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的沒惹事,不信……不信你就去問陛下。”柳尋雁絞著手指,梗著脖子道。
“你——”柳寒鬆氣極,可又不捨得對她做什麼,打是不能打的,從小到大就沒怎麼罰過她,罰得最重的一次還是將她鎖在房間,不準出門,俗稱禁足。
氣著氣著,柳寒松無奈地嘆息一聲,歸根到底自已還是太放任她了,才養成她現在這麼個性子。
她娘是生她的時候難產走的,臨走前曾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看著他們女兒現在的樣子,柳寒松覺得自已還是做的不夠好,
他坐在一旁,反思著自已。
柳寒松坐下矮她一頭後,柳尋雁猛然發現她爹如今不過而立之年,鬢間卻有了幾根明顯的白髮。
柳尋雁心中不免有些澀然,她當然明白,他爹這樣都是為了她好,她自出生後就沒見過母親,小時候她自是同許多小孩一般,問孃親去哪了,當時柳寒松給她的回答是孃親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時她小,什麼都不懂,便信以為真。等她漸漸長大後,她才知道母親不是去了很遠的地方,而是永遠離開了她。
柳寒松既當爹又當娘把她拉扯大,從小到大什麼都依著她來,闖過的禍,都是柳寒松為她收拾爛攤子,她想要什麼,柳寒松儘量會滿足她,可以說,就算沒有母親陪著她長大,柳尋雁從沒覺得自已孤單過。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她比一些家庭父母健在的人還要幸福。
她靠近柳寒松,蹲下來,終於服軟道:“爹,您別生氣,我以後絕對不去了,也不給你惹事,我一定乖乖聽您的話。”
這番話幾乎說的柳寒松熱淚盈眶,他一個七尺男兒除了她娘走的那天,從未流過淚,現在只因她這幾句話,他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已了。
多年來,柳寒松就沒聽她說過幾次服軟的話,照顧她的這些日子他從沒叫過一句苦,他也沒想過柳尋雁長大後,需要她回報自已什麼,柳寒松願望只有一個,她以後自已過的好便夠了。
待她日後成家立業,幸福美滿,他也是時候該退出她的世界了,未來漫長的那條路,還是要靠她自已走出來的。
“爹?爹你別哭啊,我以後真不會出去惹事讓你擔心了,我發誓,真的。”柳寒松抹眼淚的那刻,柳尋雁真的慌了,她長這麼大,從沒見他爹哭過。
“沒生氣,只是為父好不容易哭一次,你能不能別玩抽象了。”柳寒松又被她氣笑了,這下他老實了,這就是在閨女面前玩多抽象的後果。
柳尋雁這回倒是用三指發誓,可用的不是中間三指,而是後三個手指,活像著對他比了個OK。
柳尋雁見他笑了,心裡這才鬆口氣。
“這還不是跟您學的,俗話說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是?”柳尋雁笑著打趣道。
柳寒松擺擺手,沒有再計較此事,這件事就此揭過,只不過他忽地想起什麼,面色凝重道:“你沒打擾冒犯到陛下吧?”
結合她前面所說,柳寒松不信她只是見陛下這麼簡單,若真冒犯到陛下,那他得找個時間去向陛下請罪。
“爹,你放心吧,陛下人可好了,不會怪罪下來,今日陛下聽我講了一大堆都沒不耐煩,足以證明他是個溫柔有耐心的人。”柳尋雁怕他擔心,做不必要的麻煩,最後還是老實道。
???
什麼?陛下溫柔耐心?!
他耳朵沒聽錯吧?!
這說的是人話嗎?大閨女。
要不然他怎麼兩隻耳朵都聽不懂。
“柳尋雁,警告你不許再玩抽象了。”柳寒松扯著嘴角面無表情,看起來有些生氣,直接喊了她的全名。
柳尋雁直呼冤枉,“真的啊,爹,我真沒騙你,雖然陛下週身氣質確實很嚇人,但我和陛下聊了許久,他都認真聽著一點都不會沒耐心,說話真的很溫柔啊。”
“而且陛下還說,日後若是有機會,可以和我切磋一番來著。”像是怕她爹不相信,她又趕緊補充一句。
陛下?和你?切磋?
怎麼每個字柳寒松都知道怎麼寫,但連起來就不認識呢。
若陛下真如她所說那般溫柔,那在朝中那個渾身低氣壓,每次都能將他們嚇得發抖的陛下又是誰?
柳寒松還是有些不信,畢竟他見到的陛下從未有過溫柔的樣子,就連笑都透露著恐怖,陛下越是生氣便笑的越發開心,一般這種情況下,下一秒不死也得殘。
“不信算了,反正陛下就是這麼和我說的,我先回屋了老爹,沒事別找我,有事也別找。”他還是不信,柳尋雁也沒有辦法,所以只好放棄和他爭辯。
她今天累了快一天,現在只想趕快沐浴完再睡個覺。
柳寒松感覺這次自家閨女確實沒說謊,他們父女倆雖然都愛玩抽象,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們還是很清楚的,事關陛下,她可不敢亂來。
柳寒松思前想後,覺得就算她說得是真的又如何,這不是他們這些人該管的。
他拋去此事不想,內心計算著時間,該去給那個丫頭片子做飯了,怕她等會因為睡太久而忘記吃飯,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這一方面可不能馬虎。
幾天後,凌雲軒。
裴聽鶴現在慢慢適應了沒有眼睛的日子,他現在靠著雙手摸索,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慌亂,如今能正常走路,就是會慢一些,不過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
所以他和挽如鈺提出要搬回去,他是覺得以前的住所挺好,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睡在自已曾經的宮殿裡,晚上總是會做各種噩夢,時不時就會夢見前世的自已。
很多個晚上他都沒有睡好,這事他也沒和她說,主要怕她過於擔心自已,給她添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他也好的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
說做便做,她聽完同意後,不過一天,裴聽鶴就收拾搬過去。
到現在已經是住下好幾天了。
他坐在一旁下棋,箐黎在給那些室內的花卉澆水,這些好看的花卉都是前幾天陛下派人送來的。
裴聽鶴本來在靜心下棋,隱隱約約聽到後院發出了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