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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就在眼皮子底下

接下來的日子,我經常藉故接近坤明宮和霽月殿的宮人。

如果太后和新月真是兇手,那她們身邊的人,就不可能對此事全然不知。

眼下,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試著看能不能另闢蹊徑,從下人這兒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然而,我打聽到的,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真正想要的,卻是一無所獲。

想想也是,謀害皇后是誅滅九族的重罪,怎麼可能眾所周知,最多也只會讓一兩個心腹知道。

可是太后最信任的心腹木棉,已經被打發到行宮做苦役了。

而新月身邊的木香,也因為上次春宮圖的事,被流放出宮,早已不知去向。

我再次陷入了茫然無措的困境。

進入六月,天氣愈發熱了起來,按照慣例,暑熱來臨之際,蕭錦年都會帶著後宮嬪妃和皇子公主,前往行宮避暑。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唯一讓人覺得意外的是,以往總聲稱不願意舟車勞頓而留在宮裡的太后,今年竟然表示,要一起前往行宮。

我身為春熙宮的掌事宮女,負責照顧峻兒和櫻兒,自然也要陪著他們同去。

對於這趟行程,我充滿了期待。

倒不是期待去行宮避暑納涼,而是因為太后的三個心腹,李公公、鍾嬤嬤以及木棉,都在行宮。

我想利用這個機會找到他們,看能不能從他們那裡,找到太后行兇的證據。

他們因為太后而落難,說不定心存怨懟之下,會對我透露些什麼。

六月初九那日一早,我隨著峻兒櫻兒一起,乘坐車輦,從京城出發。

整整一天,於黃昏時分,方到達行宮。

行宮位於京郊六十里外,依山傍水,密林深谷,幽靜清涼。

這兒的生活比在宮裡要簡單清閒很多,蕭錦年忙於政務,很少過來。峻兒和櫻兒到了新的環境,如脫籠的鳥兒一般,經常讓內監和宮女帶著,四處嬉戲遊蕩,所以我在照顧他們倆的飲食起居之外,有了不少閒暇。

一早一晚,我會獨自一人在行宮四處閒逛,假裝散步賞景,實際上卻在暗中找尋探聽木棉他們的下落。

既然被罰來做苦役,無非是柴房、膳房、馬廄等地。

不過三天時間,我便已經摸清楚李公公和鍾嬤嬤的下落。

李公公最為不幸,來行宮沒多久,便染上風寒,高熱數天後死了。

鍾嬤嬤在膳房燒火,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打算先找她。

對於這個號稱自已開了天眼能看到魂魄的女人,我還是本能地有些發怵。

我最想找到的,還是木棉。

她是太后的貼身侍婢,陪在太后身邊多年,如果太后真的是害死我的元兇,木棉絕對會知道些內幕。

可是我一連找了好幾天,卻打聽不到木棉的去處。

那天黃昏,用完晚膳後,峻兒和櫻兒由宮女帶著,去後殿的小樹林裡捉螢火蟲了。

這是他們最近剛迷上的“遊戲”,將螢火蟲裝進小巧精緻的琉璃瓶中,聲稱可以用來照明。

我看他們樂此不疲,玩得很是歡快,就又出了門。

東南方向,有個很大的湖。正值盛夏,遮天蓮葉,映日荷花,美不勝收。

此時,雖然荷花荷葉在暮色中變得影影綽綽,看不甚分明,但滿天星斗,荷風微涼,還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天已擦黑,我不敢去得太遠,就繞著湖邊的小徑,一邊閒閒地散步,一邊看向湖面,想找到早熟的蓮蓬,採回去給櫻兒吃。

正緩緩地走著,忽聽不遠處的假山後面,傳來一陣嘀嘀咕咕的說話聲。

語聲雖然很低,但是人都有這麼一個特點,只要一聽見自已的名字,總有點觸耳驚心。

而我,正是聽到那刻意壓低的話語中,提到了我現在的名字——喜桃。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躡手躡腳地靠近,側耳傾聽。

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哀求的意味:“娘娘,奴婢遇上您不容易,求您跟太后說說,讓她想想辦法,給奴婢換個地方吧……又髒又累不說,喜桃這些日子也在打聽奴婢的下落呢,誰知道她操的什麼心,別是找奴婢尋仇吧……”

是木棉,竟是我一直遍尋不見的木棉。

來不及細想,另一個女聲,帶著一種傲慢和不屑,也傳入我耳中:“讓她打聽去吧,你怕她做什麼?告訴你吧,喜桃找你不是尋仇,她是想查詢皇后娘娘病逝的真相……”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我卻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

這女子的聲音,是我再熟悉不過的。

是新月!

新月的話,讓我的心禁不住沉了又沉。

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什麼都知道。

看來,這些日子新月表面上深居簡出不問世事,暗地裡卻沒有放鬆絲毫。

她一直在監視我,不僅熟知我的一舉一動,就連我的意圖也瞭然於心。

暗地裡防不勝防地窺探,更為可怕。

假山後面,木棉的聲音略略提高了些:“顧嬪娘娘,若是喜桃真的找到奴婢,逼問奴婢真相,奴婢可不敢保證自已在情急之下,還能做到守口如瓶。”

連我都聽得出來,木棉的這番話,帶有明顯的要挾的意味。

想必她在行宮的日子不好過,所以乾脆豁出去了,想利用太后來避暑的這些日子,讓太后重新給她安排個好的去處。

新月沉默了會兒,再次開口,聲音冷得嚇人:“做不到……除非你不想活了!”

空氣似乎凝滯了,片刻後,新月可能意識到自已太過不近人情,語氣略略緩和了些,溫言道:“好了好了,本宮知道你這幾個月過得艱難,心裡委屈,可太后也是無可奈何啊。她一直惦記著你呢,剛剛本宮去給她請安,她還提起你呢……你說吧,你想讓本宮給太后帶什麼話?”

木棉遲疑了下,低低地說:“奴婢不奢求還能回到太后身邊伺候,只求太后開恩,找個機會放奴婢離開這兒吧……奴婢獨自一人住在膳食院的柴房裡,又悶又熱……原本身子就不好,乾的又是最髒最重的差事。再這麼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奴婢也會落得和李公公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