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叫馮升,三十五歲,是一個耐心有限的人。
在江斑韌內心煎熬的時候,他給了壓著江顏顏的手下一個眼神,那人直接起刀朝著江顏顏的手臂砍下去。
無錯書吧事情發生得太快,江斑韌只來得大喊一聲,“慢著!”
江斑韌一行人多少吸入一些迷香,戰力折損,拿下他們,帶走定影刀,只是時間問題。但現在看來,江斑韌一定會負隅頑抗,這樣一來,多少會有所損傷。門主一向叮囑,有簡單的法子就用簡單的法子,哪怕是手段不入流了點。
讓手下對江顏顏動手,是馮升有心給江斑韌一個下馬威。
江斑韌根本來不及阻止,眼看著刀就要落在江顏顏的肩膀上,忽然從後面屋頂飛身下來一個身影,一劍刺向落刀的黑衣人,後者馬上以刀抵擋。
符樾趁著這個縫隙,從屋簷上飛身而下,一把抓住江顏顏,瞬間就將她帶離了黑衣人的控制。
面對突然的變故,訓練有素的其他黑衣人們反應很快,他們齊齊向符樾出手,但都夠不著她的衣袖。
符樾以非常詭異的步伐穿梭黑衣人中間,帶著江顏顏繞來繞去。
其實對符樾來說,此刻還是很驚險的。
自已使用鬼步,自然是遊刃有餘,這群人想要抓住她根本不可能。但是帶著江顏顏,多少會拖慢鬼步的速度,時間長了便會被看出破綻。
就在符樾思索要如何擺脫困境時,她正好尋著個空檔,一個步伐就帶著江顏顏衝破黑衣人的防線,落在院子的另一邊。
與此同時,聞淵擺脫糾纏,來到江斑韌身邊。他拿出符樾給出的藥丸,遞給江斑韌他們,“服下。”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不管是馮升和黑衣人們,就連江斑韌他們都有些怔住。
在看清楚來人是聞淵之後,江斑韌僅遲疑了一秒,就讓人服下聞淵給的小藥丸。雖然他之前也懷疑兩人,但按照現在的局勢來看,如果他倆跟黑衣人是一夥的,完全沒有必要畫蛇添足地演這麼一出。
他們多少都中了迷香,妹妹還在黑衣人手裡,對方可以說是勝券在握。
他在決定服下藥丸的那一刻,打消了對兩人的懷疑。
面對突發狀況,馮升沒太生氣,而是一邊拍手,一邊朝著符樾問道:“好詭異的輕功,不知道姑娘是何人?”
又來了!
符樾不答反問,“那我倒是也想問一問,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對一個小姑娘下此毒手。”
馮升的眼神中有了某種微妙的變化,他眯了眯眼睛,沒有回答。
符樾倒也不在意,要打便打,反正她只負責救江顏顏,打架她才不會參與呢?她趁機往江斑韌那邊看過去,只見聞淵朝她輕輕點了點頭,她便知道,他已將清除迷藥的藥丸給江斑韌等人服下了。
“符樾姐姐,我害怕。”江顏顏驚魂未定,嚇得哭了起來。
符樾伸手擦去江顏顏的淚水,柔聲說:“別怕,有我在。接下來的局勢會很危險,你哥哥他們有一場惡戰,你乖乖地,跟在我身邊。”
“好。”符樾從刀下將江顏顏救下,她既感激又信任,乖乖點頭答應。
從屋簷下來之前,符樾曾想過,既做不到見死不救,那就只能賭一把。現在,聞淵解了他們的迷香,她救下江顏顏,那接下來,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江斑韌迷藥藥性也解,雖不能馬上恢復功力,但是好多了,他大聲對著符樾說了聲:“麻煩姑娘先照看下我妹妹。”
符樾點點頭。
江斑韌說完,提刀便朝著馮升砍了過去,打算新仇舊賬一起算。
局勢突變,馮升心裡明白,接下來的形勢大不如前,但他還是勝算在握,畢竟迷藥藥性不會在短時間內完全消除。他舉起右手,向前一壓,手下紛紛衝上去。
聞淵不動聲色地站著,他沒有跟著江斑韌一起上,這群黑衣人武功來路頗為詭異,他本想再觀察一下。
可惜,黑衣人早把聞淵和符樾歸為江斑韌一夥,除了迎戰江斑韌的人之外,自然有人來招呼聞淵。
盡力而為,如果實在無力迴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若不是承了江顏顏一盤牛肉的恩情,自已未必會出手相幫。說到底,這個世間,他在意的人太少。
黑衣人本以為聞淵因自已出劍迅猛而未能反應,不料在劍尖即將觸及聞淵之際,他輕巧側身,右手迅速拔劍揮挑,巧妙地躲過了攻擊。
在眾人激戰正酣時,符樾已帶江顏顏退至一旁。她觀察到江斑韌與黑衣頭目交手處於劣勢,而聞淵被五名黑衣人圍攻,雖對手武功不弱,但聞淵仍不落下風,劍法流暢自如。
他一邊與黑衣人打鬥,一邊確認了符樾和江顏顏已經躲得遠遠的了。他不在意江顏顏和符樾的死活,但他在意旋覆花,如果符樾死了,就沒有人帶他去找旋覆花了。
打鬥了一會,黑衣人有幾個人負傷。
江家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聞淵雖與人打鬥,卻也眼觀四路,一陣打鬥下來,他心中已經有了算計。這麼拼下去,即使贏,恐怕也是慘贏。最快的辦法就是擒賊先擒王,只等跟江斑韌對戰的戴著面具的黑衣人露出鬆懈,便有了破綻。
他心中一打定主意,一邊分神留意江斑韌那邊的戰況。
馮升在接了江斑韌一刀後,退了兩步,正好退到聞淵的右前方。
就是現在。
聞淵馬上劍起殺招,刺傷了一個黑衣人之後,一掌劈開另一個黑衣人,揮劍朝著馮升過去。他的速度太快,被他一掌劈開的黑衣人來不及阻攔。他正好被劈到符樾和江顏顏附近,心下一想,既然來不及追過去,那便擒住那兩個女子,用來威脅他們。
他馬上朝著符樾和江顏顏的方向攻了過去。
這一切都在聞淵的眼底。
他如果選擇現在去救符樾,戰局就還是那樣,最後誰贏誰輸也不定。戴著面具的男人是個高手,他漏出那樣的空檔並不多,機會難得。憑他對符樾的鬼步的瞭解,他覺得她應該能撐一陣。
先拿下領頭的,這是唯一能贏的機會。
聞淵在看了一眼符樾之後,並未改變方向,而是繼續聯合江斑韌圍攻馮升。
在聞淵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也正好看向聞淵,那一刻,她也曾期待聞淵能來救她,畢竟只有她能帶著聞淵找旋覆花。
當她看著聞淵毫不遲疑地朝著馮升攻過去,符樾心裡有點說不出的失落。
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冷漠,疏離。要不是她,他根本不會被牽扯到其中。而現在,他最關心的,應該也只有他自已的安危吧,畢竟輸了,誰都逃不了。
符樾看到那個黑衣人攻了過來,完全放棄了抵擋的念頭,她那點聊勝於無的武功,跟那個黑衣人完全沒辦法比。
她沒有時間想太多,她得先救自已和江顏顏。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她把江顏顏丟出去擋這一劍,自已藉著鬼步逃走。可好人是自已要做的,總不能做了好人之後再做小人吧。想到這,符樾微微嘆了一口氣,拉著身邊的江顏顏就開始逃命。
聞淵那一劍並沒能刺中馮升,但打亂了他的陣腳,待聞淵到身邊,江斑韌馬上明白了聞淵的意思,於是兩人一刀一劍配合著毫不遲疑地向馮升攻過去。
幾十招之後,馮升右下腹被聞淵刺中一劍後,帶傷勉強接下江斑韌一刀,但被對方的內力震傷。
他微微後退一步,用手捂住傷口,看著聞淵,問:“若澤劍法!你是華陽山弟子?”
聞淵冷冷執劍而立,並未回答。反而是那些黑衣人都看到首領受傷,馬上撤回到他身邊。
江斑韌知道,帶頭的黑衣人受的傷不輕,此時立刻質問,“說,你們究竟是何人!”
“哈哈哈哈。”馮升大笑幾聲,然後看著江斑韌:“我是何人,你以後會知道的,今天算你命好,有華陽山弟子幫你。”
隨即,他低聲說了句:“撤。”
然後有人丟下一樣東西,瞬間煙霧四繞,待江斑韌他們從煙霧中緩過來,看清四周情況之後,哪裡還有黑衣人的身影。
“去,看看張奕如何了?”江斑韌示意手下,並未抱拳向聞淵:“多謝聞淵公子相助,大恩來日我江某人必定報答。”
聞淵抱拳以示回應:“不必客氣。”
江斑韌擔心江顏顏,馬上回過神來去找江顏顏,只見符樾和江顏顏站在不遠處花壇旁邊,靠著柱子,後者已經嚇得驚魂未定。
符樾坐在一邊,臉色有些蒼白,額頭還有些細汗。
從她一年前踏入江湖,這還是第一次這麼頻繁地使用鬼步,更別說還帶著一個人。
師傅早就告訴過她,她沒有內力,面對危險,可用鬼步逃命,但切不可糾纏太久,否則,便會體力不支。
江顏顏一把撲進江斑韌懷中,哭個不停。江斑韌一邊拍著她的肩安慰她,一邊向符樾道歉,“多謝符樾姑娘。”
“江公子客氣了。”符樾剛說完,忽然眼底一黑,還是旁邊的剛好趕來的江袁手快,他正好伸手,打算扶住符樾,“符樾姑娘。”
就在江袁要扶住符樾的時候,感覺眼前一空,這才發現聞淵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符樾身邊,把符樾攬了過去。
符樾像是失了全部的力氣,只來得及輕輕地說了聲:“我沒事。”然後,就暈了過去。
“家主,符樾姑娘受傷了。”江袁驚撥出聲。
眾人這才看到,符樾的左手衣袖已被血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