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和俞莎在春城一別後,到現在足足有四個年頭了。
期望總是美好的,但現實的情況往往是複雜的。
見面的時候總說著放假了有時間就去看你,可一進入高中的學習生活,時間好像根本不夠用似的。
高一、高二要好一些,每週末都放假,不過呢,星期六上午是要上半天課的,星期天下午又必須返校,晚上還要上自習。
說白了,就一天的假期。一般沒有什麼事的話我懶得回舅舅家,在寢室裡洗完攢了一週的衣服,出學校吃點東西,在附近隨便逛逛,週末就算結束了。
雖然腦子裡無數次想過去她的城市找她,但終歸還還是敗給了現實。
唯有把無盡的思念化作筆下的文字,書信成為了我們唯一的聯絡方式,自此,心中有了一縷牽掛,每當老師從收發室把信帶回班上時,心中的期待早已溢於言表,默唸著:“這回應該有我的回信吧?!”
大家可能都覺得“寫信”這種方式太傳統,效率也不高,從寫信到收信這一來一回再快差不多也要一週的時間。
所以,有手機的同學顯得更有優勢一些,聯絡起來也特別方便,沒有手機的同學好多都辦有電話卡,每當下晚自習的時候,學校的公用電話亭站滿了排隊等待的男男女女,好一道亮麗的的風景線啊……
不過吧,我總覺得寫信也有寫信的好處。電話裡不好說出口的話,文字卻更容易表達,一句普普通通的話,我們也可以透過文字讓它變得更優美,並且每封信的字裡行間都充滿了我們彼此之間的思念,成為了我在無數個枯燥乏味日子裡堅持下去的動力。
盼望著,盼望著,這四年的時間總算過去了,心裡期盼了無數次見面的那一天快到了。
回若縣。那個我們最初認識的地方,忘不了再次相遇那個夏天,就在若縣中學,我們約好的地點。
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後,為了這次見面,我精心把自已打扮了一番,好幾年沒見了,可得在她心裡留一個好的印象!
走在熟悉的街道,感覺吹來的風都是甜的,腦子裡想象她模樣。是變瘦了,還是胖了呢?開口第一句話又該說什麼呢?
嘴裡不斷的自言自語,不知不覺就到若縣中學門口了。
回過神一看,門口站著一位“姑娘”。
這位“姑娘”一頭披肩的長髮,面容姣好,略施粉黛已是美若天仙,要不是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和那標誌性的小虎牙我還真不敢相信她就是俞莎。
俞莎!是你嗎?
那個誰,黃瀧?
天哪,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你變漂亮了!
有嗎?你倒說說看我有多漂亮?
反正我覺得你是最漂亮的!
哎呦!黃瀧,幾年不見,想不到你嘴變得這麼甜,說!你還跟多少個女生說過這樣的話?
冤枉啊!我說的可都是發自肺腑的話。除了你,這話我可誰都沒有說過。
哼!那我相信你一次?
你本來就該相信我,要知道我初中的時候就對自已發過誓,我這輩子非俞莎不娶!
你說什麼呢……誰要嫁給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俞莎不自覺的低下頭,不過我還是看見了她臉上藏不住的笑靨……
咱倆別乾站著了,到學校走走吧。
嗯,算起來,有好幾年沒來這裡了,高三那年我也回若縣來著,不過……
不過什麼?
我是想說,我自已一個人回來,某些人卻在綠陽逍遙快活,本打算到學校裡轉轉的,想想還是算了……
怎麼就算了呢,想去就去唄。
你個笨蛋,不想和你說話了!
哎呀,俞莎,你等等我,別走那麼快。
也不知道女生一天腦子裡都在想啥,剛還好好的,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呢?
好了,俞莎,別生了,這麼久沒見面了,咱們好好聊聊。
我也不想生氣啊,誰叫某些人長個榆木腦袋。
好好好,我是榆木腦袋行了吧,你就別生氣了嘛。
俞莎看著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也看著她的眼睛,我倆四目相對,這時彷彿有種強大的魔力將我們吸引在一起,我控制不住自已身體,雙手一拉順勢將她抱住,不自覺朝她那晶瑩的小嘴上吻了過去。
吻上去那一剎那,感覺得到後背被她捏得生疼,但越是這樣,我摟得越緊,慢慢的她不再捏我了,雙手也情願地放在了我的腰上,我們就這樣忘情的吻著,真希望時間就此永遠定格在那一幕,如果非要限定一個時間,我希望是一萬年!
校園的一磚一瓦,校園的每一階梯步都寫滿了回憶,就連那空氣都好似熟悉的味道。我倆漫步在每一個熟悉的地方,“回憶”就像一張張幻燈片在腦海裡不斷翻過。
我倆的腳步不經意間走到了教學樓後面,望著一樓窗臺的玻璃想起了那次期末考試……
俞莎!
怎麼了?
你還記得那次期末考試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次期末考試?
就有一次,那天下午考政治,我提前交了卷,不過我沒有離開學校,想著等你考完了一起回家,我在學校裡走了幾圈很是無聊,心裡又念著你在教室裡的情況,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教室後面,就是現在我們站著的位置。
我知道你坐在靠窗戶邊上,忍不住伸出頭向裡邊瞧你的情況。
正好你有一道題不會做,趁監考老師注意力不在你那個方向便偷摸的向我求助。
哦!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你不知道我緊張的要死,生怕老師看見了,還好是有驚無險。
說到以前,太多的事值得回憶,哎!你還記得那次嗎?
哪次?
有一次上自習課,李倩讓我幫她傳了一張紙條給你,不是讓你填空嗎,內容是:黃瀧,其實我跟班上很多女同學一樣( )你!
哦,我想起來了,這個該死的李倩!她居然當著你的面給我寫這樣的紙條!
就是!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你誤會了,俞莎,其實我想說的是她寫這種紙條私下直接交給我就是了嘛。
什麼!原來你一直是這樣想的,是不是黃瀧?
說這話的同時,拳頭已經砸向了我的胸口。
哎呀!人家開個玩笑嘛,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什麼反應。
哼!我看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當時沒有填她的空?不過現在還來得及,要不要我把她電話號碼給你,你倆兒就可以再續前緣了!
我要她電話號碼幹什麼,我看你是掉醋缸子裡了吧?
……我哪有……
好了!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牽起她的手,靠在耳邊輕聲說道“我只喜歡你,這輩子都不會變!”
說起班上的同學,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次:我們兩人還有譚林、當週卓瑪、馬怡舒到草壩子(草原上)去玩,我還記得當時我們撿了好多的馬皮包(在草原上的一種植物,圓球形狀)扔著玩,絲毫沒注意到遠處一隻藏獒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
哦!當然記得!那次可嚇得不輕。大家拼了命的狂跑,你剛跑幾步就摔倒了,我回過頭拉起你繼續狂奔,這時,我看見前方有一處低窪的地方,一把將你推到下面,好躲過藏獒的視線。
是啊,不過雖然我們躲過了追趕,但它又朝譚林和當週卓瑪他們那個方向跑過去了。
還好,當時我們班還有其他同學也在這一片玩,看見那隻藏獒在追我們,幾個一起跑過來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向那惡狗扔去。
有了同學的幫忙,我們壯起膽子,大家齊心協力把那隻藏獒趕跑了。
哎!我真不該提起這事,瞧我這張嘴!俞莎欲言又止……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我是想說當週卓瑪……她的事你聽說了嗎?
我能從哪裡聽說?轉學後和以前的同學基本都斷了聯絡,除你之外,我哪還有其他同學的訊息。
哎!我也是聽馬怡舒說起才知道她的事,嗯……是這樣的……
你可急死我了,你到底是說呀!
馬怡舒說當週卓瑪讀高中的時候因為和男同學耍朋友,跟家裡人鬧矛盾,然後就……
就怎樣?!
就上吊自殺了!
什麼?我沒聽錯吧,你再說一遍!
我說當週卓瑪她上吊自殺了!
俞莎嘴裡說出的話我真的一個字都不願相信,第一反應是這肯定是搞錯了,是哪個在胡說,這人也太惡毒了吧!
我也是不相信,不過以前班上耍得好的幾個同學都知道這件事了,想必已是事實……
我不知道當時自已心裡在想些什麼,只覺得腦子在飛速運轉,搜尋著關於當週的點點記憶。這是那麼熟悉的一個人啊?!怎麼能說不在就不在了呢?當“死亡”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你身邊所熟悉的人身上時,你才懂得它的“份量”。“世事無常”也絕不是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而已,它甚至需要我們用生命去體悟其深刻的含義……
我內心既痛心又悲傷惋惜,說不出的複雜,可又能怎樣呢?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她永遠不可能站在你面前了,這已成事實。
我們都會死的,不是嗎?我們誰也無法活著離開這個世界。她只是比我們早點離開而已,也許她在那個世界過得很幸福,也許她就在我們的身邊默默的注視著我們,也許此刻她正在和我們說話,只是我們聽不到而已。
再等等吧,再耐心的等等吧……我們終歸會在另一個世界相聚,就把這一切交給命運安排吧……
好了,黃瀧!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很傷心,誰又不是呢。活著的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更應該珍惜眼前的每一天,走好腳下的每一步,我們過得好好的就是對當周卓瑪最好的慰藉……
那個暑假天,我和俞莎去了草壩子摘酸咪咪(沙棘):號稱維C之王,是高山草原的特產。還去了碉堡山看天葬臺,那是通往天堂最近的地方,每次去那裡都會感覺靈魂得到了洗禮。還去了花湖,夏天的花湖是美的,特別是在晴朗的天氣裡,她猶如一面鏡子平躺在大草原上,倒映出碧藍的天空還有四周無數盛開的野花,沿著走廊向湖心慢慢挪步,宛如走進了人間仙境。
走過若縣每一條熟悉的街道,走過每一個我們曾經駐足過的地方,說著那些不厭其煩的廢話,我們知道這個暑假餘額已不足了。
好在我終於畢業,現在已是一個準大學生了,選學校的時候我特意選了一所離她很近的大學,再也不會說沒時間去看她了。這次只是短暫的告別,很快,在大學的校園裡我們就能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