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
陣痛......
還伴隨著搖搖晃晃。
一滴水滴落,驚醒了睡夢中的鄭嘉。他睫毛微顫,睜眼,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昏暗。感覺到有粗糙的佈劃過眼皮——是眼睛上綁了黑布。
他使勁掙扎,卻發現身體被牢牢束縛。
“別動哦。”有聲音輕柔響起,“再動我不保證會幹出別的事。”
隨著聲音落下的,是冰冰涼涼的硬物,它緩緩劃過鄭嘉的脖頸,帶出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戰慄——是刀。
聲音的主人握著刀,卻沒有一直停留在鄭嘉的脖頸,而是曖昧地摩挲、向下遊移,甚至貼到了奇怪的地方。
鄭嘉悶哼一聲,卻沒有掙扎, 只疑惑:“桑慕,你要幹什麼?”
他不會以為遮住眼睛就能隱藏身份吧。
桑慕的聲音幾乎沒有變,鄭嘉曾經與他日夜相對,一聽就能發現端倪。
“你果然最聰明瞭,親愛的。”被戳穿身份,桑慕沒有絲毫慌張,甚至發出一聲低笑。
“你要把我帶到哪裡?”鄭嘉輕聲,之前房間裡他就發現了端倪,只是桑慕的動作更快。
桑慕將鄭嘉眼前的黑布拿開,捆住他雙手的繩子卻保留。
眼睛重見天日,鄭嘉一睜眼,就能看到窗外無邊的海洋。
水天一色,魚躍鳥飛,沒有人類,也沒有各種紛爭。
——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
鄭嘉本來滿肚子的不忿,就被這景色壓了下去。
身後,桑慕上前,貼過他的肩膀,和他一起享受這眼前的美景。
“怎麼樣?”
“我覺得......”鄭嘉澀然開口,“這片海洋的顏色,很像你的眼睛。”
桑慕一怔,又看著鄭嘉低笑,終於將想了很久的話說出口。
——“要和我一起回家嗎?”
-
一個月後,航行的日子比想象中要枯燥,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必須要處理的關係,就連殺人夢境,鄭嘉也沒有再夢到——一方面是船上很少有殺人案,另一方面,鄭嘉隱約覺得自已已經能夠控制夢境,所以壓住了夢境的侵擾。
他在煩惱另一件事。
桑慕說要帶他回家,但是他只是強硬的通知,沒有給他任何選擇。
所以儘管他不情不願,只能望著船離華國大陸越來越遠,駛向另一處陌生的大陸。
這個世界不是說只有華國才處於戰爭中,其他國家也戰火紛飛,但是說到治療槍傷的技術,國外確實比國內要高超很多。
因此度過了幾天迷茫期後,鄭嘉便打起精神,積極地做復健運動,至於接下來的事......先睡個覺再說。
桑慕對他似乎很放任,只要他乖乖待著,就隨便他幹什麼,而鄭嘉一向隨遇而安,人類社會的規則萬變不離其宗,他怎樣都能找到事做。
而且.....他看了一眼還一瘸一拐的腿,又看了一眼即將靠岸的船。
......反正又不是不能回來。
就這樣打著算盤,他和桑慕雙雙上岸,來到了一個繁華的都市——那就是桑慕出生的國家。
河岸邊停著堅船利炮,城市內車水馬龍,不遠處還有沖天的黑煙,像是執行著某種機器,隆隆作響。雖然地上髒汙不堪,但是繁華程度和滬市別無二致。
桑慕靠岸的第一時間就去了郵局,拿出了一份電報,它滬市中發來,雖然出發時間晚,到達時間卻早於他們。
“是瑪麗她們發來的電報。”桑慕拆了信件,細細檢視,裡面都是他們離開滬市後發生的事,“瑪麗救了李郵,兩個人還活著。”
鄭嘉舒了一口氣。
“衛鴻羽居然還活著。”
鄭嘉:??真是命大。
餘下的事,都沒有超出控制,桑慕看著信中的內容,暗想。
雖然神父失蹤,但是瑪麗藉著解藥的威力,和小林控制了整座教堂,不讓別人侵佔。
李郵似乎從編輯轉型為了記者,連發半個月文章,戳破了死亡研究協會的騙局。
衛鴻羽......受了傷,也因為劫獄違反了警察規定,暫時不能工作——但以他的地位,估計要不了幾天就會恢復身份。
其他......也有很大變化。
桑慕和鄭嘉走後,華國爆發了戰爭,就連滬市也被波及。戰爭當頭,各種牛鬼神蛇顯現出來,滬市爆發了一波又一波混亂,名流與平民百姓大多走的走散的散,但也有人選擇留下。
教堂臨時轉為國際醫院,救治戰爭難民,張善予當回了軍醫的老本行,鄭氣率領著鄭家人參軍——也不算辱沒鄭家門風,王琅捐資捐物,為反抗軍人提供後勤保障......
雖然做了很多,但戰火波及下的滬市依舊死傷慘重。
“我卻什麼都做不了。”聽到故國的訊息,鄭嘉明顯情緒低落。
“其實你也可以有事要做。”桑慕摸摸下巴,他指著不遠處高聳的煙囪,那裡從他們靠岸到現在,一直冒著濃濃的黑煙。
鄭嘉也往那裡看去。
“那就是實驗室。”桑慕說,“很多戰爭機器都是他們發明的。”
“哦?”鄭嘉摸摸下巴,看著煙囪,眼神閃爍。
“我想我有目標了。”
——他終究是屬於戰場的。
而一旁的桑慕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鄭嘉,微笑,“親愛的,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而桑慕是屬於鄭嘉的。
(第六卷 選擇 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