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裡，裴屹川坐在沙發上，感到胸口一陣憋悶。
他鬆了鬆領帶，目光始終定在對面的陳星禾身上。
陳星禾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她啞著嗓子開口：“屹川......你和我說句話吧。”
裴屹川冷笑一聲：“說什麼？”
陳星禾沒見過這種態度的他，語氣不由得染上了哭腔：“屹川，我當年......我當年是對不起你，但是這些年我也在反思了，我一直在想你......”
“老套。”裴屹川忍不住打斷，“你是不是爽文看多了，把自已當女主了？”
陳星禾一愣。
裴屹川不耐煩道：“你以為自已消失多年後再回來哭一哭鼻子，我就還會像以前一樣對你，然後陪著你憶往昔、談情說愛？”
“不，不是......”
裴屹川語氣實在冷冽，陳星禾禁不住地發抖，一張嘴，眼淚就落下來了。
裴屹川別過頭懶得看她。
陳星禾吸吸鼻子，冉起一腔委屈，從前，裴屹川不會這樣對她，一次都沒有過。
她今天確實是來求和的，她沒指望裴屹川能像從前似的溫柔待她，但她也沒想到裴屹川會對自已的出現如此厭惡。
陳星禾研究生讀得是商科，畢業後就進了大企業跟進各種高階專案。
她勉強算是個女強人，這些年享受了不少從前她夠不到的生活。
如今也是個要面子的。
“既然你不想見我，那我就走了。”陳星禾拎起桌子上的包，轉身道，“不過你別怪絲絲，是我想起今天是她生日，主動提出來給她慶生的。”
“她那時候還小，我們的事她瞭解不多。我還記得咱們一起帶她去夜市偷吃......”
裴屹川嫌她囉嗦，揉了揉額心，打斷道：“門開著，要走儘快。”
陳星禾抿唇，沒想到他竟然真趕自已走，甚至連午飯都不留她。
裴屹川等了幾秒，沒聽到腳步聲，睜開眼道：“如果你擔心我會遷怒絲絲，那你可真是太不瞭解我了。”
陳星禾一愣，問道：“我不瞭解你，難道你就瞭解我嗎？你剛才說我......”
“我瞭解你。”裴屹川突然站起身，走到陳星禾面前，他居高臨下望著她，眸中閃過譏諷，“你在國外讀研的這幾年過得有多精彩，我可太瞭解了。”
“研一那年，白人不下四個，黑人一個，華人兩個。”
無錯書吧“研二那年，黑人兩個，白人六個，其中有一個是我課題組的學長。”
“畢業後第一年......”
“別說了！”
陳星禾瞬間不敢再聽下去，她瞪大眼，壓根沒想到在國外讀書的那些年，裴屹川一直在關注自已。
甚至，他們還是同校生！
陳星禾夠不上豪門圈子，讀研的錢和生活費是裴母一次性給她的，還幫她辦理好一切手續。
至於她自已的交際圈，是接觸不到像裴屹川那樣階級的人的。
所以裴屹川出國讀書、做生意這些，她統統都不知情。
裴屹川給她留下最後一絲顏面：徐舟調查到陳星禾在另外一個州的就醫記錄，兩年打胎三次。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對陳星禾還有過幻想，在知道這些過後，也就是研究生畢業後的第二年，裴屹川就再也沒提起過她。
用徐舟的話來說：“陳星禾本質是一匹難馴的馬，就算關進家裡，也不會甘心。”
裴屹川聽進去了。
這讓他想起分手前，他還在努力與裴母對峙、抗爭時，陳星禾卻不聲不響地主動放棄了他。
他努力過，痛苦過，對待這份感情，他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陳星禾咬著牙走了。
她前腳離開，後腳，裴絲絲抱著一個玩偶熊就走了進來。
裴屹川平復了一下情緒，擠出微笑：“絲絲。”
裴絲絲咬著下唇，愧疚要把她淹沒：“叔叔，對不起......我不知道她......”
裴屹川皺眉：“你都聽見了？”
他拉過裴絲絲的手腕，讓她坐在自已身邊：“不怪你，這件事是她的錯，是她作為大人沒分寸，利用了你。”
裴絲絲含著眼淚：“我是不是太蠢了？”
“怎麼會？”裴屹川摸她的頭，“絲絲善良單純，是有人不軌，心思齷齪。”
這個世界光怪陸離，壞人太多。
裴屹川喜歡自已這個侄女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永遠能在她身上看到孩子氣。
純樸的孩子氣。
“好了，吃飯去。”他帶著裴絲絲起身，往餐廳走。
“待會多吃一點。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漂亮姐姐，吃飯可有食慾了。”
“什麼漂亮姐姐？”裴絲絲好奇，“吃得多會胖，胖了還漂亮嗎？”
“漂亮。”裴屹川說著，腦海中不自主浮現出元遙吃飯時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胖了也漂亮。”
裴絲絲的生日派對結束，非要鬧著讓徐舟和裴屹川送她回家：“我想聽漂亮姐姐的故事。”
裴屹柏拗不過她，只好心疼地叮囑徐舟，讓他開車一定要慢一點：“新提的車，別劃壞了。”
“不知道堂哥這是心疼我的車還是捨不得跟絲絲分開呀。”裴屹川邊打趣邊把裴絲絲護上車。
“哼哼。”裴屹柏以牙還牙，“也不知道你是真心疼絲絲，還是想把老婆帶來給我們看，先拿絲絲做突破口。”
裴屹川一挑眉：“呦，堂哥知道的夠多的。”
“你有個什麼女同學，林什麼的......已經替你在朋友圈裡公開了。你倒好，領證都不說，我們做親人的反而是後知道。”
裴屹川一愣，隨後嗤笑道：“那我還真是謝謝她。”
“哪天帶回來給我們見見？”
“快了。”裴屹川坐上車，“等我先把人追到手。”
裴屹柏不可置信：“證都領了人還沒到手呀？”
徐舟在旁邊搭腔：“哥你不懂，現在流行先婚後愛。”
車子啟動開遠，裴絲絲見脫離了老父親，激動地搖晃裴屹川手臂：“叔叔，你和那個漂亮姐姐結婚了？”
裴屹川滿臉寵溺：“是。”
小丫頭眼睛發亮：“先婚後愛？你這麼潮？”
“是。”
“我能不能見見她！”裴絲絲興奮極了，“我喜歡漂亮姐姐！”
徐舟開著車，聽到後忍不住笑：“你叔叔也喜歡，就是不知道漂亮姐姐喜不喜歡他呢。”
裴屹川沉默幾秒，沒反駁徐舟。
徐舟至少說對了一半：元遙......她對自已到底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