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西覺得自已快要將自已的胃給吐出來,但是因為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的緣故,也沒吐出什麼東西來,就吐了一些苦水。
她在浴室裡緩了好久的神,才艱難的直起身,有氣無力地走了出去。
回到廚房,找到手機一看,只見電話還沒結束通話。
電話那頭,不停地傳來唐沁焦灼的喊聲,“西西,怎麼了?你沒事吧?你為什麼突然就不回我的話了?”
“西西?”
“對不起,我剛才人有點不舒服,跑到浴室裡去吐了。”
“啊?”終於聽到寧西的聲音唐沁愣了又愣,她擔憂的問道:“怎麼回事啊?你怎麼又吐了?”
又?
寧西想起,自已上一次嘔吐是因為吃了唐沁做的黑暗料理。
這一次的話……
“我的胃可能出毛病了,這一段時間,我的飲食很不規律,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它應該也是在跟我抗議吧。”寧西無奈的扯了下嘴角,“我改天去醫院看一下。”
“你也別改天了,你下個星期一就要上班了,你明天就給我去看一下,我陪你。”
“我……”
“行了,就這麼決定了。”
說完,唐沁也沒等寧西回應,便直接掛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點,她就開著她的那輛紅色法拉利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了寧西小區外頭。
寧西打了個哈欠,揉著惺忪的睡眼,渾身沒什麼勁地上了車。
一上車,她二話不說,繫好安全帶,閉上眼睛,腦袋偏著,就開始補覺。
唐沁眼角餘光瞥過寧西的那一臉疲態,若有所思。
“寶子,你是不是來月經了?”
“嗯?”昨晚一夜失眠,這會昏昏沉沉聽著唐沁的話,寧西覺得很奇怪,她說:“我沒來月經。”
“多久沒來了?”
這一年,興許是因為壓力過大,寧西月經經常失調,所以對此她也並不怎麼在意,隨口一說的回道:“推遲了十幾二十天了。”
唐沁:“……”
完了。
她面色沉重地開著車,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加快了車速。
約莫過了四十分鐘,到了醫院。
寧西到了大堂,準備去掛一個腸胃科看看 。
沒想到一旁的唐沁直接說:“先掛個婦科看看吧。“
“什麼?”
唐沁嚴肅地,一本正經地看向她:“你不是月經十幾二十天沒來了嗎?再加上你又老是吐的,我覺得我可能要當乾媽了。”
寧西一下被唐沁的話給砸懵了,她跟一塊木頭似的杵在那,遲遲沒動。
“你說……懷孕?”
“有可能。”
“可我跟紀北延也就……”
寧西心說,她跟紀北延也就做了兩次。
一次是在老宅,是她跟他的初次。
還有一次,是在海城。
她遭遇了一場綁架,摔斷了腿,在海城那邊的醫院待了差不多一個月,等到他腿稍微好一些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了那樣一次瘋狂,是寧西直到現在一想起來,還會面紅耳赤的瘋狂。
“可你跟紀北延怎麼了?”見寧西吞吞吐吐的,唐沁急不可耐地追問了一句。
“可我們也就做了兩次。”
“嚇我一跳。”唐沁拍了拍心口,“我還以為你想說,孩子不是紀北延的,天吶,你們效率好高!”
唐沁說完又立馬捂嘴。
不對。
這個節骨眼上,孩子到底是紀北延的好,還是不是紀北延的好啊?
畢竟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太要命了。
如果真的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也不知道於寧西來說,是不是枷鎖,是不是負擔?
唐沁也沒再胡思亂想,催著寧西趕緊去做婦科的檢查。
整個過程中,唐沁感受到了寧西的兵荒馬亂。
她簡直像是要碎掉了一樣。
特別是當檢查結果出來,看見檢查單上,‘宮內早孕’那幾個字時,她那表情就跟天塌了似的。
她死死地捏著那張檢查報告單。
思緒像是被車軲轆碾過,她腦海裡一片混亂,壓根就無法思考,她站在醫生辦公室裡一動不動的,醫生有在問她話,她也一句沒回。
唐沁見她失態,連忙打著圓場,“不好意思,醫生,我朋友她這會都懵了,她……她還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
醫生立馬反問,“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那是打算不要這個孩子嗎?”
唐沁瞥了一眼寧西,發現她依舊不說話。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拉了下她的手臂,提醒著:“西西……”
寧西僵硬的側過視線看向唐沁。
唐沁這才發現,她的眼睛都紅了。
“我……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就慢慢的想,你還有時間想的,現在不要想了。”唐沁趕忙說道。
才懷孕幾周而已。
唐沁連忙跟醫生諮詢,如果他們要這個孩子該怎麼做,不要這個孩子又跟怎麼做,得到醫生的囑咐後,唐沁這才帶著魂不守舍的寧西離開醫院。
車內。
寧西始終一言不發。
這個訊息來的太突然了,簡直就是將她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唐沁看出來寧西的恐慌,無助……
“那你……會將這件事與紀北延說嗎?”
唐沁看見自已在說完這句話後,寧西的表情更加的亂了。
唐沁捂著嘴,覺得自已這會還是不說話的好。
將寧西送回家,她人一進屋,就將自已關到了房間裡。
她躺在床上,有些空洞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
怎麼會這樣呢?
她仔細地回憶起那兩次。
那簡直是太瘋狂了。
是,每一次一開始都是意外,沒有準備,所以他沒戴那個玩意,但他也沒弄裡面吧……
寧西在這方面經驗不多,粗心大意的,給自已留下這麼進退兩難的局面,她懊惱地差點哭了出來。
也不知道將自已在屋子裡到底關了多久,她紅著眼偏頭望向窗外,只見天色都已經黑了。
她像是一朵蔫了的喇叭花,耷拉著腦袋,趿著一雙軟綿綿的拖鞋,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唐沁知道她胃口不好,但她都一天沒吃飯了,這樣餓下去也不行。
“西西,我帶你去你之前最喜歡去的那家中餐廳吃飯好不好?”
寧西遲疑了片刻後,還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說:“好。”
唐沁稍微鬆了一口氣。
很快,她開車帶著寧西前往不遠處的那家中餐廳。
*
而此時,另一邊。
晚上七點還在公司加班的男人收到了有關她的最新動向。
“寧小姐今天去了醫院一趟。”
紀北延坐在辦公桌前,緩緩的抬起頭。
“怎麼回事?是她的腿?”
阿耀搖了搖頭,“她去了……婦科檢查。”
說罷,將將一份檢查單,放在桌子上。
紀北延淺皺著眉頭,將那張檢查報告拿了起來,他一眼掃了過去。
幾秒鐘後,他心臟狠狠一跳。
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
中餐廳,包廂裡。
寧西默默地吃著碗裡的飯菜。
其實那些飯菜吃到嘴裡是沒什麼味道的,可她仍舊一口接一口的,慢條斯理的吃著。
唐沁瞧著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正當她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咔噠一聲,包廂門被開啟了。
唐沁以為是服務生,“正好,你們幫我再上一份果汁,我要……”
唐沁一邊說,一邊回過頭,當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時,她身子像是裝了彈簧似的,猛地從座位上蹦躂了起來。
這巨大的動靜,將原本安安靜靜吃飯地寧西都給嚇了一跳。
她抬起頭來,循著門口看去。
同樣的,也在看見門口的那個人後,險些失控。
紀北延臉色不大好地朝著寧西的方向靠近。
男人高大的身子似乎很緊繃,他緩緩地調整了一下呼吸,可目光仍是在女人那張委屈無助的臉上時,徹底的斷掉。
兩人面對面的站著。
氣氛莫名僵持了好一陣,顯得十分的冷淡。
站在一旁的唐沁在心裡斟酌著措辭,她看著紀北延,問道:“這位紀先生,你怎麼突然過來了?你……你有什麼事嗎?”
“麻煩你出去一下。”
“啊?”
唐沁懵懵懂懂地,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做出反應。
她轉過身,下意識地就要往門口走,不過走了三五步,她又察覺出些不對勁,連忙轉過身來。
她很鄭重地問寧西:“西西,你要跟他單獨聊聊嗎?”
紀北延看著她泛紅的眼睛,心口像是被重拳出擊砸了一下,沉悶而鈍痛。
寧西抿了抿唇,很久之後,她終於點了下頭。
很輕很輕的一個示意,卻讓紀北延心中如同卸下了千斤的重擔。
唐沁其實也鬆了一口氣。
她轉身往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不忘跟寧西說:“我就在門口守著,有什麼事你大聲叫我,你別悶著不出聲。”
無錯書吧寧西又點了點頭。
等到唐沁走出包廂,紀北延說:“坐。”
“你有什麼事嗎?”
“就不能坐下來慢慢聊?”
他站的離她那麼近,聽著他的聲音,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讓寧西胸腔裡酸酸澀澀的,眼裡的溼潤更為洶湧了。
她垂放在身側的手用力地攥緊,彷彿這樣能剋制一下自已的情緒。
“我不想當你的敵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沒有想要站在你的對立面,我現在……仍然跟你是一條船上的。”
他的聲音,溫柔又輕緩,像是小心翼翼地在安撫著她。
寧西清楚地感受到自已內心深處豎起的那道警惕防備的城牆,好似在一點一點地垮掉。
曾經,她主動招惹上他時,總是會迫不及待地表達自已的立場,告訴他,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西西。”她似乎是第一次聽見他那樣叫他,“別丟下我,否則,船會沉,我會死。”
紀北延突如其來的坦誠,讓寧西不知所措。
昨晚還能隱忍剋制的人,今晚在看到那張檢查報告單後,卻再也無法控制一分一秒。
他伸手,攬過女人的肩膀,將她抱在了懷裡。
寧西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她放棄了掙扎,就那麼安靜地靠著。
“你告訴我,我們怎麼能還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是打算讓我假裝什麼都看不見,不去還原我媽媽死亡的真相,不去還她一個公平公正嗎?”
她以前總是不相信媽媽會抑鬱自殺,這麼多年她一直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休’。
寧遠國那邊她都死纏爛打問了好多次。
有一次寧遠國被她問的煩了,朝她吼道:‘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說你一個勁的查查查有什麼用,你就安心守著你現在的日子過著,在紀家享你的福吧!’
那時候,寧西跟紀明修即將訂婚,紀老爺子也一直善待著她,將她當親孫女一樣的寵著疼著。
在別人看來,能攀上紀家這根高枝就是她的福氣。
跟紀家撕破臉,對她沒有半分的好處。
可那是她的媽媽啊。
是生她愛她,給她勇氣和力量的人。
是臨死之前,還一直惦掛著她,想要給她美好未來的人。
如果媽媽的事情沒有處理好,她怎麼能心安理得的站在紀北延的身邊?怎麼能坦坦蕩蕩地與他在一起?
寧西雙手撐在男人的胸膛上,試圖隔開兩人的距離,可是紀北延卻將她抱的更緊了。
“你想要的公平,我來給。”
他輕飄飄的話,在寧西耳邊響起,卻如同一道響雷炸開。
她艱難地問:“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該為那件事負責的人,一個都脫不了關係。”
寧西不敢置信,“可是你現在是紀家的話事人,這樣的事情一旦被鬧大,紀家會天翻地覆,上霖集團亦是如此,這其中牽扯的人太多,事太複雜……”
“你不用為我考慮那麼多,你只要再相信我一次。”
其實,他以前說給她想要的一切,也沒有騙她,包括在她媽媽這件事上,亦是如此。
只是如她所說,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太多,牽扯的事太複雜,所以,進展慢了些。
寧西閉上眼。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浸溼了他胸口的襯衫。
紀北延低頭,唇柔軟地吻過她的眼角,將她的淚水一點一點地吻幹。
“你就不怕……你給了我想要的結果,我依然不要你嗎?”
紀北延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你不要我,也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