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妗辭已經天亮了。
妗辭一夜沒睡。
看著秋實過來,激動哭了起來。
“姐姐,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就要去求父皇了。
今日可是吃了苦頭?”
秋實笑起來,給妗辭擦淚水,“我這不是沒事嗎,就是走錯了路,鬧了點誤會.”
妗辭深深吸口氣,抽抽搭搭看著秋實一張陌生臉,若非熟悉這說話聲音,怕也認不出來她。
“姐姐,你這手法真厲害,我沒瞧出來你就是小白姐姐。
既然沒事,就暫時在我這裡住下,我會保護你.”
“好,但是公主,我在這裡也只能住兩日,後天就要趕回去,你可知道?”
妗辭重重點頭,“我知道,嫂嫂已經告訴我了,說你是為了我兩個皇兄而來,姐姐,我能幫你做什麼?”
秋實想了一下,“現在公主要休息好,我才放心。
等晚上會有人聯絡.”
“好!”
早上天亮,妗辭非要秋實陪著才能休息,於是兩個人天亮才睡下。
以便於晚上能有精力,秋實特意吃了一些藥丸安神,妗辭跟她在房中睡了個天昏暗地。
灰白胭脂裡。
周婷緊張坐在凳子上,雙手不住搓手帕,早已經不安渾身緊繃,盯著面前趙遮詢問了許多遍,“趙老闆,我這樣可以嗎?”
趙遮連連點頭,感嘆秋實這手法實在高明。
“太像了,就是這說話聲音也像。
周婷,你別緊張,到時我也一起過,周豈止那人分辨不出你是誰。
我們只是吃個飯,喝個酒,夜裡就回來,明日大可找個藉口不過去便是。
後天秋實就回來了。
哎,只是不知道現在井危那邊情況如何,秋實進去後也不知道里面什麼樣子,簡直叫人擔心.”
周婷說,“我相信秋實能辦妥,只是不知道如果真把殿下帶出來,之後如何做了.”
趙遮搖頭,“暫時不去想那些,只要人安全,怎樣都好。
來,我馬車已經在外面,我們這就過去。
周豈止那邊早叫人送訊息過來,不能延誤了時間,不然會被人誤會.”
無錯書吧“好。
那你到時候別離我太遠,我怕露餡.”
趙遮點頭。
周豈止的酒席在一家地腳比較偏僻地方。
這裡人不多,但酒菜不錯。
來這裡人不少,上下兩層已經被周豈止包場。
一走進來,周豈止笑著迎了過來。
“哎呀,小白姑娘可來了,趙老闆,真是,您一來,我知道我面子上肯定有光了,多虧了小白姑娘幫忙,不然不知道要如何邀請趙老闆,哈……進來進來,上座,上座!”
周豈止搖晃扇子,一張笑臉擠在一起,表情很是誇張。
周婷緊張望著那人,總也恍惚,此人像極了井危,就是那一舉一動都跟井危不向上下。
難怪當初秋實認錯幾次。
如果不是井危突然支援邊塞,給了周豈止喬裝井危機會,不知道要發生多大誤會。
“小白姑娘,小白姑娘?”
周婷恍惚了下,“啊,我在聽.”
“呵呵,看你臉色不好,可是晚上沒休息好?”
周婷笑起來,“是啊,擔心趙老闆不跟我一起過來,夜路想了許久如何找理由邀請到趙老闆,沒想到一早上趙老闆自己過來,實在叫我意外。
看來不是我面大,而是周老闆面子大.”
周豈止哈哈大笑,“小白姑娘真會說話,趙老闆能來肯定看在您的面子上哈哈……來,吃酒,吃酒,馬上開席,我只能配周姑娘一陣子.”
“好說好說.”
趙遮眯著眼睛望著周豈止,扇子放在桌面上,打量周豈止的臉。
他跟井危這麼多年關係,自然瞭解井危是什麼樣子。
但不想,今日這麼近觀望,竟然也有些分不清楚周豈止跟井危哪裡不同。
一顰一笑,就是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都像極了同一個人。
若非周豈止的樣子與井危相差萬里,他以為今日坐在對面之人就是井危了。
趙遮恍惚了會兒,只聽到周豈止跟周婷對話的一半。
周豈止問,“這兩日生意如何,聽說小白姑娘家的胭脂已經賣光了,材料也不多,訂單都放在兩日後?”
周婷笑笑,“實不相瞞,我對選材上十分小心謹慎,萬不能馬虎大意,最近山裡霧氣大,許多花枝染了露水,淡了花枝色澤,做出來胭脂也不好上色。
與其質量下降,不如不做。
所以想等兩日再看看.”
周豈止側隱隱笑起來,歪頭打量周婷,哦了一聲也沒接話茬。
忽然之間三個人相繼安靜下來。
氣氛緊迫,叫周婷越發緊張。
趙遮忽然狂笑,笑聲震動的胸腔也跟著一片嗡響。
半晌,他才停下來說,“忽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去了花卉樓,裡面一個姑娘與我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講的是舊時候……”話還沒說完,外面來人叫了周豈止。
周豈止不好意思站起來,拱手就出去了。
周婷舒口氣。
趙遮也跟著舒口氣,但不想叫人誤會,湊近了周婷繼續假裝講笑話,對話的內容卻不同,“你可發現了什麼不對?”
周婷點頭,哈哈大笑,“真有意思,哈哈……”低聲又說,“我覺得他與井少爺很像,但又不是,往常這人不是這樣,今日為何這般刻意?”
趙遮也覺得今日的周豈止有些奇怪。
“哈哈,你也覺得有意思是不是,然後我跟你說……”“我們小心此時,幸好現在是白天,方苦在外面,他不會做什麼手腳,我們坐坐就回去。
我還是不放心秋實那邊.”
“也好。
哈哈……趙老闆你還真有意思,可有一樣事情再跟我說說?”
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偶爾傳出來笑聲,把整個事情計劃都捋順清楚,等時間一到,雙雙站起來要回去。
卻不想。
趙遮眼前發黑,渾身軟。
周婷驚異,走過去要去攙扶,回頭叫方苦,可只能張大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外面方苦早已經不知去向。
夜裡。
秋實睡了個好覺,妗辭年紀小,早早起來外出玩去了。
等她起來,就瞧見了太子妃杜娥在屋子裡低頭喝茶。
“醒了?”
杜娥聲音粗啞,消瘦如柴。
秋實驚訝走了過去,“娘娘?”
“呵呵,我如今生死還不知道,哪裡還是娘娘?秋實,你能來我真沒想到,這樣危險之地,怕是進的來出不去了.”
“娘娘,我會想辦法出去,您……怎麼會這樣?”
杜娥笑了笑,“最近宮裡事情多,太子出事後我們搬出了東宮,院子裡人來人往卻都不待見我們母子幾個,我們又被剋扣了一些東西,吃了上頓沒下頓,要不是孩子還小,我怕也早死在了這裡。
秋實,你……能待會能順便幫我去看看太子嗎?”
秋實點頭。
“我來這裡就是要做這些,娘娘?我有什麼地方可以幫你?”
杜娥搖頭,“哪裡用得上你幫我,你能活著出去就是最大的幫忙了,幫我看看太子已經叫我知足了。
秋實,我有些東西給你.”
杜娥從桌子上的盒子裡取出來一個本子出來,巴掌大小,上面娟秀古樸怪異花紋。
她輕輕抓了秋實的手,送到秋實跟前,握住秋實手。
“從此以後,你不要再來這裡冒險。
秋實,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我還是要攔著你,秋家復仇很危險,皇家不是你們秋家能撼動的。
這個事情我告訴你以後,千萬要保守秘密,記在腦子裡,不可對外人說,哪怕你父親都不要說,我保守這個秘密多年,只想著哪一天帶去地下,那就好了.”
杜娥傷心的擦眼角,頓了頓才繼續說,“事關重大,我不知道要如何做,太子倒了,我們也跟著生死顧不上,我只求萬事太平。
從前太子做的那些事,你別記仇就好,就算是……我給我的孩子求來的一道護身符,秋實,不管太子以後如何,萬不能傷害我的孩子,好嗎?”
秋實無法回答杜娥的懇求,但傷害無辜的孩子的事情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秋實只說,“如果秋家當年冤案跟太子有關係,我不會手軟,小孩子是無辜的,可如果娘娘的孩子也……”杜娥深深吸口氣,“我知道,我都理解,但看了這個,你就知道我為何這麼說了。
拿回去,拿回去再看,如果你無法出去,記得要銷燬,不能被外人知道.”
看著不大的本子,杜娥的心就像是別人拎起來的石頭,上面戳了無數鋼針,硬生生刺進她心口。
“秋實,晚上我安排了人,你進去後直接去地下三層,見到謝居安,然後順便去看看太子,請把這個交給他.”
杜娥覺得手裡的這個手帕似乎有千金重量,但上面繡滿了她連日的心血。
秋實看了一眼,直接揣進懷中,“娘娘,我會帶到的.”
“好,好,好。
秋實……你要小心,如果被抓了,把我供出來就好.”
秋實驚愕得呆住了。
“娘娘!”
杜娥搖頭,連日來心血早敖幹了,此時只一雙還算光亮的眼睛,無力望著秋實,忽而笑笑,忽而落淚,情緒無法控制似乎早忘記自己是誰一般恍惚。
“秋實,你去吧,去吧!”
秋實點點頭,隨便吃了東西,換上衣服,又易容陌生面孔,趁著天黑,推門出了來。
地牢在皇宮最北角的某個角落,沒有內部人領路,怕她要找上半年。
領著她是一個小太監,前前後後圍了七八個小侍衛。
這一路十分安靜。
半路上,聽到腳步聲。
“那邊的,是哪個院子的?”
細聲細語地公公,快步走了來,打量打頭的太監忽然笑起來,“趙公公啊,去哪裡?”
趙公公憨憨笑著,“這不嘛,公主不吃飯,嚷著要那邊李貴人做的櫻桃糕,我心思趁著公主還想吃,就早點過去央求要點來,張公公這是去哪裡?”
張公公一點頭,回頭瞧了跟在趙公公身後的幾個侍衛,笑起來回答,“去皇上那邊伺候著。
哎,聽說那邊打仗輸了,井將軍下落不明呢。
皇上擔心,整日沒吃東西了,我實在擔心臨時換了崗過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