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撲面，帶起雨水。

怨靈怒吼一聲，眼中流出血淚。

它縱身跳起，巨大的拳頭上怨氣滾動，將天地靈氣捲起亂流。

凌雲背後朱雀翼輕動，玄色的極冥出現在身側。

怨靈的拳頭從其上劃過，凌雲靈巧的來到它胸前。

之前的戰鬥中，眾人在它身上留下的傷勢已經完全修復。

怨靈挺起胸膛，想要將凌雲壓倒在地。

後者神色堅定，舉起右拳，重重轟入它的心口。

整條手臂幾乎都刺了進去。

怨靈發出慘叫，右掌像拍蒼蠅一樣揮向胸口。

凌雲身體曲起，朱雀翼迅速收攏。

腳下一閃，移形發動。

沉悶的撞擊聲好似悶雷，怨靈這一掌用了全力，傷口中激射出血箭。

它淒厲的哀嚎起來，怨氣磅礴四散，將凌雲吹開十數米。

胸口拳頭大的血洞似乎給了怨靈極大的痛苦。

它躺在地上不住的嘶吼打滾，周遭的大樓承受不住這樣的撞擊，簌簌落下破片來。

“嗚——”

怨靈攀附住大坑邊緣，嚎啕般的鳴叫。

它仇恨暴怒的眼神死死盯著凌雲。

後者手中凝聚起冰晶，潮溼的空氣與雨水瞬間凝結。

無數細小的冰錐，利刃般直刺怨靈。

後者體型龐大，本就容易擊中，此時竟毫不閃避，任由冰錐破開面板，在身上留下無數血洞。

它大吼一聲，手掌拍在地上，滔天怨氣幾乎化作實質。

凌雲身形拔高，避開怨氣的衝擊，抬頭看去，卻見怨靈張開大嘴，正將那些怨氣吞入腹中。

腳下青光閃動，凌雲化出十數道身影。

他一步踏出，眾多分身穿過怨氣，擊中怨靈的腦袋。

吞吸被打斷，但怨靈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癒合。

它合掌拍下，勁氣爆動，散開的怨氣與凌雲的分身全部消散。

轉過身，怨靈的拳頭重重砸在身後出現的凌雲身上。

重擊之下，凌雲被直接打成肉泥。

青光凝聚，真正的凌雲已經出現在它的胸口。

雙手上銀光閃動，銳利的兵刑之力刺破皮肉，直直沒入入怨靈體內。

眼中青龍印光芒大放，凌雲的鬢角跳動青色電弧。

怨靈渾身顫動，仰天大吼，七竅中亮起璀璨的青色光芒。

無數跳動扭曲的雷光射向天空，擊散了數十米高空的濃霧，甚至短暫露出天空來。

小巷遠處濃霧中，時刻準備在形勢不利後，趕去支援凌雲的宮辰瞪大眼睛。

紫龍游在他手中噼裡啪啦的跳動，好似見到了親人的孩子。

“我就他媽知道他有神雷！”

嘶吼聲甚至有些失真，宮辰面色有些潮紅：

“薇颺的時候他就用過。”

殷華炎站在他身邊，沒有接話，只是緊緊握著照君劍。

他手掌有些發顫，甚至骨節都開始泛白。

遍地的冰錐中，怨靈的獨眼泛著白，死命向上翻著。

它雙腿彎折，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血化成冰霜，正在緩緩融化。

臉朝著天空，怨靈七竅中冒起焦糊的濃煙，一動不動。

凌雲後跳落地，跟它拉開距離，長長嘆了口氣：

“怨氣極重之地，可生怨靈。怨氣不息，不死不滅。”

凌雲皺著眉頭，語氣有些感傷：

“你的出現是個錯誤，我必須殺了你。”

怨靈的身體緩緩直起，身上化為焦炭的血肉微微抖動。

隨著它爬起的動作，簌簌的掉了下來。

其內裡，竟已經肉眼可見的開始恢復。

它撲向凌雲，重拳如鐵炮般砸下，將地面打的震顫。

凌雲架起極冥，抽身後退。

怨靈窮追不捨，撞碎了小巷邊的大樓牆壁。

它的右腿不知為何已經瘸了，但是並不妨礙他的速度。

凌雲進入大樓內，怨靈就也在樓中橫衝直撞，樓板在它面前就像紙板。

“轟轟轟——”

巨大的倒塌聲不斷襲來，凌雲破開樓板進入上層，怨靈的拳頭也緊緊追來。

他咬牙發狠，雙臂在身前交疊，硬生生擋住怨靈的拳頭。

開山般的力道讓凌雲不禁吐出鮮血，耳邊清晰響起手臂骨頭斷裂的聲音。

他忍住劇痛，借勢落到底層。

怨靈不依不饒，一腳踏下，卻因為僅有一條腿支撐，頓時一個踉蹌，轟然倒地。

大樓牆體破裂，搖搖欲墜。

已經飛回小巷的凌雲手中捏著靈力長矛，他身如滿弓，擰身將長矛投出。

重華。

看著急速落下的長矛，怨靈淒厲嘶吼。

銀光閃動，氣浪噴發，轟鳴聲似要掀開穹廬。

大樓的低層在靈力爆發下化為飛灰，上層再無依靠，頃刻倒塌。

驚天動地的噪聲中，凌雲右手握拳，在大樓內騰挪時佈置的玄印接連爆炸。

怨靈的哀鳴漸漸平息，塵沙彌漫，場中再無聲音。

舒了口氣，凌雲緩緩落在地上，臉色發白。

經過前兩次重傷，他任脈與督脈已經完成了氣旋的佈置，只是還沒有填滿靈力。

先前戰鬥中，對怨靈進行的攻勢能起到巨大的作用，就是因為這些竅穴中的氣旋。

四聖軀的修行與其他修煉方法最大的不同的是，在觀照境後，丹田和竅穴中會凝聚氣旋。

這些氣旋的作用只有一個，就是截留天地靈氣。

對於修士來說，未經煉化的天地靈氣十分危險。

即便是大真人，也要斟酌使用。

而四聖軀卻主動會截留，不予煉化，只是儲存。

然後在使用時，配合四聖軀的特殊靈力，大幅增加招式的威力。

當時對戰平田直子，司南紀驚訝於凌雲破壞力，也是這個原因。

現在的凌雲，竅穴中的天地靈氣已經用盡，丹田中也已不足四分之一。

“怨靈每死一次，都會復活，稱為一轉，且一次會比一次強大。”

凌雲看著安靜的廢墟，神色有些微微的擔憂：

“剛才他大概是三轉的實力，這次再起來，就要四轉了。”

回頭看向遠處，宮辰和殷華炎的靈力氣息清晰而明確。

二人不斷釋放著自已的氣息，就是要時刻提醒凌雲，如果他扛不住了，一定要喊幫忙。

苦笑一聲，凌雲無奈的搖了搖頭。

生死之鬥，必定是有一方戰死為止，又如何假手他人？

廢墟中傳來沉悶的心跳聲，凌雲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手中陽炎之力流動，朱雀劍出現。

他緩緩退開，直到感覺背後撞上了一面牆。

那是一層綠色的光幕。

凌雲離開一步，光幕消失：

“四轉的怨氣結界，看來我沒判斷錯。”

他搖了搖頭，朱雀劍上閃動起青色雷光：

“那就試試看看，我能不能給你打出五轉來。”

“吼——”

怨靈的吼叫在廢墟下回蕩，磅礴的怨氣中，似乎有數萬冤魂在爭先恐後的嘶吼。

看到這一幕，凌雲的身體不自覺的後仰，眉頭緊皺。

怨靈成長的速度和記載不符，凌雲本以為是寧澤的怨氣太過濃郁導致。

但現在看來，歸根結底，是怨靈吞吃了太多狂屍，甚至是活人，才能這麼快達到二轉。

然後，早些時候死於陌子嫣引來的天雷，化為三轉。

剛剛被凌雲殺死一次，又完成四轉。

朱雀翼震動，凌雲身形緩緩升起。

他看著廢墟中伸出一隻手的怨靈，神色悲憫：

“於情可恕，於理不合。我會盡快助你解脫。”

廢墟被掀飛，怨靈從中跳出。

它身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在血汙下，依稀可見細嫩的新生皮肉。

巨大的身體無比靈活，怨靈重拳砸下，凌雲只能無奈閃避。

可怨靈的攻擊攜帶著大量的怨氣，被之裹挾，凌雲身不由已，只能硬扛。

轟然的撞擊聲中，凌雲節節敗退，朱雀劍上似乎都出現了裂紋。

劍罡橫切，怨靈的手臂上出現深可及骨的傷口。

趁它攻勢暫緩，凌雲抽身向上，可森然的綠色怨氣卻從四面八方湧來。

凌雲一劍盪開，青色雷光將怨氣擊散。

極大的反震使他面色發白，倒飛的身形砸入樓內。

怨靈毫不停滯，緊隨其後。

忍著傷勢帶來的暈眩和靈力損耗的脫力感，凌雲故技重施，開始在樓內佈置玄印。

可四轉的怨靈卻比他想的還要聰明。

它一手下拍，一手橫掃，大樓幾乎有半數牆壁在這一擊之下破碎。

整棟大樓發出駭人的搖晃聲。

意識到它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凌雲心中發狠，腳下連點，幽魄之力四溢，在樓體上留下大洞。

“爆！”

嘶吼一聲，凌雲狠狠揮下手臂，大樓轟然坍塌。

可這次，凌雲與怨靈卻同時被埋入廢墟。

沖天而起的煙塵中，凌雲身前張開一面漆黑的靈力護盾，扛下了砸倒的樓板。

他蹲在牆角，倒塌的樓體在這正好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咳出一大口鮮血，凌雲緩緩鬆了口氣，不由得自嘲一笑：

“這可是科學的力量。”

他奮力移開壓在腿上的樓板，臉色發白。

靈力已經消耗殆盡，等怨靈五轉起身，怕是隻能束手待斃了。

“看來這就是極限了。”

凌雲抬頭望天，無奈的嘆了口氣，卻突然感到一陣森冷的陰風。

他驚訝的張大嘴，木然轉頭。

怨靈的頭埋在廢墟中，獨眼憤恨中帶著嘲弄。

一團怨氣正在其口中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