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那我便走了。”沈阿禾懶得搭理這群女人,轉身回了自已臥房。她每日練習排舞時辰安排的滿滿的,屬實懶得與這群女人在口舌上浪費時間。見沈阿禾走了,那群姑娘卻是又能耐了一般。“真是賤人。”“裝腔作勢嚇唬誰呢!”“看她那孤傲的樣子,若叫她當了花魁還了得!”一群女人對著沈阿禾的房間竊竊私語,言語刻薄。隔著一道門,沈阿禾充耳未聞,拿起長綢扇舞起身來。
不知過了多久,“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一婆婆在門外喊道,“姑娘,陳媽媽請所有花夫人們去正廳!”
“哎,我這就過去。”沈阿禾放下扇子,拿起帕子細細的壓了壓額頭的汗珠,便急忙出了門。
那正廳內,一群姑娘以花魁為首整整齊齊的列了三排一排便有十人之多。沈阿禾她們這些還未謝出的站在最後一排。光花夫人便有三十多人,還未算上舞姬與尹娘。 可見紅袖坊規模之大。姑娘們皆是乖巧立著,無一人言語。
“人可是到齊了?”廳內走進一身形富態的中年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綢衣,神色甚是嚴厲。一說話,臉上的肉便一顫一顫的。
“回媽媽,人都齊了,今日這是為了何事?”花魁虞夫人開口問道。
“蓮兒的事,姑娘們都聽說了吧?”老鴇提起蓮兒還是一臉氣憤,看來這氣兒還沒消。“今兒個把你們集羅起來,便是告誡你們,你們就是男人手裡面的一個玩意兒!成日裡別存著什麼歪歪心思!花夫人又怎麼樣?那不過也是吊著男人的玩意!”老鴇提著步子叉著腰,手捏著帕子在空中指指點點又道“誰再敢像蓮兒那般,存個什麼痴心妄想的心思,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眾姑娘唯唯諾諾應道。“媽媽,這蓮兒究竟是因為何事啊?”虞夫人終於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問了出來。這幾天關於蓮兒的風言風語,傳的五花八門。
“那個作死的!”陳媽媽聽了卻是又一頓罵,“死卻不知道死遠點,那間屋子裝潢多少銀子!養她不要銀子?錢還未賺到,倒是請和尚來唸經又花了我不少銀子!真是晦氣!”
“媽媽您消消氣,為那種人不值當的。”虞夫人上前扶著越說越激動的老鴇,眼看越說越遠,趕忙往回拉道,“蓮兒她到底…”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幾個月前那個得過麻風孫員外不是看上蓮兒了嘛,”老鴇說的甚是輕巧,眾人聽的心裡卻是一個寒顫,那孫員外的臉密密麻麻的疤印,已經看不清原本的相貌。甚是恐怖。據說身上更甚…哪個姑娘會願意接這活兒。“這個蓮兒也是個不爭氣的!在包廂裡陪著孫員外聽曲兒喝酒,人家孫員外親自端著酒喂她,誰知她竟嘔了出來!”
“這蓮兒也是!又不是讓她光溜溜的躺床上陪孫員外睡覺!喝杯酒竟能吐了!”老鴇說的也是輕巧,那樣的樣貌,怕是任誰都得吐。便是沈阿禾聽著描述也覺得噁心。眾人心裡皆是感嘆蓮兒不易。
“人家孫員外本就因這樣貌自卑,一氣之下便要打死蓮兒,她嚇得從屋裡跑了出來,小廝把我喊來,我一看蓮兒倒在地上,那孫員外狠踹她呢!我便是好話說盡,孫員外也不肯停手,正巧這時陸侍郎路過,倒是多虧了他,兩句話把蓮兒救下了。”陳媽媽說到這也停了下,歇了口氣兒。
“許是從那天那蓮兒便惦記上陸侍郎了,就心思求陸侍郎收了她,那陸侍郎是何等家世、身份!可能瞧上她?男人來這兒幹啥來了?男人來這就是找樂子,你們就是樂子!別把自已當人看!進了這兒的姑娘別說從前多高貴!都給我收起心思好好當個玩意!記住了?!”陳媽媽卻是越說越氣,她在這蓮兒身上也是花了不少錢的,一分都還未收回來。真真是賠錢的玩意!
“是…”姑娘們低聲應道。眾人皆知蓮兒未必心儀陸侍郎,進了紅袖坊的姑娘,哪個不是盼著出去的。蓮兒也只不過是身處絕望中看到了一絲機會,想抓住這一絲絲機會而已,姑娘們心知肚明卻無人敢言,只能在心底惋惜。進了紅袖坊任人宰割,自已的命運全依仗在別人手裡,蓮兒不過是千千萬紅袖坊姑娘的縮影罷了。
沈阿禾心中亦是兔死狐悲,神情低落了許久,前幾日活生生的一個姑娘,就這麼沒聲沒響的沒了。
“行了,你們回去給我好好接客去,都給我機靈點。”老鴇見氣氛不對便出聲遣散道。前面的姑娘們一個個便都走了出去,沈阿禾跟在後面,剛想往外走,便聽老鴇的聲音再次響起,
無錯書吧“表演的物件都帶著了吧,來沈阿禾先由你開始。”那老鴇招了招手,對著後排這些花魁選拔的預備姑娘們開口說道。
沈阿禾卻是愣住了,什麼排舞,怎的沒人通知她陳媽媽今日觀她們排舞,心下疑惑之際便聽到耳邊傳來豔兒姐細細的竊笑聲,沈阿禾立刻明白是她從中做鬼,卻也明白此陳媽媽根本懶得聽她辯解,只能實話實說道“陳媽媽,我沒帶所需的扇子。”
“呵,你本就進來的晚。”老鴇站起身朝沈阿禾走了過來,“花魁選拔還有幾日?竟還這樣不用心!我看你是無心花魁之爭了吧,去做尹娘可好?你便不用習舞,也不需要才學,只需用身子伺候男人便成!”本就心情不好的老鴇將這怒氣撒到了沈阿禾身上。
“今日是我記性差了!”沈阿禾當即認錯,“我甘願受罰,只求陳媽媽不把我送去做尹娘。”她心裡篤定陳媽媽是嚇唬她,花魁選舉每晚收入豐厚,最少也在幾百兩。陳媽媽自然不會捨得這筆錢。
“不做尹娘那也得長長記性吧!拿戒尺來!”陳媽媽大聲說道,現在是不能把她怎麼著,等過了花魁選拔,她若選不上花魁,便送去做個舞姬。這身段怕不是讓多少男人魂牽夢繞、欲罷不能,定是比花夫人還要賺錢!老鴇心裡早已有了打算。
那小廝急急的來拿戒尺,恭敬的遞上去。“伸出手來!十個板子,讓你長長記性!”老鴇面露狠色擼了擼衣袖,對著沈阿禾說道。
沈阿禾確實怕極了,從小到大她最怕疼了,父親母親便是從不捨得打她。有回教書先生見她頑皮不好好聽課,用戒尺打了她一下,就這一下便讓沈阿禾疼的小臉通紅,梨花帶雨。秦氏看著閨女通紅的小手心疼了許久,甚至要沈誠卸任先生,還是阿禾給先生求情,自知這都是為自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