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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本性觀念(三)

(三)咒靈

陀艮無法控制自已不去想象它的味道。

人類,人類的味道,天吶,會和海水一般滋潤甜美嗎?他沒有吃過,從來沒有。

深懼吃過,深懼說是雞肉味,但那天他張口和陀艮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一股濃濃的羶臭。

說不定人類只是味道難聞罷了,入口就會有所改變,就像榴蓮。真人帶回來過一次,漏瑚對那個長滿刺的水果的氣味深惡痛絕,大發雷霆,氣到把真人趕到海邊,不讓他靠近一步。

可要陀艮說,那口感極其甜美,要是真人不像丟垃圾那般往海里亂丟,可能觀感會更好。

那人類就是榴蓮咯?

陀艮把眼睛露出海面,浪花輕輕柔柔的,在他每一次眨眼間和他開玩笑。

他喜歡海水,所以他現在期望,躺在沙灘上無咒靈注意的那隻人類,血管裡流動的是海水而不是血液。

陀艮在謀劃一個偉大的計劃,為此,他甚至悄悄調整了外界和領域內的時間。

現在,領域外的天灰濛濛的,熱氣還沒蔓上來,說不清是凌晨還是清晨。而領域內,夜色正當空,陀艮還借了三天前的一輪彎彎明月。

這招非常有效。漏瑚睡的打呼嚕,而花御那邊,則安靜的不像樣。至於茯苓,他不覺得她能把他怎麼樣。

陀艮順著浪花,一下一下往前挪。他不是第一次做壞事,但卻是第一次在獵物上,表現出主動性。

他有點緊張,嘴下的觸鬚抽搐不止。

走上沙灘時,他一度覺得自已的領域變異了。腳下的細沙怎麼會那麼硌腳,讓他每一步都遲疑,難耐。也許乾脆調頭回去,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陀艮只是讓念頭在腦海裡安靜的滾動而過。他不會退縮,儘管退縮是他最擅長的事,可他受夠了。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使用領域他得到了什麼?

他得到了漏瑚的辱罵,花御的不在意,真人的欺壓,還有茯苓,這隻外鄉咒靈的隨意踐踏。

而被這樣對待僅僅是因為,他是咒胎。他比低階高,卻又位元級低,他夾在中間,不倫不類,上不去,也不願下來。

已經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怎麼會有咒靈多麼年毫無長進,永遠維持著咒胎的形象呢?這合理嗎?

陀艮不是沒有見過胎死腹中的咒胎。生活在城市裡,這類咒胎的遭遇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人類的尖叫暴露了他們,緊接著咒術師就趕來了。它們不由分說的消滅他們,漏瑚說,某些咒術師會把咒胎吃掉,就像灰狼吃兔子一般。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它們會讓咒靈互鬥,同類相殘。被吃掉,被操控的咒靈是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他們只會張大口,用利齒,咬碎同胞的身軀。

說不害怕是假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就是陀艮的噩夢。而比夜夜做噩夢更可怕的,是真人發現了他會做噩夢。

那是上個兩個月的事了,真人還沒離開營地,沙灘上的氛圍一直很緊繃,溫度也夜夜降不下來。

真人抱著人類的食品坐在海邊,陀艮要是沒記錯,他應該剛噁心完漏瑚,所以心情大好。他拆開一袋香香脆脆的玩意,然後吃一口,往海里丟一手,而真人似乎也很清楚,陀艮會像條小魚一樣,偷偷去吃。

“陀艮啊,你怎麼還是咒胎的樣子呢?”真人把一袋香香脆脆全部倒進了海里,“外面可是很危險的,像你這樣又笨又蠢的咒胎,只會被大卸八塊。”

陀艮被罵習慣了,所以他知道,沉默可以加速這個令咒胎難堪的環節。只要他足夠安靜,心理上的難受很快就會過去。

“真是沒用。你甚至還比不上我創造出來的那幾只低階咒靈。他們很厲害哦陀艮,又高又壯,真要和咒術師打起來,估計比你強呢。”

本來到這裡就結束了。陀艮也不知道自已那天究竟犯什麼傻,或許是噩夢,又或者是心底孱弱的怒火在作祟。

總之,他一個浪將真人,從頭澆到尾。

真人很錯愕,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知道海里面這個玩意,擁有攻擊性。

他抹了一把臉,惡意滿滿的對陀艮說:“陀艮,你最近在做噩夢對吧?夢見什麼了?是不是夢見被咒術師殺,或者永遠變不成特級?告訴你個秘密哦。你這是在做預知夢,你的未來說不定真就如此。”

陀艮不想當回事,他以為他可以不把真人的話當回事。然而事實是,他做不到。

害怕主導著他,攆著他,逼他不斷去擔憂未來,夜夜噩夢。

而唯一解決的良方,就是九百九十九。

深懼是吃了九百九十隻人類,才變成特級的。陀艮無數次不再幻想著,倘若那一天,是他先上岸,他先廝殺撲咬,會不會變成特級的就是他了呢?

顯然陀艮完全忘記了,深懼的下場,以及有沒有可能根本就不叫九百九十九吃雞的,特級咒術師。

陀艮拖著步子靠近花御帶回來的人類。那傢伙有著海草般的亂髮,身上穿著的是綠白相間的人類服飾。

它背對著陀艮,夜晚來臨前,這傢伙似乎還想跑來著,但被花御用藤蔓捆住了手腳,現在完全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醒醒。”陀艮用腳踢了踢那個人類。

人類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但看到陀艮後,立即緊閉雙眼裝死。

有點麻煩。

陀艮本想問問它有沒有喝石油的習慣,要是有的話,能不能吐乾淨再讓陀艮吃。畢竟海洋汙染,值得重視。

暈的可真不是時候。眼看外面已經豔陽高照,領域內時間的幌子快要撐不過去了。陀艮索性抓住人類的腳踝,便急急往海里拖。

他慢了不止一步。

漏瑚很久以前就和他說過,說他永遠學不會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

所以陀艮乾脆把時間篡改,以為能讓每一秒都正確。但目前來看,他差的不是一兩秒。

“陀艮,可以請你暫時先停一停手中的事嗎?”

茯苓正往他這邊走,笑意滿滿,語調和藹。要是往常,陀艮理都不想理她。

但此刻的茯苓和幾天前,那個討咒靈厭的外鄉玩意,有著一絲難以細說的差別。陀艮不是被嚇住了,而是被控住了,好像有一根繩子一下拴緊了他的脖子。

他定在原地,渾身僵直的看著茯苓一步一步,帶著“恐怖”的笑容,走到了他的面前。

“要跟我聊聊嗎?陀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