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修臉色難看地忍著,沉著聲音提醒她,“你現在想鬧也要掂量一下後果。”
紀明修只當寧西是在鬧脾氣。
寧西能高攀到紀家,已經該燒香拜佛了,寧家的人不知道有多看重這門婚事,她想退婚,寧家也絕對不會允許她退的。
要知道寧西媽媽死的那年,她才十歲,她媽媽死後沒多久,她爸爸就將小三和私生女給接了回來,女人不過吹了吹枕邊風,就將寧西送到了外婆家。
直到寧西十五歲的時候, 外婆過世,她才被接回來。
一開始回來的日子當然不好過,她像是個入侵別人領土的外來者,沒有人喜歡。
紀明修承認,他的確是喜歡過寧西的,直到三年前發生那樣的事……
所以哪怕現在紀明修分明知道寧西生氣,可他也篤定,她沒有依靠,沒有回頭路可走。
他不屑一顧,“取消婚禮?你捨得?”
寧西瞥了他一眼,扯著嘴角,“紀少爺,你好像把腦子給顛壞了啊?就你這根爛黃瓜,誰愛要誰要。”
“……”
一旁的樓馨月不敢置信地看著寧西跟紀明修頂撞。
她沉默幾秒,隨即小心翼翼地搭腔道,“寧小姐,你不要這麼生氣,小紀總是有苦衷的,他為什麼會不喜歡你,為什麼會愛上別人,你有從你自已身上想過嗎……“
樓馨月話還沒說完,就被寧西打斷:“你拿什麼質疑我?拿你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嗎?”
“寧西!”
紀明修看著寧西像是要發瘋的樣子,臉上已經掛不住了。
偏偏寧西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畢竟她厭惡苦情,也討厭發生一點事就整天地以淚洗面。
可紀明修是懂得如何往人身上捅刀子的,他非得一刀又一刀的往她身上捅出血窟窿,“當初這門婚事可是你們寧家求著要爺爺定下來的,現在你說要取消就取消,你這是把我們紀家的人當猴耍呢?我知道你是覺得我跟馨月搞在一起對不起你,你說我爛,可寧西,你又好到哪裡去?三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你就不爛嗎?“
紀明修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訂婚宴開始只剩十來分鐘了,看著站在那一動不動地女人,他冷嗤一聲說道:“是讓我叫人把你綁進去嗎?”
這場訂婚於紀明修來說也沒得選擇。
如果可以,他也寧願取消婚約,扶正樓馨月,可紀家不會承認樓馨月。
如果讓老爺子知道樓馨月的存在,他不僅會收回他手上紀氏財團的股份,更不會讓樓馨月好過。
以老爺子那脾氣,弄樓馨月就跟弄一隻螞蟻似的。
紀明修沉下臉,覺得這會寧西說這些話,都是因為樓馨月的事在吃醋鬧脾氣,可他這會不屑於哄,便發狠地攥住了寧西的手腕,想強迫將她帶進宴會廳,快點完成任務。
猝不及防的被紀明修那麼一抓,寧西只覺得自已的骨頭都要被捏碎。
她皺著眉心,喊了一聲‘放開’。
兩人拉扯間搞出不小的動靜,引得不少目光看了過來,就連紀家和寧家的人都出來了不少。
父親寧遠國什麼都沒問,劈頭蓋臉地就訓斥著寧西:“在鬧什麼?你怎麼就這麼不分輕重?真是白長年紀了,連你妹妹的一星半點都學不上。”
寧西:“不好意思,學不來,畢竟我沒一個知三當三,又當又立的媽和自私自利,不知廉恥的爹來教養我。”
“你閉嘴!”
紀明修他媽也皺起了眉頭,她本來就不滿意寧西這個兒媳婦,當初老爺子說起這門婚事時,她就是萬般反對的,再加上今天這訂婚宴,寧西不僅姍姍來遲不說,還給自已兒子甩臉色,她就更加看不慣了。
所以寧遠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數落寧西,她預設不說,還綿裡藏刀的附和,絲毫不將她這個兒媳婦放在眼裡:“雖然你丟臉丟慣了,對名聲也不在意,可是我們紀家還是要臉的。”
紀明修他媽不是善茬,甚至都已經知道樓馨月的存在了,還一昧的向著自已兒子。
“要臉?看出來了。”寧西輕輕地勾了下嘴角,誇讚道:“您這張臉是保養的挺厚。”
“ 你……”
紀明修他媽那張臉,一下跟黑了似的。
場面一度混亂。
寧遠國拳頭都已經捏緊了,就在他的手剋制不住想要抬起來的那一瞬, 他聽見紀明修拔高的聲音穿插進這亂糟糟的背景裡。
“小叔,你來了!”
霎那間,現場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著那道身影看了過去。
無錯書吧寧西也抬起了頭。
只見紀北延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往宴會廳的入口走來,舉手投足之間看似漫不經意的鬆弛,卻有種碾壓一切的氣場。
不過一向出現在公眾場合總是一身西服挺括的男人,今天這種正式的場合倒顯得有些隨意了。
齊整的白襯衣像是被一雙手抓皺了些,領帶也鬆了,襯衫釦子從上往下的解了兩顆,那黑色西褲上也有一片很明顯的水印……
看到這,寧西難得臉上一熱。
怪不好意思的。
紀北延目光冷冷地瞥過紀明修攥緊寧西手腕的手,那眼神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讓紀明修只感覺手上一疼,下意識地鬆開了寧西的手。
“小叔,感謝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我和寧西的訂婚宴。”
紀明修對紀北延又恨又懼又不得不臣服。
當然,還有很多他從小到大就無法擺出來說的情緒摻雜其中。
最近紀北延忙的不可開交,這場像是鬧劇一樣的訂婚宴,紀明修本以為他不會來的。
紀北延將所有人的臉色都收入眼底。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寧西身上。
寧西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波瀾不驚地問: “在這吵什麼?”
紀明修趕緊解釋,“沒什麼,我跟寧西之間拌了兩句嘴,現在沒事了。”
“……”
紀明修朝寧西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她配合演戲。
紀明修他媽和寧遠國見紀北延來了,變臉也變得快。
“訂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都進去吧。”
原本堵在門口的那些人一個個地往裡走,紀北延更是面不改色地與她擦肩而過,彷佛前不久與她車裡的那一場雲雨,是一場幻覺。
寧西看著他的淡漠,腦子裡的那個炙熱的念頭,卻越來越清晰,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