
他從來沒有這麼瘋狂地想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