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叔一拳砸到了窗臺上,低低地咆哮出聲,“給逃了。
最初,他只是想給商界敵手一點花邊新聞報道,當時,他還不知道這名服務員是他的小不點啊。
發現是沈蔓後,他才想著去把那個人抓住,將相機裡的照片銷燬,可是,卻遲了一步。
沈蔓追過來,伸頭往下一望,什麼也沒看見。
“有人偷拍了照片嗎?”
酒店這麼高的樓房,如果不是狗仔隊想要獨家爆料豪門事件牟取暴利,沒人會這樣冒著生命危險幹這種事情。
雙手緊緊地握著她削瘦的雙肩,“你聽著,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一口咬定,你不認識我,你只是酒店一名服務員,我是住客,你只是送東西上來.”
“好的.”
她溫順地點著頭,因為,她有種預感,蕭子岑的回來,會在上流社會掀起一定的風浪。
“我剛回國,可能會連累你,不好意思.”
“別給我說這麼多,大叔,小不點心甘情願被你連累呢.”
凝睇著她天真的笑容,蕭子岑沉寂了許久的心,又砸入了一塊巨石,就像當年一樣,當年,她太小太小了,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他離開了,他在等著她長大,兩年前,他回來,卻看到了她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所以,他心碎地又去了美國,這一呆,又是兩年,要不是父親因生意受挫而召喚,也許,他還沒想著要回來。
今天,她上的是中班,晚上9點正式下班,換下了服務員的衣服,穿上了自己的休閒裝,揹著心愛的黑色小包,與收銀臺的姑娘道了再見,吹著口哨走出了酒店大門。
“嘎止”,車輪磨擦地面的清脆聲響徹雲宵。
車身離她腳尖僅只有兩公分的距離,嚇得她如一隻驚弓之鳥般,倏地彈開,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嚇到你了,小不點,上車,我送你.”
車窗搖下,她就看到了蕭子岑那張陰鬱而成熟的男性臉孔。
“不……用了.”
她連連搖著頭。
“這個點,沒公交車了,上來.”
沈蔓四處看了看,的確,不止沒看到公交車的半點影子,連公交車站牌,都沒一個等車的人。
坐上車,蕭子岑熟悉地操縱著方向盤,豪華的小轎車成了江城街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小不點,你男朋友呢?”
“呃……”面對大叔這一詢問,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
“好像姓冷,叫冷什麼擎?”
“冷東摯。
大叔,我們早沒……在一起了.”
她壓根兒不想提這渣到無下限的男人。
“出了什麼問題嗎?”
蕭子岑雖然心裡慶幸,可是,也很好奇。
“他……犯事了,審判還沒下來,也不知道要坐幾年,所以……”與一個大男人說這種事,是怪難為情的。
“沒事,他不懂得珍惜你,那是他沒福氣,對了,蘭兒呢,還好吧?”
“好……好啊.”
她可不敢給蕭子岑說蘭兒被挾持的事情。
蕭子岑的暴脾氣,她是知道的,一旦提了,恐怕他就要拉著她去找佔京笙,如果這兩個男人撞到一起,沈蔓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些什麼毀天滅的事情。
“今年好像十二了吧,等會兒,我去給她買一個禮物,記得她最喜歡吃……”…………她必須得阻此蕭子岑去她家才行。
可是,蕭大叔也是倔脾氣,下車時,無論她怎麼說,怎麼攔,他就是一意辜行要看一看蘭兒。
實在是拗不過,她只好讓他進了屋,進了簡陋的屋子,他的眉宇擰成了兩條蚯蚓。
“廚具不能用了,不然不知道哪天,這房子就被你燒了.”
“這筷子,都生黴了,扔了.”
“還有這切菜的案板,全是青色的,你真不怕得病麼?”
…………總之,蕭大叔挑了一大堆的毛病兒。
沈蔓低著頭,默默地聽著他的話,也不反駁,到是希望他快點兒離開。
最後,蕭大叔長嘆一聲,“蔓蔓,這六年,你到底是怎麼照顧你自己的?難道說,冷東摯都不管你麼?”
“呃……有事也管,不過,他生意比較忙,所以……“手指扯著衣角,她慢吞吞地回。
“蘭兒呢?”
“她被我送回老家唸書了.”
這是他進門時,她就想好的一個好理由。
“沒騙我?”
蕭子岑狐疑地凝睇著她,“沒有,沒有,我才不會騙我呢。
你是我的大恩人,騙誰,我也不能騙你.”
“為什麼要送她回老家?”
“我養不起.”
這個爛藉口,話剛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來養,明天就去把她接回來.”
“不,不要.”
沈蔓傻眼了,以前的蕭子岑脾氣暴,現在的他,似乎脾氣也急了。
“為什麼不要?”
“大叔,我與你是不相干的兩個人,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我會還不起的.”
是呵,她們只是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對她好,只是他一廂情願。
這樣的話,如寒針般一根一根紮在了他的心窩上。
“蔓蔓,對你好,我心甘情願的,我不要你還.”
他揉著她的頭髮,將她扯進了懷裡,那年那月那日,當她在黑壓壓的人群裡,在無數的同學當中,站起身,義正嚴辭反駁他的某些觀點,質疑他的價值觀時,那個雙眼不含一絲雜質,穿著白色乾淨的校服,全身充滿著青春氣息的女孩,就那樣毫無預警地闖入了他的生命,駐入他的靈魂,如今,恐怕是早已深入骨血。
聽著他強健有穩的心跳聲,不要她還?如果不還,那她們便成了另外一種關係,唯有男女間的愛情,許多的事,才不用別人還。
她即給不了他愛情,那自然是要還他所有的人情。
仰起頭,凝望著他那對如枯井一般深邃的眼眸,“大叔,蘭兒她喜歡鄉下的那份安寧,所以,真的謝謝你.”
蕭子岑望著她,有短暫的失神,心底的那份失落在慢慢地分散至五臟六腑,襲痛了他身體的每一根神經纖維。
“好,依你,都依你.”
輕吻著她的額頭,他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