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聽到了自己骨節斷裂的‘咔嚓’聲,她怕他,怕得連全身都打了顫。
可是,她不能把蕭大叔招供出來啊,本來,他們之間就有很多矛盾,她說了,等於是火上澆油,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啊。
“是蕭子岑,是不是?”
他的吼聲如磨怔般,一字一句頻頻入她耳。
“呃……不……不是.”
她被他猙獰的表情,以及猩紅的眼眸深深震駭,那長長的五根手指摸上了她脖子,卡得她說不出一句話,嗚嗚嗚,她好想死啊,誰來救救她啊,大叔,蕭大叔……可惜,蕭大叔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聽不到她半點兒求救的聲音。
空曠的露天陽臺,無一抹人影,能救她的,唯有自己。
她用手摳住了他的長指節,死死地抓住,鮮血從他指節處湧流下來,空氣裡,即刻瀰漫起血腥的味道。
那血腥味兒讓她驚悚,更讓她恐懼,拼著身體裡最後殘存的一絲力氣,“不是……他……我…猜的.”
也許他相信了她的話,也許想給她一個臺階下。
不論怎麼樣,他放開了她,喘著粗氣,大片大片的空氣進入肺裡,讓她覺得心口澀痛的慌。
“怦彭”,一記狠厲的拳頭從她的耳側揮過去,砸在了冷硬的牆壁上。
頓時,血花四濺。
她傻傻地震駭至當場,望著他血流不止的手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嚅嚅道,“我……我幫你包紮.”
說著,她就趕緊下樓去拿來了醫藥箱,拿著潔白的紗布為他包紮傷口。
傷口很深,血流得太多,紗布剛挨上去就浸了一個通透。
“血……血……好多.”
她哭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要哭,總之,就是很傷心,很難過,他為什麼要這樣自殘,他差點把她掐死了她,該生氣,該自殘的人,應該是她啊。
“滾.”
他用那隻受傷的手臂揮開了她,血紅濺到了她的衣袖上,在她白色的衣裙上染上了一個紅圓點。
她沒想到他會揮開自己,猝不及防時,’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焰軍帶著兩個保鏢與醫生上來了,醫生見狀,趕緊過來為佔京笙包紮。
焰軍則撫起了地上無助可憐的沈蔓。
“沈小姐,你沒事吧?”
焰助理關切的詢問,讓沈蔓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焰軍看著她,又望了望餘怒未消的佔京笙,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傷口很快包紮好了,醫生給開了一些藥,然後,提著藥箱閃人了。
佔京笙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縮躲在牆壁角落的女人,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眼珠子轉也不轉,猛地,狹長的瞳仁微眯,眸光裡盡是危險的訊息,“沈蔓,再讓我知道你與他有染,你.與你父親.還有你妹妹,真的就只能下地獄了.”
咋聽,聲音傻啞,是雲淡風輕的語調,但是,沈蔓知道這是他的底限,而她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如果她再與蕭子岑接觸,恐怕他真的會讓自己生不如死。
盯望著那抹秀挺的身影消失在樓角處,沈蔓的眼睛漸漸變得迷離。
喃喃輕語,“你就真的那麼恨他?”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這句話,只是,她心口真的好像成了一片荒蕪。
蕭子岑想要與佔京笙鬥,無疑是以卵擊石。
這場戰爭,她心裡非常清楚,真正的勝利會屬於誰。
“沈小姐,不要再惹六少生氣了.”
焰軍幽幽嘆息一聲,無奈地勸解。
他真的不想看到六少再傷害沈蔓啊。
“我也不想惹他生氣,可是,他們送走了蘭兒,我……”她委屈地吸吸鼻子,感覺現在的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送走沈蘭,是佔姐的意思,與六少無關的.”
“至少,他當初承諾過我,要保護我家人的安全.”
“六少向來一諾千金,他即然說過,就一定會那樣做,你得給他一些時間,他們母子也……”焰軍沒再說下去,相信沈小姐冰雪聰明,定然會懂。
“看到他眉骨處的那道傷口沒?”
“嗯.”
“你不是問我,昨晚,我們有沒有打架?現在,我告訴你,昨晚,與六少起衝突的人是佔姐,那道傷口,是佔姐用器皿砸過傷的.”
焰軍不想她對六少的誤會越來越多,結越結越深,在心裡權衡了一番後,最終,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用震驚已很難形容沈蔓的心情,到底,她是有多單純,是呵,像佔京笙那樣的江城權貴,身份顯赫,稍稍出手,弄死個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身後更是保鏢成群,放眼江城,誰能傷他,誰又敢傷他?除了那幢白色別墅裡,脾氣壞到爆的女人,只有那個女人,佔京笙不敢把她怎麼樣,畢竟,她是生他育他的女人。
都30歲的兒子了,佔麗蓉也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攤上這樣的母親,佔京笙的人生,到底是要有多悲哀,他從小所經歷的,是她不敢想象的,造就他這樣偏執的性格,定然也與佔麗蓉這個女人脫不了干係。
不知不覺,沈蔓居然同情起佔京笙來。
看得出她有軟化的跡象,焰軍又道,“以後,還是多順著六少吧,日子長了,你就會知道,他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焰軍去做事了,而她也下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裡,焰軍的話一直在她耳邊縈繞,她說服自己不去想蘭兒,說服自己要相信佔京笙,可是,她心裡足實也怕啊。
怕焰軍的話是騙他的,怕佔京笙不會履行他的承諾。
她也不敢再去找佔京笙了,她怕他一怒之下把她真的就給弄死了。
沐浴完,她選了一條無袖長裙,化了個淡妝,去廚房做了一盤點心,然後,給他送去。
叩叩叩,門叩響了好幾聲,才傳來了他的’進來‘聲。
推門而入,咳咳咳,屋子裡煙霧繚繞,濃濃的菸草味兒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趕緊跑過去,將綠色窗幔捲了起來,晶亮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剎那間,整個房間明澈透亮。
長指上夾著一根菸,香菸已燃燒到了尾部,積了厚厚的一層灰,也沒有磕掉,此刻,他正斜躺在雕花老闆椅上,仰頭望著天花板,眼神有些呆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面前的筆記本,螢幕上是一串又一串花花綠綠的資料,電腦’嘟嘟嘟‘地響著。
眼看著那明滅的煙火,就要燃到了手指上纏繞的紗布,彎下腰,將香菸從他指節抽走,將菸蒂摁滅到了菸灰缸裡。
“六少,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雪梨糕,阿桑說,你最喜歡吃了.”
見他充耳不聞,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
她又道,“別生氣了,好麼?我……錯了.”
這樣的話,這樣的場景,似乎她們之間早發生過。
“你的手,還疼麼?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吧,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她放下身段,只是為了不想再與他硝煙戰火。
惹他生氣,她真的得不償失。
沒丁點兒的好處啊。
蘭兒在他們手上,也就標誌著,無論如何,她都是輸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