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外沒有錢的時候,林涵冰去華人街當過服務員。她當時面試,老闆恰好有事,老闆娘面試的她,說服務員就是幫客人點菜,客人吃完飯後去收拾桌子即可。
她還以為活多簡單呢。結果老闆娘欺騙了她。
這家飯店一共有四層樓,基本上全是包廂,客人來這,就是談生意,辦生日宴什麼的,服務員除了不做菜、收銀,剩下的活都得做。
服務員要點菜、上菜、搬東西、收拾桌子、洗餐碗,自從她知道飯店的一個包廂八套餐具放一個筐子裡,服務員基本不到十分鐘就能洗好後,她就不喜歡去飯店吃飯了,怕吃到洗潔精。
現在她在顧家幹這些活什麼的,除了累,她基本沒有什麼感覺。
就是怕碰到顧鴻笙和蘇晗之。
她和顧鴻笙簽訂合同,剛才是合同寫得三年。
開玩笑,她大好青春,全乾保姆活了,她的理想怎麼辦。
她還要繼續出國完成學業,以後要當一名享譽國際的珠寶設計師呢!
在面對冷漠的顧鴻笙,她沒有膽怯,而是拒絕抗爭。
顧鴻笙挑著眉,黑著臉說:“我還不想讓你這三年在我面前晃盪,一年後你就滾吧。”
她求之不得。
林涵冰擰開水龍頭,洗抹布。面前的鏡子被她擦得閃閃發光,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已嘆了口氣,昨晚沒有睡好,同寢室的舍友鼾聲太大了,她幾乎是天亮才閉眼睡著。
一大早起來把所有窗戶開啟通風,有剛把衛生間收拾乾淨,頭上冒著汗。
鏡中出現另一個女人的身影,與她的外貌相似,可她們一個人穿著樸素的被水龍頭濺出來的水洇溼的T恤,一個穿著華麗的白紗裙。
蘇晗之笑著說:“姐姐還適應現在的生活嗎?”
林涵冰洗著手中的抹布,抹布上面的汙漬黏膩膩的,她低著頭說:“還行。”
蘇晗之看著她手中的抹布說,“我以前也總是洗抹布,洗的手上的皮都掉了。還好顧先生出現了。”
蘇晗之嘆了口氣,道:“林小姐從出生就含著金湯匙,肯定沒有體驗過窮的滋味吧。”
林涵冰放下手中的抹布,“蘇小姐到底有什麼事?”
蘇晗之指著地板說:“林小姐這有一根頭髮,需要重新拖一遍。還有一會去廚房幫忙。”
說完蘇晗之趾高氣揚的走了。
林涵冰現在真的成了雜工,這個宅子什麼活都得幹,起碼別人有專門的分工,有下班時間,她沒有。
她氣得把抹布扔在洗手池。
在廚房,她也幫不上什麼忙,打打雜還是行的。
飯做好,她需要把菜端到桌子上。
有一道豆腐湯用大瓷碗裝著,熱氣騰騰,很燙。所以沒有人拿,大家都看著她。
她拿了兩個抹布襯著,以防燙手。
其實這麼大的湯碗,再怎麼小心翼翼都會心中害怕拿不住,她秉著呼吸,小心翼翼往前走,她凝視著手中的湯,裡面是細細的豆腐絲還有雞肉絲苦瓜,枸杞,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搭配。
主廚阿姨誇讚道:“這小姑娘這麼俊,還能幹。”
主廚身邊的打雜阿姨拽了拽她,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道:“別和她說話。顧先生討厭她,我那天親眼看到一向好脾氣的顧先生訓斥了他。”
主廚阿姨疑惑道:“她做什麼了,顧先生對我們下面的人挺好的,”隨後她笑道:“小姑娘也挺能耐,我也想看顧先生用那張冰塊臉跳腳的樣子。”
打雜阿姨無語了。
林涵冰顫顫巍巍把湯端在桌子上,鬆了一口氣,手指蜷縮起來,手心被燙的通紅。
蘇晗之看到這碗熱氣騰騰的豆腐湯,笑得溫婉說:
“鴻笙,這湯特別下火,你最近總熬夜加班,我特意吩咐廚房給你做的,我來給你盛一碗。”
瞧這溫婉可人的模樣,她要是男的,也得淪陷啊。
顧鴻笙怎麼想的把自已安排在家裡,讓女主膈應。
顧鴻笙說:“不用你,萬一把你燙了,我得心疼,這是傭人乾的活。”
蘇晗之臉紅了,她糯糯地說:“最近你怎麼油嘴滑舌的,和陳鑫銘似的。”
顧鴻笙一笑,放下筷子,他把碗推到一邊,對站在遠處候著的林涵冰說:“過來盛湯。”
林涵冰走過來,她站在桌子一旁拿了湯碗和湯勺,彎腰盛湯。
顧宅的女工有一個統一的工裝,白色棉T恤,領子還是白色的,褲子穿自已的。
當初陳鑫銘那不正經的傢伙給他提議搞什麼女僕裝,他冷著臉拒絕,回過頭這事交給趙旭這傢伙辦了。
這傢伙,不愧是醫學生,就喜歡白色。幸虧他沒有弄個全白套裝,他當時捏捏眉心,心想白色上衣也行,下面就隨大家喜好了。
林涵冰穿著白色T恤,下身穿著藍色闊腿運動褲,其他的人那T恤好歹能遮住屁股,她的由於白色T恤不合身,只能到腰間,襯得腰很細。
他看著林涵冰這貼身的工裝,心道是誰給她個不合身的尺碼。
林涵冰邊盛湯,邊在心裡嘀咕,給你多盛一點,喝死你。
顧鴻笙默默移開盯在林涵冰腰上的視線,回到桌子上,就看著快溢位湯碗的湯,皺著眉,說:“你想燙死我直說。”
林涵冰微笑道:“哪能啊,顧先生,蘇小姐都說這湯好。”
她看了眼湯碗裡面紅紅的枸杞,心道顧鴻笙身體這麼虛,又看了看他挺拔的身板寬厚的肩膀。
這也不像。
他是在軍訓嗎,坐那麼筆直。
“你在想什麼,林冰……不知道給晗小姐盛一碗。”顧鴻笙給蘇晗之夾了一筷子的菜,對林涵冰冷冷地說。
“哦,好的。”林涵冰給蘇晗之盛了一碗湯。
看來,這兩人都不行。
她默默站在一旁,等待隨時吩咐。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自已看的古裝劇裡皇帝吃飯的場景。一般皇帝在妃子宮裡吃飯,都有奴才佈菜。
現在她成了這個佈菜的奴才,大清早就亡了呀,封建餘孽竟還妄想復辟。
她看著封建餘孽細嚼慢嚥的樣子,心中繼續想這麼優雅的吃飯,多久能吃完飯。
那桌飯菜真得很好吃的樣子。
想想自已堂堂林家大小姐,在國外做苦逼的留子吃不到好吃的,好不容易回國就是想吃點美食,現在好了,好日子沒過多久,又得吃糠咽菜。
苦啊!
顧鴻笙忍著身側一直注視他的目光。他看到桌上一道牛肉菜中竟然有香菜,對著林涵冰招了招手,“林涵……林冰把這道菜裡香菜挑出來。”
林涵冰上前,她真想喳一聲,然後說小的來了。然後把菜扣到顧鴻笙腦袋上。
蘇晗之扶著湯碗,看著菜中的香菜,皺眉,她竟然不知道顧鴻笙不吃香菜,她要是知道,肯定就會吩咐廚房不放香菜,現在她弄不懂是自已平時沒有注意到顧鴻笙的這一習慣,還是他故意折騰林涵冰。
林涵冰拿著公筷,抽了一張紙巾,打算把挑出來的香菜放在紙巾上。
顧鴻笙制止了她的動作,說:“這是專門擦嘴的紙巾,不能這麼用。”
林涵冰只好蹲下把垃圾桶從一旁,挪過來,她跳進垃圾桶,總行了吧。
顧鴻笙又皺著眉說,“吃飯呢,把垃圾桶擺我旁邊我怎麼吃。你去樓下重新取一包紙巾上來。”
現在蘇晗之能確定,顧鴻笙實在整林涵冰了。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明明有千萬種別的方法,能讓林涵冰痛不欲生。
這種折騰人的方法,簡直幼稚的和小學生似的。
林涵冰深吸一口氣,她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還有把你的工服換掉,換一個合身的。要快點上來,不然扣錢。”顧鴻笙說。
林涵冰快速下樓,捂著心口,她要氣死了。
她不敢耽誤,顧鴻笙說扣錢那爸爸的公司資金就會被扣,父親承擔不起任何風吹草動了,自從出事後,她就找不到林諾了。
林諾你在哪?
她搖搖頭快速跑到備貨間,讓看門的大爺幫忙隨便拿了一種和剛才桌子上不一樣的餐巾。
林涵冰又跑向衣物管理間。
正在修理路燈的趙磊遠遠看到奔跑的林涵冰,疑惑大喊:“小冰,你跑什麼——”
林涵冰沒有聽到他的喊聲繼續向前跑。
趙磊從梯子上下來,衝林涵冰方向跑去。
一直追隨在林涵冰身後,他看到林涵冰進去了,抬頭看員工衣物管理間,搖頭,這麼急就是來這。
林涵冰跑到管理員工衣物的房間,給大姨說好話,才拿到一件大碼的工服,是大姨身上的。
阿姨看這小姑娘滿臉汗,一臉著急的樣子,還長得那麼好看,就明白這姑娘是最近八卦中心裡身敗名裂的那個姑娘了。
她看著姑娘挺拔的鼻子,纖長的睫毛,這紅潤的嘴唇,起了惻隱心,不管大家說這姑娘怎麼樣,她心一橫,把自已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這姑娘。
“沒有大碼的了小姑娘,你要不嫌棄你拿姨這件穿。”
“謝謝姨,我不嫌棄,你咋辦姨?”
“沒事姨有自已衣服,姨不出去幹活,沒人說姨。”大姨說著撈起自已的衣櫃裡的衣服穿上說:“這死衣服姨是穿的夠夠的了,也不知道哪個沒有品味的東西讓我們穿什麼工裝,還設計的這麼醜。”
林涵冰笑了笑,她脫下自已的衣服,準備穿大姨給自已的工裝。
趙磊見門沒有關,就開啟門直接進來了。
陽光順著門的開啟鑽進了屋裡,他看到林涵冰光著上半身,肩部線條優美,雪白的後背被染著光的如瀑的髮絲半遮半漏。
這一場景真是活色生香啊!
大姨看見了小夥子進來,喊道:“小姑娘,你背後!”
林涵冰扭頭看到趙磊,急急忙忙套上衣服,扣好領子的三顆釦子。
趙磊紅著臉說:“我不是故意的,我見門沒關就進來了。”
他說著道歉的話,目光還是黏在林涵冰身上。
林涵冰安慰他沒事,就急匆匆走了。
當林涵冰從他身邊側身而過時,趙磊聽到自已心咚咚跳的聲音。
林涵冰拿著紙巾匆匆跑上樓,顧鴻笙看了她一眼,目光觸及到她身上寬大的衣服,還有她手中拿的紙巾,抿著唇。
林涵冰走到餐桌前,拆開紙巾,抽出一張紙巾,拿著公筷給那道放了香菜的牛肉聚精會神的挑香菜。
她挑的仔細,頭上的汗珠順著額角流到下巴,滴進她的衣領裡。
臉上一片潮紅,嘴唇嫣紅,像塗了口紅,要是用指腹狠狠揉過,一定會將口紅碾糊,將嘴角塗出一道色氣的紅痕。
林涵冰的手都快酸了,才將裡面的香菜挑完。
她面無表情道:“顧先生挑完了。”
顧鴻笙放下筷子,擦了嘴說:“菜都涼了。”
走之前蘇晗之看了林涵冰一眼,沒說什麼。
顧鴻笙吩咐這桌子留下的殘羹冷炙還有餐碗由林涵冰收拾。
林涵冰用力握著手中的筷子,渾身顫抖。
……
林涵冰忙活了一天都沒有休息,她還在打掃樓道。
本來樓道已經被人打掃過了,可是天殺的顧鴻笙早早下班回來。
他不是很忙嗎,下班這麼早?
她正準備關窗戶,他端著茶,在她面前將一杯茶都倒在她面前,繃著臉說:“不小心,你把樓道拖一遍吧。”
就這麼倒在她面前!
就這麼倒在她面前!
裝都不裝!
她邊涮拖把邊把這拖把想成是顧鴻笙的腦袋,狠狠往桶裡戳。
打掃完後,她看了手機都十點了。
收拾完後,看了看,整個亮的地方只有這個樓道了。
她嘆了口氣,準備回房間。在剛下樓的拐角,她眼角餘光靈敏捕捉到一個人影。
她趴在拐角牆上,小心翼翼探頭看,原來是穿著吊帶睡裙的蘇晗之,看她披著頭髮,吊帶睡裙不短不長露著一雙長腿,她來帶顧鴻笙門前幹啥。
想到白天的枸杞,哦,這是來睡覺了。
林涵冰想到顧鴻笙這成天繃著臉的傢伙,就莫名好奇。
她看著蘇晗之進去,自已偷偷上來到顧鴻笙房門前。
偷聽可恥。
她哪幹過這種事情啊!可是就是好奇呀。
支著耳朵貼在門上。
半天沒聲,這兩人都不行啊。
這時,門突然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