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空萬里的天際,突然間變得陰雲密佈。那片之前還是陽光灑滿大地的沙漠,此刻狂風大作,風聲中帶著恐怖的嘯叫。
風捲著沙粒,在天空中狂舞,形成一個又一個沙旋,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万俟青青、清綺和喬烈,三人躲在背風的沙丘之後,三頭駱駝被他們用來擋在身前,以抵禦這肆虐的風沙。他們身上披著羊皮襖,試圖在這場沙暴中尋找一絲庇護。
聽著風聲的呼嘯,清綺緊緊地依偎在喬烈的懷中,而喬烈則目光堅定地凝視著前方,万俟青青的背影在風沙中顯得格外單薄。
喬烈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把清綺拉到了自已身邊,將她摟進懷中。万俟青青有些意外,她試圖掙扎,卻被喬烈一巴掌輕輕拍在了背上:“別動,我們現在是在逃難。”
儘管有些不習慣,但万俟青青和清綺還是安靜下來,擠在喬烈的並不算強壯的胸口下。
沙暴越來越猛烈,外面的駱駝也開始不安地騷動起來,發出類似呼嚕的聲響。三人已經無法睜開眼睛,只能透過觸覺和聽覺來感知這恐怖的自然力量。
喬烈突然感覺到手背上傳來一陣疼痛,那是風沙打在面板上的感覺。
駱駝已經無法抵擋這股強大的沙暴了。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喬烈心中並沒有絲毫的恐慌。
他猛地翻身,將兩女壓在身下,用自已的身體去抵擋那如刀片般鋒利的沙粒。
他緊緊地抱住兩人的頭臉,感覺到一大塊的沙子掉進了他的脖頸。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他們被困在這場沙暴中,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喬烈的背已經失去了知覺,他才從沙子裡抬起頭來,使勁晃動腦袋,搖掉了滿頭的黃沙。
天又亮了起來,沙暴終於過去。
喬烈急忙拉出已經被沙子半埋的万俟青青和清綺。
兩人滿嘴都是沙子,但幸運的是,除了這一處之外,他們都沒有受傷。
然而此時,清綺驚叫起來:“駱駝少了一頭!”
在這場沙暴中,他們失去了最親密的夥伴和寶貴的財富。喬烈與万俟青青二人猛然驚覺四周環境變得異樣時,已來不及察看一切了。
二人疾步追尋周圍痕跡,想要一探究竟。
但在茫茫黃沙中,不見半分駱駝蹤影,沙裡盡是無邊的空洞和無奈。
他們在孱弱光線的射照下,幾乎是從沙堆裡拽出了另外兩頭駱駝的軀體,驚恐地發現連維持生命的水囊和裝著食物的包裹也一併消失無蹤。
三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彼此分頭搜尋一絲希望。
最後,清綺終於在黃沙深處用盡全身力氣挖出了一個破爛不堪的水囊,卻早已乾涸,裡面的水分被烈日蒸發得無影無蹤。
食物的匱乏和水源的喪失,讓三人陷入絕境,僅剩的只有兩頭疲憊不堪的駱駝作為精神寄託。
万俟青青沉重地估算道:“倘若不出現任何變故,也許再有六天或者七天能踏出這片黃沙的陷阱。”
清綺因為之前逞強勞累,再加上長久行走中病狀愈演愈烈,於是由他托出支援大家走出荒漠的力量之重要。“不管怎麼退也已到此地了。”
他們就這樣黯然神傷地再度啟程。
一路上,三人身上帶著黃沙留下的灰頭土臉。
而清綺則顯得特別緩慢地走著,只能坐上其中一頭駱駝。
万俟青青則牽著另一頭駱駝,默默地前行。
“喬烈,你為何在沙暴來臨時將我護在身下?”
万俟青青在沉默中終還是選擇了與喬烈坦誠交流,以此來梳理他們此刻心頭的困擾和感動。
喬烈並沒有含糊其辭:“自古英雄重義輕財、患難擔當;咱們一路行走在這亂世之顛倒沉浮裡,自然該是男人的本分!”
雖然万俟青青隨即說道她擁有一些功夫防身無需他做這樣的冒險舉動,但喬烈對災難面前一切力量的無力感有著深刻的體會:“哎!在天地間的災難面前,任何神通廣大的本領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的話裡流露出無畏的氣魄與深刻的人情之哲理。
而後一路無言時分的清綺終於顯露出憂色於眸,他們驚異發覺騎坐在馱夫堅毅的雙峰之上時,那眼神中滿是對喬烈的崇拜與敬仰。
“喬烈兄長!你之勇敢與擔當真乃吾輩之楷模!”
清綺的話語讓喬烈頓時覺得心頭一暖。
此時万俟青青眼神則隱藏了無奈和幾分心事;剛剛凌亂的心情未嘗能讓她心境輕鬆太久,在這艱苦與掙扎之間人都有許多說不清的困厄感受。
黃昏時刻眾人都處在又飢又渴的狀態下煎熬;蜿蜒起伏的沙丘上沒有一丁點可以入口的東西。他們只能忍耐著肚子裡火燒火燎的感覺,終於熬到了天明。
他們繼續踏上旅途之路;就連平時話多的喬烈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他總是說話且頻頻要張開嘴吞嚥唾沫令嘴唇得以滋潤——這是每個人在這個極端的缺水狀態下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挑戰。
最終在這種無聲中以“走路的火柴”們中更顯得精神狀況疲軟和萎靡的清綺身體支援不住。
万俟青青默默無語,眼神裡滿是關懷和堅決。
這次他沒有再說出拋棄同伴的話來;在這片無盡黃沙的絕境中三人依然心存著那最後一絲信念共同面對命運之劫。
她以決絕的姿態揮劍刺穿了一頭駱駝的頸項,熱血四濺,隨即她以這鮮紅的生命之液哺育了清綺的乾渴之喉。
血的氣味刺激著鼻端,濃烈而令人作嘔,但為了生存,喬烈也毫不遲疑地飲下了這生命的續延。
他們身處荒漠之中,無他物可用作容器,這寶貴的液體無法被儲存。
每人都痛飲至飽足後,万俟青青再以那把曾經披荊斬棘的寶劍,將陪伴他們穿越大半個沙漠的駱駝肢解。
她割下幾大塊生肉作為未來的食物儲備,其餘的則任由其在沙漠中自生自滅,最終化為枯骨。
僅剩的一頭駱駝,揹負著清綺公主繼續前行。喬烈與万俟青青則默默地走在兩側,清綺趴在駱駝上,她的目光投向步履沉重的喬烈。
“喬烈,我們還能回到夏國嗎?如果再走一次沙漠,我們是否還能承受?”清綺的聲音中帶著對未來的迷茫與對過去的懷念。
喬烈抬頭望向万俟青青,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放心,有我在,我們總有一天能回去。即使再走一次這沙漠,我們也不怕。
下次,我們準備得更充分一些。”
看到清綺消瘦而憔悴的小臉上露出的甜美笑容,喬烈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清綺,我喬烈誓言必護你周全。”
夜幕降臨,三人依偎在一起取暖。
万俟青青望著蜷縮在喬烈懷中沉睡著的清綺,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羨慕的漣漪。
三天後,最後一頭駱駝也倒在了他們的腳下。
清綺公主無法再接受駱駝的血為飲,喬烈便強忍著她的反抗,硬是將血灌入她的口中。
他將新鮮的生肉塞進她的嘴裡,堅定地說:“若想活命回夏國,你便吞下去。”
清綺聽了喬烈的話,淚水滑落的同時,她拼命地嚥下食物。但她的身體無法適應這樣的極端生存方式,幾分鐘後便開始嘔吐不止,隨後陷入了昏迷。
喬烈只能背起她,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前行。
時間彷彿失去了意義,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他感到自已的步伐越來越沉重,眼前的世界彷彿被熱浪扭曲。
他視線模糊地低下頭,呼吸每一次都像是在燃燒。
就這樣,他們不知疲倦地走著,直至在這片無盡的沙漠中留下了他們堅韌不拔的生命印記。
莊重地,喬烈體驗到了胸膛深處撕裂般的疼痛,彷彿無形的火焰在內部燃燒。
突然間,万俟青青的身影從前方轉過,她的動作猶如靜止的畫面,一剎那間定格。
她迅速地抓住了正機械地向前邁步的喬烈。喬烈抬起頭,他的視線與兩個万俟青青的面孔交匯,她的嘴唇在微微開合,彷彿在訴說著什麼重要的資訊。
然而,喬烈卻感覺自已的聽力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壓制,無法捕捉到她的聲音。
他順從著万俟青青的手勢向前看去,那是一片與眾不同的景色。
與他們先前所處的沙漠環境相比,眼前出現的是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