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雪院,白雪皚皚。
寢宮中,女人躺在床榻之上緊鎖眉頭,連同旁邊的侍女都擔心得要命。
“側妃這是怎的,是夢魘還是……”
“楚珩!!”
林溪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她渾身被汗浸溼了,發紅的眼睛,嚇得婢女僵在原地,“側妃,您,您怎麼了?”
“楚珩呢?楚珩呢?”
她慌忙下床,卻因為雙腿發軟,直接摔在地上。
小雪忙扶住她胳膊,“小姐,太子在宮裡啊,陛下今日召開群臣會議,太子要晚些回來,你怎麼了?”
“小雪?”
林溪怔怔地看著眼雪兒,雪兒自幼跟著她,兩人情同姐妹,可她不是死了嗎?
莫非……自已重生了?
“小姐,你別嚇我,你怎麼了?”
“你還活著……”
她一把抓住了小雪的手,那真實的觸感似乎是在提醒她,這並不是夢。
她真的回到過去了,回到了他還活著的時候,嗚嗚……
“小姐,您怎麼哭了?”
小雪急得在她身邊團團轉。
林溪哭了一會,她深呼吸一口,擦乾眼淚,扭頭看向小雪,“小雪,你可知道太子為何事進宮?”
她在東宮待了三年,那現在是第幾年,她和楚珩此刻的關係又是如何?
她迫切要知道這些事。
“似乎是為了乾州雪災一事。”
乾州雪災?
林溪臉色大變,那這時候她已經聽楚霆的話,藉著楚珩的信任給他下了慢性毒藥!
她渾身不住地發抖,“小雪。”
她用深呼吸來掩蓋自已的顫抖。
“奴婢在。”
她走到梳妝檯前,坐下,一字一句道:“去前殿說一聲,今夜我想侍寢。”
小雪驚在原地,“小姐?!他可是您的仇人啊,您是不是睡糊塗了?”
聞言,林溪一記眼冷丟了過去。
小雪撇了撇嘴,才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是夜。
楚珩拖著疲憊的身子踏進東宮的門,他一邊揉著眉心,餘光看向雪園,眼底複雜。
貼身護衛徐凜忍不住提醒,“殿下,為了雪災一事,您已經兩夜沒睡了,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楚珩薄唇微抿,“近日天寒,給雪園的炭火多添些。”
說罷,他頓了片刻,才轉身走向自已的正殿。
剛走了兩步,總管一臉高興地跑過來,“殿下,您回來了。”
“下午出了什麼事嗎?”
“沒出事,是側妃。”
他神情一緊,“側妃怎麼了?”
“側妃派小雪來報,今夜想侍寢。”
楚珩定住原地,漂亮的鳳眸有一瞬發愣,然後很快隱入黑眸中。
他兩日沒睡,是幻聽了嗎?
“側妃派小雪來前殿問了幾次了,一直在等您呢。”
管家貼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楚珩俊冷的五官線條突然收緊,眼底出現一絲茫然,又似乎緊張到不知所措,他伸出修長的手,揚到半空,欲言又止。
最後,握拳放在身側,神情已經恢復往常,低聲道:“知道了。”
他大步走向雪園,步伐都比之前快了。
徐凜跟在身後,提了提手裡的布袋子,“主子,還有這一袋奏書呢,您不打算先忙正事?”
“不急!”
您不急,百官急,陛下急啊!
到了雪園。
小雪等在門口,看到太子,忙行了個禮,“參見殿下。”
他表情平常,一身月牙白的衣袍,在這雪夜裡,給人一股難以靠近的冰冷,只是若仔細看他的眼睛,便能看到一絲侷促。
“側妃呢?”
“在房間裡。”
楚珩走到門口,伸出手,卻在貼上門框的時候,手指縮了縮。
林溪入東宮兩年了,從未留過他,更別說是邀他來。
楚珩的眸光暗了暗,才使力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只有內寢有燭光閃動。
腳下頓了頓,抬起腳步,又放下了。
他是太子,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這天下無不可得到,唯獨一顆真心,他試了兩年,終還是失敗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
“殿下不進來嗎?”屋內傳來女人嬌嬌柔柔的聲音。
楚珩呼吸一滯,迎她入府兩年了,這句話他想過很多次,幾乎快放棄了。
抬腳,繞過屏風,走進內寢。
林溪換了一身一扯帶子就能解開的睡衣坐在床邊,她抬頭,一張絕色容顏,在燭火下,透著一絲不真實。
兩人的目光對上。
林溪感覺所有的情緒都在此刻積壓在心頭。
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已的面前,沒有中毒,沒有瘸腿,依舊那般英俊貴氣,她才確信自已真的重活了一次。
鼻間泛酸,她顧不得許多,直接撲進他的懷中!
那真切的觸感,不是夢,是真的……
前世,她太過相信其他人。
相信義妹洛雪真當自已是親姐姐,相信楚霆是真心愛自已。
她陪伴楚霆十年,豁出這條命助他奪天下,他被貶去蠻荒,她便陪他去蠻荒,一路護他周全,他要她嫁給太子暗中偷取東宮資訊,她二話不說就嫁了。
沒想到自已整十年的努力,卻換來了眾叛親離。
楚霆娶了義妹白洛雪,白洛雪更是要置自已於死地。
就連從小疼愛他的外公,竟也死於楚霆的算計。
十年忠心,終究是餵了狗。
而被她背叛多次的楚珩,竟是那關鍵時刻替自已擋刀之人。
楚珩被無數兵器刺穿身體的畫面還在眼前。
淚水順著林溪的眼角滑落。
而楚珩,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今晚我想侍寢,可以嗎?”林溪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期待。
楚珩定定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