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兒子不是那個意思,兒子不是怪罪十安,兒子只是想表述明明當初是以結親為目的去的京城,她這換了別的路子,怎的都不通知一下我們,打的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聽完自已兒子這番悖論,姚老爺子嗤笑道,“十安行動前通知過我,是我同意她走這條路。”
“父親!何時之事?兒子怎不知!”
“你怎會知,從十安離開後你這顆心早就野了,兩個月你回過幾次姚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個家,老子警告你,且不說穆家與姚家幾輩子的聯姻關係,就說這些年來婉清為了咱們家付出如此之多,只要我還在世一天,你和你的那個外室就別想進我姚家門!”
“父親您這是什麼話,就算您不在了我也不會讓蝶香進姚家!”姚紹令趕緊立誓,他還是分得清楚輕重的,蝶香背景家世不過是小販之女,斷不可能會成為姚家主母。
穆婉清雖是性子古板無趣些,但穆家與姚家都是在全國各地舉世聞名的商戶,他的身份官家之女瞧不上他,穆婉清無疑是最優質人選,再說這些年穆婉清對他在外之事都知曉,卻依舊對他一心一意,不禁幫他養外室子,還不管束他在養外室,將姚家內院打理得如此之好,沒有人比穆婉清更合適當一位主母了。
姚老爺子盯著兒子小人得志嘴臉,忍不住搖搖頭,“你最好說話算數,十安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姚家,若我知曉你給她拖後腿,我必定會大義滅親。”
“怎麼會父親,我只是氣憤她做事不與我溝通,我畢竟是她父親!”
“呵。你還知道你是十安的父親?”不等姚紹令回答,姚老爺子直接一掌拍在桌上,“哪個父親會在還沒娶妻之前在外亂搞生子?平白讓十安從老大變成了老二,紹令啊你娶了個好妻子,這些年若不是婉清認下庭軒,你以為你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十安會查不到?十安性子你是知曉,最好本本分分享你的福,若是你再作讓我不介意讓十安知曉你那些腌臢事,你當是知曉後果!”
“父親,庭軒畢竟是我姚家血脈,生意您不交給他便罷了,他如今已過弱冠,讀書考取功名不適合他,不如您把姚家管家之權給他打理如何,我見識過他算賬的功夫,是個管家的料子......”
不等他說完,滾燙茶壺在他腳邊碎裂開,嚇得他往後退了好幾步,滾燙茶水還是不可避免撒在腳背上,燙的他齜牙咧嘴,“啊...痛!父親,我是你親兒子!”
姚老爺子痛心疾首捂住心口,嘴唇顫抖道,“你該慶幸是我親兒子,不然我都不會讓你活到今日!婉清如何對你,你沒有良心嗎?現在你居然要剝奪她的管家之權,找死!再提一次你就給我滾出姚家!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一旁老管家趕緊抬手幫姚老爺子順氣,朝著外面吩咐道,“快叫府醫!老爺,老太爺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您可別氣著老太爺。”
姚紹令見狀只得朝著姚老爺子拱手,“兒子錯了,今日不該說這些混賬話,父親當是好好保重身子骨才是。”
“滾!”姚老爺子靠著椅子大喘氣,抬手指著大門口。
姚紹令趕緊作揖離開。
等看不到人影后,老管家才開口,“老太爺,人已經走遠。”
姚老爺子深嘆口氣直起身子,面色恢復如常,看不出有任何不適之狀,目光幽幽看向門口,“德福,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個目光短淺只會貪圖享樂的兒子。”
“老太爺,不是還有大小姐嘛。”老管家年少便跟在姚老爺子身邊走南闖北,最是瞭解姚老爺子這些年不易。
姚老爺子和妻子膝下育有兩子,只是在早些年兩孩子成長那些年,姚老爺子只顧著在外忙生意,姚老夫人那是將兩孩子捧在手心怕碰著,含在嘴裡怕化了。
直至大兒子姚紹令十五歲,二兒子十歲時,妻子病逝後,姚老爺子才把兩兒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發現姚紹令被養成二世祖樣子時,早為時已晚。
二兒子從小便被姚紹令壓制,做事小家子氣他也看不上。
悉心教導兩兒子幾年後,姚老爺子發現兩人性格已然養成實在沒法掰正,二兒子平素不愛爭強好勝倒不防事,只是這大兒子就愛闖禍添堵,他便選擇給姚紹令娶個妻子,讓妻子來約束他。
穆婉清就在這個時候跳入了這個火坑。
姚老爺子是愧對於穆婉清穆家的,十幾年他不曾再踏入京城一步,怕的就是穆家若知曉穆婉清這些年過著這樣的日子,恐會讓幾輩子人維持的關係心血付諸一炬。
而穆婉清是個懂事的,從生下姚十安後十幾年也不曾回一次穆家,穆彥來時,她也盡力與姚紹令扮演和睦夫妻角色。
但姚老爺子知曉穆婉清心裡有恨,在生了姚十安後便一直喝藥避免再懷子嗣,直至姚十安八歲時,府醫查出她喝藥幾年傷了根本,再不能懷孕,姚老爺子居然在穆婉清臉上看到釋然輕鬆。
這也是姚老爺子選擇姚十安成為姚家新一代掌舵者的原因之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覺得姚十安與他某些方面非常相似,足夠聰慧,遇事不慌,能擔大任,現在看來他的選擇沒有錯。
“德福,去我私庫裡找出早些年在南海買下的那顆夜明珠送去婉清那裡,順帶告訴婉清十安在京城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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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父親惦記兒媳。”穆婉清抬手讓身後王嬤嬤將夜明珠收下,才看向老管家,“德福叔,不知父親可還有別的話?”
老管家朝著穆婉清作了一揖,“夫人,老太爺說十安小姐在京城站穩了腳跟,讓您不必掛懷。”
穆婉清眉眼帶了些笑意遞給王嬤嬤一個眼神,見王嬤嬤立即上前將懷中厚實荷包塞進老管家手裡,她才繼續道,“多謝德福叔,最近府務操勞,我便不親自去同父親道謝,還勞煩德福叔幫帶句謝。”
老管家也不見外,接下荷包,“多謝夫人賞賜,話老身定會帶到。”
送走老管家,穆婉清目光盯著夜明珠,“嬤嬤,我記得庭軒是不是最近在託人買夜明珠,要送人?”
王嬤嬤頷首,“是夫人,伺候大少爺的翠柳來報,大少爺的確最近和一個煙花之地女子來往甚近。”
穆婉清把桌上夜明珠推開,“將這夜明珠送去給他,就說是他母親我花了大關係大價錢找來的。”
王嬤嬤不解,“小姐...嬤嬤不太清楚您這是何意?十安小姐現下羽翼已經豐滿,還需要您如此做小伏低嗎?”
穆婉清拿起一旁賬本,“嬤嬤,你看著我長大,知我當初為何受了如此大辱還能忍下來嗎?”
無錯書吧不等王嬤嬤回答,她便自顧自翻開賬本,“我要的可不止十安有好出路,整個姚家都該是我女兒的,也只能是我女兒的,把夜明珠送給庭軒,讓他知曉我這做母親的即使知曉他是個外室子,也更看重他這個兒子,讓他繼續為非作歹,最好是和他爹一樣做個十足十廢物,姚家便徹底成為了我兒囊中之物。”
“是!”王嬤嬤福身拿著夜明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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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立夏已過,天氣慢慢開始炎熱起來,穆家莊子今日又送來了幾十筐肉桃,可要繼續做成果乾?”紅袖指著院中筐子裡個個看起來誘人至極的毛桃詢問。
姚十安住在宋府已經有大半個月,宋雲崢沒讓她離開,她也樂意繼續住在宋府借光,姚家各地管事近日都傳信來,各地政策多多少少都有了鬆動。穆家更是每日送來大量新鮮瓜果蔬菜,整個宋府都因為她的到來,變得十足熱鬧。
姚十安將大半個宋府內院改造成她原來的閨房樣式,畢竟還不知道要住多久,掙那麼多錢,她可不願虧待自已。
玉嬤嬤從門口走進來,朝著姚十安恭敬福身,“小姐,老奴早些年會道宮裡手藝,將肉桃削皮煮熟放入冰糖用罐子和蠟密封起來,方便儲存,過些時日依舊是爽滑可口,只是費時費力些,可要老奴試試?”
經過這麼久與姚十安相處,她發現自已其實沒多大用處,姚十安做事分寸十足,根本用不著她提醒什麼,她本想回穆府過好養老生活,春風跟她暢談一夜,讓她下定決定一心一意跟著姚十安,也是真正融入這個大家庭她才明白姚十安的難得,跟在她身邊居然讓自已有了家的感受。
姚十安饒有興趣地頷首,輕聲回道,“依玉嬤嬤所言便是。”
這時,添香從藥房裡跑出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月牙狀,開心地說道,“玉嬤嬤,我也想學!”
玉嬤嬤樂呵呵地招手,眼神柔和寵溺地說,“小包子,那你過來幫我吧。”
添香叉腰,“嬤嬤,我是臉圓,不是包子!”
“是是是,那中午食三碗大米飯的不是你。”
“啊呀,那是我要上山去採新鮮的藥,才吃多了些!不許說我。”
“好好好,不說不說,添香乖,嬤嬤說錯了,我們添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是得多吃點。”
一旁的紅袖直接雙手用力將幾十斤重的桃子搬到玉嬤嬤面前,“我也要學。”
三人嬉鬧一番,帶著幾個清閒的灑掃丫鬟一同動手幹起活來。
春風察覺小姐嘴角的笑意愈發加深,也跟著笑,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自家小姐笑得如此純粹開心了。
當外出花月回來時,恰好看到這樣一幅溫馨美好的畫面。
在桂花樹下,姚十安靜靜地躺在搖椅上,春風輕輕地搖動著扇子,兩人專注地盯著院子裡忙碌的身影,偶爾低聲私語。
她呈上一封信,“小姐,老太爺的回信。”
姚十安收起笑容,拿上信封上起身往書房去,春風花月對視一眼跟著一同到書房,院中也靜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