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叄拾玖 征戰柔然

花木蘭其實不知道公子哥什麼時候來,她離開了陛下帳篷之後實在是困極了,打了個哈欠,陛下越講越興奮,竟然拉著她講了幾個時辰,從公子哥的事情談到他穿開襠褲時候的事情,再到他娶愛妃的事情,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從帳篷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花木蘭著實見識到了自家陛下的嘴炮功力。

“……”花木蘭低頭瞧了一眼手中的銅牌,唇邊浮起了一抹笑容,陛下是個明君,她跟對了人,剛才陛下大可以以不敬之罪問罪於她,但是他沒有。

她一路上都沒看見自己手下的兵,她著實有些奇怪,連自己區域舉著盾矛的巡邏兵也沒了。

她進了她所在的領兵領域,剛剛一隻腳跨進去,抬眼便看見眼前一排排站著計程車兵,頓時嚇得她趕緊退後了幾步,她瞧了幾眼確定自己有沒有走錯軍區。

那些將士多多少少一共幾百號人,現如今整整齊齊穿著皮甲,手持長矛鐵盾,就這麼直挺挺地站在那裡,這場面著實壯觀,但是晚上,這麼站,著實有些嚇人。

千夫長還有百夫長一瞧見花木蘭,便帶領著眾將士齊齊單膝下跪,頓時又把花木蘭嚇了一大跳。

“你們……你們行軍禮作甚?”

花木蘭瞧著那些將士的舉動格外不解,他們行軍禮作甚?難道是陛下趁我不在給我加官進爵了?一百夫長道:“花都尉!吾等都是一群大魏好男郎!我們知道,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力上戰場,但是我們會努力的!請都尉放心!”

花木蘭抓緊了銅牌,她總覺得眼前那一群人大約是中邪了,她敷衍一般哦了幾句,隨後橫著走向了自己的帳篷,宛若一隻兩條腿的螃蟹。

花木蘭是突然驚醒的,她醒了之後,隱隱約約聽見外頭有著聲音,她瞧了一眼漏壺(漏刻),發現現在才丑時,外面天都還沒亮,她披上盔甲匆匆出了門,怔了怔,士兵們穿戴完整,現在正在百夫長的帶領下,練習劈刺還有一系列的攻擊抵擋動作。

她被驚得愣在了那裡,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那麼努力。

她從來都不知道,她手底下的兵壓力多麼大,她的那一火被稱為是新兵奇蹟,加上花木蘭對陛下說得那句話,基本上外面士兵都能聽見,手下的兵總是覺得自己拖了後腿,也丟了花都尉的臉,隨後一個個都自動出來訓練,他們要成為配得上傳奇人物的隊伍。

他們操練聲並不大,因為晚上若是發出大聲有可能會引起炸營,他們都是安安靜靜,在那裡揮動著物器,偶爾會有輕微金戈的撞擊聲。

花木蘭在門口立了半晌,他們依舊在操練,沒有看見她,木蘭隨即退了回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有些事情,不用點破,用心領會即可。

她為他們驕傲。

今早,公子哥們都前來報道了,一個個生得細皮嫩肉的,生得都是好模樣,不過大約都是家中的寶貝,一個個都穿得跟若干小子當初進軍營一般,亮眼得很。

“花都尉!外面一群人找你……”一個將士見自家練兵場地被一群公子哥一樣的人佔領,隨即就下意識認為有人來搞事,嚇得跑到了都尉帳篷裡通知花木蘭。

花木蘭出去的時候,正巧看見自己手下計程車兵跟對方呈現對峙之勢,花木蘭的兵認為對方來找花木蘭是不懷好意,是混蛋;而一群貴公子們則是認為,這麼一群兵,定是不想讓他們見到花木蘭,是刁民,隨即兩夥人就槓上了,那是水火不容的架勢。

“你們在幹什麼!”

“花都尉!”

見到花木蘭,每個士兵都自覺往後退了幾步,百夫長們帶領著士兵頓時從一盤散沙到立刻排好,每個士兵都記著自己的位置,排隊用時很短,僅僅幾個呼吸時間,沒有發出聲音,可謂訓練有素。

一群貴公子睜大了眼睛,因為一般計程車兵這麼聽話的已經不多了,大部分的兵現如今表面上阿諛奉承,實際背地裡不知道幹著什麼齷齪腌臢的事情。

花木蘭點了點頭,手往後擺了擺,示意他們往後退下,其中幾個百夫長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望著花木蘭,她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他們只得遵從軍令退後。

但是他們留了個心眼,退的不多,能保證花木蘭若是被欺負,第一時間能衝上去的距離。

見花木蘭出了來,一個身著玄色盔甲的男子跨列而出,這個人很高,身體比例很協調,身材頎長,待等走近,花木蘭一怔,確實是個好男郎,五官生得精緻俊秀,跟袁紇南一樣,是綠色眼睛。

那男子對花木蘭禮貌一笑,雙手抱拳作揖,行了個禮,隨後道:“尉遲墨珏攜眾團前來報道,我們當中個有幾個性子頑劣,日後還請望花都尉多多包涵.”

在花木蘭觀察尉遲墨珏的同時,他也在觀察眼前這個瘦弱的男子,在來之前,團中的人因為不滿自己將會成為一個小小都尉的手下,都查了一下花木蘭,結果被她的軍功嚇了一跳,短短半年時間,抵得上許多人三年的軍功了。

尉遲墨珏瞧著這個身材偏瘦,還有些矮的花都尉,有些失望,他以為,能在那場幾乎毀滅性打擊的戰爭下,活下來的定是魁梧無比的壯漢,卻不想出來的卻是那麼秀氣的男人。

“哪裡哪裡,你們能屈尊來我麾下,那才是委屈你們了.”

花木蘭趕緊還了個禮,她笑得靦腆。

尉遲墨珏作為團裡的第二領導人,說話是有很強的分量的,在花木蘭帶他們到了屬於他們帳篷,離開的時候,他們集合在一起開了個會議。

許多人認為跟著這麼一個人毫無前途,這麼瘦弱的人,戰死機率很大,有的人則是認為,此人受皇帝陛下重視,說明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不能以貌取人。

尉遲墨珏最後給的決定是都留下來,至少,這次把西郊從柔然手裡搶過來再說。

貴公子們住的離士兵很近,丑時,恰巧有幾個貴公子起夜,卻是發現了一群士兵在夜霧裡操練著,被嚇了一跳,只道是有陰兵。

是夜露水很重,還有著些許的薄霧,但是外面計程車兵似乎沒有感到任何的疲倦,依舊操練著。

一個個進退井然有序,他們很年輕,都是約摸十七十八的年紀,一個個稚氣未脫,也朝氣蓬勃,但是已經接起了家裡的軍貼,他們心裡也許已經做好了沙場赴死的準備。

但是他們有花都尉,她為了他們能活下去,至少活得久一些,能夠據理力爭,那麼為了戰場上活下來機率更大,他們要變強,變強。

貴公子們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早些時候跟他們懟起來計程車兵,就是這麼一些咬著牙關訓練著的小屁孩。

尉遲墨珏被幾個貴公子的動靜吵醒了,也跟著他們望了過去,他默默點了點頭,能做到被士兵愛戴的將領,一定是個好將領,他沒有做錯決定。

尉遲墨珏幾個人其實說白了就是拓跋燾送給花木蘭的兵,說起來是跟這些士兵一樣,只是身份地位高不高,本事大不大的問題。

花木蘭第二天就開始準備起了打仗工作,一些裝備,糧草,以及一系列的東西。

很忙,忙得根本沒有時間來理那些貴公子們,只得匆匆跟尉遲墨珏交代了一番訓練事宜,隨即便匆匆地走了。

尉遲墨珏沉吟半晌,隨即望向了身後一群身嬌肉貴的公子哥們:“跟著百夫長,訓練去!”

“什麼?!我們是什麼身份,怎能跟著一群刁民……”那個小公子喊到一半便被尉遲墨珏甩出來的狠厲眼神給嚇得縮了回去。

“去不去?!不去我先揍你們一頓可好!”

尉遲墨珏踢了那個公子哥一腳,力道適中,只讓那個公子哥踉蹌了一下,但是他們臉色卻是嚴肅了些,他們知道他生氣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便是隊伍的磨合期,是屬於影衛和北魏將士的磨合。

這些貴公子們,在將士的幫助和監督下,嚐遍了他們之前不曾嘗過的苦,雨天匍匐前進,隨後舉著槍在操練場站立了好幾個時辰,在水中憋氣訓練,這些東西,參軍的時候,對於士兵們都是必修課,但是他們一群公子從來沒有這麼高強度訓練過,都在一次次挑戰著他們的極限,一群小公子哭過也笑過,叫囂著放棄卻又咬牙堅持了下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們跟將士們關係也好了起來。

【之後這裡會出番外,另外,你們覺得哪裡看不過癮,可以留評,我會另外寫番外。

】待等花木蘭整合隊伍時候,驚訝發現,幾個小公子已經褪去了來時貴胄的裝束,選擇穿上了跟士兵一樣的皮甲,站在了隊伍裡,身上已經沒有了傲氣。

“看起來這些天,你們相處的不錯.”

花木蘭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但是時間緊湊,隨即便回到了正題:“你們現如今都準備好了嗎,也就是說,我們不一定會大獲全勝,做好戰死準備了嗎?”

“……”眾將士沒有說話,他們望著花木蘭,但是眼神很是堅定,花木蘭知道他們其實已經做好了戰死準備。

但是,她還是要說,說出殘酷的可能性:“這次,我們北伐,北方少水,很多沙漠戈壁,也許,我們會在那裡戰死,也許我們會渴死,你們,怕嗎?”

“不怕!”

下面的一群年紀比她小計程車兵,聽見這個問題,卻是沒有多思考,抬起了稚氣未脫的臉龐,語氣很是堅定,眼中似乎閃爍著火光,很是亮。

下面的一群兵似乎都做好了準備,他們把生死都已經置之度外了。

尉遲墨珏等貴公子雖然知道前路等待他們的有可能是死亡,但也是不怕的,他們從小就生在無憂無慮的官宦人家,自是不知道人間疾苦,經過這幾天“吃糠咽菜”的艱苦生活,他們已經對生活有了重新的定義,他們想跟自己陛下一樣,跟花都尉一樣,做到一生無憾!即使會戰死沙場,即使可能沒有全屍回不了家鄉,但是至少,努力過,奮鬥過,一生,不虛!若是選擇在朝堂過一輩子,倒不如轟轟烈烈在戰場上馬革裹屍來得痛快!這些士兵的眼神,以及對將來的雄心壯志,讓花木蘭想起了自己,自己剛剛參軍的時候,也是這般年紀,也是這般稚氣未脫。

花木蘭這次是被單獨任命前去西郊的,火中幾個人都沒有收到任命,但是,幾個人見花木蘭舉兵出了黑山,隨即一個個前來送行。

幾個人一起入夥,一起打過仗,在一個鍋裡吃過飯,在一個帳篷裡睡過,那就是好兄弟了,對當兵的人來說,這就已經足夠,認定一個兄弟,那就是一生。

“火長!”

若干宥連見花木蘭那一夥人已經出了黑山,隨即快馬趕上,將手中一個包袱遞給了隊首的花木蘭,“火長,這裡面是一些路上吃的乾糧還有水囊,北方少水還少糧,要是少了什麼,立刻派人跟我說,我馬上給你送來.”

“好.”

花木蘭接過了包袱,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她還有這些兄弟,還有手下這些兵,她覺得,一個女子能得到這些,此生無憾。

“火長!如果你少衣服什麼的,跟我說,我馬上幫你做好了送去……記得照顧好自己啊……”袁紇南也騎馬趕了來,望著花木蘭,踟躕半晌,就只說了這些話,但是碧綠的眸子盈盈望著花木蘭,終可勝過千言萬語。

其他幾個見花木蘭手裡東西已經夠了,也就把自己東西收了回去,輕騎兵,若是帶的東西多了反倒是不利於行軍。

“火長,記得回來,把你整個人帶回來!”

那雨騎著馬,將一柄匕首塞進了花木蘭手裡,抓著她的手,紅著眼睛良久不肯放開。

她笑了,她的笑容在那時候的火伴們看來,竟然很美,她望著自己的戰友,點了點頭,隨即調轉馬頭,踏上了旅途,馬尾在空中甩出了一道褐色的弧線,木蘭因為怕冷,在外面披了一件漢人的大氅,很厚重,卻在花木蘭一甩之下隨著風蕩著優美弧度,緩緩遠去。

花木蘭離開了黑山,走出了良久,還是能瞧見,幾個人,騎著馬,在路口望著自己,到最後,那幾個人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最終慢慢消失於不見。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