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女子頓時驚恐萬分，彷彿被點穴定身，圓睜雙眼，呆滯不動。
良久，女子才從恐懼中回過神來。
她抬頭望向楚霆，喉嚨不由自主地吞嚥。
她眼中雖有慌亂，卻強作鎮定，不願在眾人前顯得太過狼狽。
見女子遲遲不開口，楚霆眉頭緊鎖，心中一沉。
他手下力道失控，女子頸間被劍鋒所壓之處瞬間滲出血跡。
那鮮紅的血色分外刺目，令旁觀的林溪不禁微眯起眼。
因她察覺女子頸間流出的血色似乎有異樣。
但具體哪裡不對，一時間卻又說不出。
她只覺心中不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說！為何刺殺洛側妃？又為何如此折磨於她？”
楚霆話語間，威嚴逼人，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女子原先的鎮定瞬間蕩然無存。
女子見狀，眼神閃爍，環顧四周。
最終，她還是沉默地低下了頭，一副打死也不說的姿態。
“呵，倒是條硬骨頭。如此，本王便要瞧瞧你的骨頭究竟有多硬！”
楚霆被眼前的女子徹底激怒。
他從未見過如此視死如歸的女子，即使面對他的威逼，依然守口如瓶。
即便是堂堂七尺男兒，在他面前也會顫抖不已，而這女子卻是個例外。
楚霆話落，即刻示意身後的朔風。
“去！把她給本王拖下去，好好審問一番！”
“是，王爺。”
朔風心領神會，正欲上前與其他侍衛一同將女子帶走審訊。
“且慢！”
林溪卻伸手阻止了朔風。
被攔下的朔風一臉困惑地望著林溪。
見其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朔風只好停下腳步。
他看了看楚霆，又望向林溪。
一時間有些左右為難，不知所措。
於是，朔風趕忙朝楚霆投去求助的目光。
“王爺，這……”
見林溪阻撓自已，毫不顧及自已的顏面，楚霆心中頗為不悅，語氣略顯生硬地質問：“太子妃，你意欲何為？”
林溪淡淡地剜了楚霆一眼，不疾不徐地道明原委。
“我無意干涉，但好心提醒一下，此女乃啞巴！”
“任憑你們如何嚴刑逼供，她也無法言語，你們始終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此話一出，如驚雷轟鳴。
令在場眾人皆是一臉的愕然，就連楚霆也不禁微微一怔。
半晌，楚霆才緩緩回過神來。
他神色古怪地望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女子，復又抬頭問林溪：“她始終未發一語，你又是如何得知？”
林溪察覺到楚霆投來的目光中夾雜著疑惑與不信。
於是，她輕輕哼了一聲，並未作答。
而是別過頭去，當著眾人的面，故意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
此番冷遇，對楚霆而言頗為罕見。
他瞬間惱了，正欲發作之際。
一旁的太后輕輕搖頭，以眼神制止了他的衝動。
“孩子，可否告訴哀家，你是如何看出那位姑娘不能言語的？”
太后語氣溫婉，態度謙和，目光溫柔地望向林溪。
“回太后，那位姑娘周身環繞著淺淡藥香，應是通曉醫理之人。”
“然而，其身上的香氣略帶異樣，非尋常草藥之味，似含一絲苦澀。”
“加之，適才我留意到她的血色略顯玫紅，此乃常被用作藥人的特徵。”
“藥人身陷藥毒，臟腑受損，大多失語。”
林溪本無意多費唇舌，但見太后一臉好奇。
她只好耐下性子，細細解析。
太后聞言，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眼中滿是對林溪的讚許。
一旁的徐凜聞此，內心暗自感嘆：咱們太子妃果真非同凡響，眼光敏銳，竟能捕捉如此細微之處……
“因此，無論怎樣嚴刑拷問，皆難獲真相。不過……”
林溪見徐凜一臉期盼地望著自已，她頓時心情大好。
於是，她緩緩減慢語速，正欲繼續，卻被一旁的楚霆打斷。
楚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含笑，見林溪語塞，介面道：“不過，此女一身丫鬟裝扮，本王欲問在場諸位，可有人識得她？”
“回四殿下，此人我們並不相識。”
“對，對，她看起來很陌生，何時出現於此，我們也無從知曉。”
眾人見狀，生怕牽連自身，紛紛搖頭擺手，急於撇清關係。
楚霆見眾人如此，雖不信，卻故作驚訝，挑眉反問。
“哦？是嗎？”
“是，是的。”
四周之人忙不迭地點頭，如小雞啄米，惹得林溪不禁輕笑出聲。
這時，一名衣飾華美、容顏清麗的女子撥開人群，緩緩上前。
未待楚霆反應，女子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楚霆和林溪連連磕頭。
清脆的磕頭聲在靜室內迴盪，格外的瓷實用力。
林溪見狀，眼中閃過詫異。
未待楚霆開口，她便先行一步至其身旁，低聲道：“此女與那啞藥人似有關聯，似對其至關重要。在查明真相前，切勿傷及無辜。”
話畢，林溪譏諷地看了楚珩一眼。
見他身形微僵，林溪便不再言語，默默退至一旁。
楚霆念及因自已一時衝動，鬧出這麼大的一個烏龍。
他穩住心神後，遲疑地望向跪地女子，語氣一下子柔和了許多。
“你是……”
“回四殿下，賤妾乃趙府三夫人，新近被老爺接入府中。”
“這啞女乃賤妾貼身侍婢，自幼不能言，其失語之因，賤妾也是適才得知。”
趙三夫人抬眸怯懦地望向楚霆。
見其神色平和，未有怒意，她這才長舒一口氣。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她的主子，而她加害洛側妃，是受你指使？”
楚霆聞言，眼神微斂，面色沉鬱，情緒複雜起來。
趙三夫人聞聲一驚，連忙搖頭解釋，身子顫抖不已。
“不不，絕無此事！賤妾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她為何如此，賤妾也困惑不解。”
啞藥人見狀，則撲至趙三夫人面前，抬頭凝重地望向趙三夫人。
她手舞足蹈，嘴裡不斷髮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楚霆不解啞藥人之意，眉頭緊鎖，下意識看向身後的林溪。
“別看我，我也不懂手語。”
林溪無奈聳肩，一臉苦笑，滿是無可奈何。
“趙三夫人，你這侍女……可識字？”
楚霆頭疼不已，隨即彎下腰，耐心詢問趙三夫人。
趙三夫人瞥了啞藥人一眼，眼中卻隱含遺憾。
接著，趙三夫人連連點頭，顯得極為恭順。
“回王爺，她略通文字。”
“來人，取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