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無人不知蘇瑜琛的野心。
於文壇,蘇瑜琛通識詞曲詩賦,在詩壇引得一陣潮流,追隨他的多是些不入流的怪人。
最孤僻的作詞家鹿餘,整個文壇的公敵柳賢,年過八十的詩蟲張則老先生...
都是些不入仕途的文人,滿朝文人感受到他的鋒芒報團抵制他。
蘇瑜琛十二歲被皇帝調去跟在霍大將軍身邊做參謀,一年內西北七連勝,不需要一兵一卒的後期增援,就能以最少的傷亡拿下西北十部落。
後在朝堂上嶄露頭角被元初看上。
眾人以為會五萬大軍至少折損兩萬,蘇瑜琛利用連環計和各種兵法將折損人數降低到八千。
霍大將軍連夜讓媒婆到蘇瑜琛府裡說親,說是自家的女兒對他十分崇拜。
約莫是蘇瑜琛覺著樹大招風才拒絕的這場好婚事。
在常人眼裡,他要是真和霍大將軍的女兒成親了那才是對那個位置最大的不尊重。
霍大將軍的女兒霍苒至此對其芳心暗許,女扮男裝替兄長去讀書,時不時就跟在蘇瑜琛身邊。
如今蘇瑜琛也沒好意思揭穿霍苒的伎倆。
“官人這是吊著人家小姑娘,我不聽了,身子有些倦了。”
她鄙視蘇瑜琛,玩弄她人的心意。
甚至不知他是不是也在玩弄她的,和她自來熟,定也是他滿足自已某種慾望的手段。
“皇妃,還有更多的事情驚蟄還沒同您說呢。”
“更多的事情不如今後再說,我倦了,殿下也不急於這一時吧。”
她欲轉身,驚蟄遞上兩大本冊子。
“殿下事蹟都記錄在這兩本冊子上,其中包括殿下所接觸到的所有的人,殿下吩咐的差事皇妃就別為難屬下了。”
驚蟄的神態足以說明他還是拜倒在蘇瑜琛的變態之下。
接過冊子,她才離去。
外頭陽光照到她的眼皮上總是不舒坦,彷彿這黏糊糊的陽光在撕碎她少有的心情舒爽。
過了好一會兒,蘇瑜琛拿了一個卷軸來尋她。
笑眼盈盈的,似乎是有什麼好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
“娘子就不想知道剛才娘子未歸我是怎麼和二哥說的?”
他倒是有些小傲嬌,如荒野裡抓到肉的狐狸,咧嘴笑,步子也跟著嘚瑟。
李綰蘭才對這些不感興趣,可是她又不想讓他失望就循著他的問題談下去。
“你們兩兄弟的事,讓我摻和什麼,你怎麼說的。”
“諾,娘子看看。”
他伸手遞出畫卷,青筋在雪白的肌膚下若隱若現,李綰蘭突然覺得要摘下花園裡開得最好的花插在他的頭上才好。
畫卷徐徐展開,畫卷上的女子有幾分她的模樣。
畫風並非寫實,有些美化,她又不敢肯定他是將好幾個女子最美的地方拼湊起來還是這畫裡他只想畫她一人。
“這是我?”
“嗯,我同二哥說我們閨中作畫,要待娘子收拾收拾才好見人。”
“可這畫中人實在是比我美多了,不得不說你的畫工也是真的好。”
李綰蘭大概猜到他的心思,他想同她套近乎。
“當然,剛才驚蟄沒同你說嗎?你的官人,可是天縱英才,精通書法繪畫...”
怎的,原來是半路改道誇起自已來了,李綰蘭看那畫,確實是有些畫功在的。
世界上畫畫好的人這麼多,他天生就在皇家,有這些才藝也是正常的。
蘇瑜琛笑起來的時候會揚起梨窩,李綰蘭覺得他呀,某瞬間還有種甜美小女孩的影子在。
“好了,不說了,總之娘子放心,下次娘子溜出去遇到緊急情況我也會替娘子打圓場。”
圓滾滾的瑞虎眼笑起來好似飽滿的桃花,短暫地隱藏住他眉眼間的陰鷙。
“那...你可是有什麼要拜託我...”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主動地向她示好,她有些不習慣。
“王府裡什麼都不缺,要買什麼東西直接讓下人去買就好,所以暫時還沒...”
這才成婚的第一天,李綰蘭就覺著這官人總愛粘在她身邊。
他卻不會厭惡她,對她也是笑嘻嘻的。
依照她的直覺,此人應該是對人如此定有他自已的心機。
一個飽讀兵法混跡在朝堂上的大角色,能做到在別人面前不展露出自已真正的性情反倒是用另外一種嘴臉應對,該是如此。
他許是在這府上無聊,不能耍弄外邊的人,因此才看上她。
反正現在她倆明面上是夫妻,這夫妻之間的舉案齊眉她倒也是要提前適應。
他的出現,是一場意外,是老天臨時給她的一個課題。
反正她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此時在抵抗,終究是無用之功。
隱沒在寒潭的落鴉,只得選擇自已的墓地。
揣著一口氣滾到岸邊的泥濘凍死亦或是就在乾淨的潭水裡結冰淹死。
“這幅畫還沒上色,許多細節我還沒看清楚,不如娘子...”
李綰蘭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畫,難免有些不適應。
“你很急嗎?”
蘇瑜琛低頭抬眸看她:
“說不上急...新婚燕爾嘛...不能欠你呀...”
“那好,我們去涼亭那兒吧。”
結婚之後就是麻煩,還得關照好自已的配偶,李綰蘭感覺世界變得侷促,丟失了一部分的自由。
但總歸是熱鬧的。
蘇瑜琛並沒有她想象的內向,走她旁邊還樂呵呵的:
“喲!那兒還有張秋千,正好能打發時間。”
李綰蘭不愛玩鞦韆,她從小就畏懼盪鞦韆,有一種身不由已的錯感,還容易頭暈。
“娘子坐涼亭,我坐那給娘子上色。”
鞦韆邊上的草地擺一桌子的彩色顏料,蘇瑜琛俯身,手用毛筆在鞦韆使他接近顏料盤的時候迅速沾上顏料。
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一般人想不出來。
每次沾到的顏料也是隨機,身子前傾還有從鞦韆跌落下來的風險。
正是這樣的事,只有他樂於這般做。
“不如你還是換一種方式上色,太危險了。”
“娘子啊,你是不知道,要這樣畫,才有趣,跌了胳膊腿也是極好的。”
他嘴硬,她沒辦法說服他。
就這樣讓他堅持下去,一動一靜。
她覺著無趣把院子裡帶回來的書敞開了讀,手邊是泡好的軟沉香。
蘇瑜琛在鞦韆上一晃一晃的,落在邊緣的衣訣隨著飄動,目光在蘇綰蘭和畫紙上交替變換。
很安靜,能聽到葉子和微風擦肩的細碎聲音。
“娘子,你和我坦白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