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半空懸浮著幾架直升機，刺眼的光照亮了漆黑的大地，取代了月亮的位置。
林涵冰被白光刺的睜不開眼睛，她耳邊都是被葉片扇動空氣的聲音，還有混亂的打鬥聲、慘叫聲。
草葉被踩的發出沙沙的聲音，有人朝這邊走來，可她手腳僵硬，動彈不得。
心跳加快，她快喘不過氣了。
漆黑的一塊東西從天而降，裹在她身上。
原來是一件外套，帶著身體的餘溫。
然後，她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菸草味混雜古龍香水味帶給她點安心。
她看到光打到男人的臉上，那張臉濃密的眉毛皺著，眼皮垂著漆黑纖長的睫毛影子打在臉頰上，使她看不到男人眼中的神色。
濃稠的夜晚。
他像是這個絕望夜晚突然降臨的神。
男人抱起她，側過臉，緊繃著雪白的下頜，咬牙切齒吐出幾個字。
她聽清了，有髒話，還有廢物兩個字。
被抱進飛機裡，她小口喘著氣，任由男人撫著她的頭髮。
“沒事了，沒事了。”
顧鴻笙緊緊抱著她，湊到她耳邊輕輕說，聲音低的好像夜間的悄悄話。
裹著她身體的外套從肩膀頭滑落。
顧鴻笙一下扯開她身上裹的外套，低著頭，從她的脖子處仔細逡巡幾下，又往下看。
驚呼一聲，她聽到了自已的驚呼聲，緊緊攥著外套貼在胸前。
“乖，讓我看看。”
手腕被顧鴻笙攥在手裡，不容置疑拉開。
她的眼角被他輕柔的撫過。
“怎麼哭了？”
眼淚一滴滴流下。
她蜷縮起來，不斷往顧鴻笙懷抱裡鑽。
顧鴻笙抱緊她，像哄小孩似的，頭靠在她頸側，手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嘆息道：
“沒事了，壞人都被我抓起來了。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的鼻息噴灑在耳邊，聲音輕柔。
顧鴻笙抓起她的手。
她低頭看著自已的手放在他手中，顯得很小，就像今晚她在那些壞人面前那麼渺小，而他卻輕易制服了那些人。
手背被他的指腹輕輕摩挲。
她皺著眉，吃痛一聲。
“怎麼了？”
林涵冰咬著唇，說：“腳痛。”
鞋子被脫下來，腳上的血乾涸了。
原來是跑的時候，地上有玻璃扎進鞋子裡，進而扎進肉裡。
顧鴻笙抱著她給她塗了藥，他手指靈活給腳纏了繃帶。
她看著被繃帶纏繞的腳面繫著一隻蝴蝶結，心裡劃過一絲暖流，她看了看顧鴻笙。
“以後聽不聽我的話？”顧鴻笙冷著臉說。
她腦子宕機，不明白什麼意思，撲閃著眼睛，搖了搖頭。
“我不是讓你在家裡待著，你可倒好搶了車，自已跑出來了。怎麼這麼不聽話！”
他在說什麼，今天的事和他說的話有什麼邏輯上的關係？
難道，這幫人是衝著他來的，對自已只是遷怒？
可是遷怒也不應該是遷怒自已吧？
她腦海中閃過陰鷙的男人說的不記得他，說明這個男人認識她。
“說話。”
顧鴻笙的語氣很不好。
她轉過頭呆呆看著他的臉，說什麼？
顧鴻笙胳膊用力，她像被嵌在他懷中一般。
他的眼睛盯著她的脖子看，然後他掐著她的下頜說：“你以後乖乖聽我的話。”
她看著他面色陰沉的臉，識相地輕輕點頭。
他勾起唇，深邃的眼睛裡才算有了笑意。
顧鴻笙笑起來很好看，眼睛略彎，眼尾往上翹的弧度上像被人描了一道黑線，在末端又暈染開，像是女孩子化妝時描的眼線，總之是有點媚的。
他放下她的下頜，他摸著自已的頭，用一張具有攻擊性美貌的臉，聲音低啞：“乖~”
她抿著唇，臉上的毛孔酥酥的。
說不上來顧鴻笙哪裡不對勁。
顧鴻笙摸著她的手，摩挲幾下她的手背，捏她的手指，好像把她的手當玩具似的。
她覺得有些癢，把手往外抽，卻被人緊緊握著，十指相扣。
她望向窗外，大地像一塊黑色的幕布，閃耀的金色方形不規則的匯成蜘蛛網一般的形狀鑲嵌在黑色的幕布上。
像是另一種形式的星河，漂亮極了。
“小諾怎麼樣了？”她望著視窗外問。
“那個廢物啊，死了。”顧鴻笙嗤笑一聲，涼涼地說。
她猛然轉過頭，眼圈猩紅，嘴唇顫抖起來，“死了？”
“嗯，蠢死了。”
“你？！開這種玩笑！”
顧鴻笙煩躁地鬆了鬆自已的領帶，她看著他的喉嚨滾了滾，聽到他說：“你怎麼不問問我怎樣了？”
這種恐懼失去的感覺真讓人討厭。
“真令人不痛快，那小子，想給他扔下飛機。”顧鴻笙憤憤道。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目光順著潔白的脖子往下滑，碰觸到那圈青紫的指痕，目光一滯，咬了咬牙。
伸出手去觸碰脖子上的痕跡。
懷中的人哆嗦了一下，捂著脖子，不讓他碰。
他皺了皺眉，漆黑的眼眸中透露著不悅。
林涵冰摸著脖子，還是有點疼的。
她現在已經從極度的恐懼中緩過勁來，她突然驚覺自已竟然還在顧鴻笙懷中。
不好意思地要站起來，卻被一把拉下來，重新跌落在顧鴻笙懷中。
“光著腳，你站起來要做什麼，我幫你。”顧鴻笙貼心地說。
林涵冰不好意思說：“不用你幫我，我想坐旁邊的位置上，我自已可以。”
“呵，林小姐怎麼回事，嫌棄我這個救命恩人。我抱著你是好心安慰你，你可倒好，想入非非，還嫌棄你的恩人來了。”
顧鴻笙語氣透露著濃重的不悅，彷彿她林涵冰是什麼忘恩負義之人似的。
她解釋道：“沒有，我就覺得兩個人有點擠。”
“哦，是誰剛才一直拼命往我懷裡鑽。要不是某人害怕的往我身上鑽，我才不會大發善心抱她。”
林涵冰驀然臉紅，剛上飛機，還陷在恐懼中，她是緊緊抱著顧鴻笙來著。
顧鴻笙的手摸著她的大腿，低聲說：“我害怕，你就安慰我，或者當我們在抱團取暖。”
他手掌的溫度隔著牛仔褲布料蔓延到她身上。
她點了點頭。
顧鴻笙覷著她略帶紅意的臉，還有乖乖點頭的舉止，滿意的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