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落雪,銀裝素裹,上京的清晨分外的寒冷,早早外出的人們裹著厚厚的棉衣縮著腦袋。沈阿禾一醒便聽到了個大新聞,蓮兒姑娘自縊了。眾人皆是議論紛紛。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聽說就今早不久,陳媽媽正生氣著呢,擱屋裡頭上吊,晦氣著呢…”
“因為什麼事啊?這般想不開。”
“還不是因為那陸侍郎…蓮兒怕不是瘋魔了。”
“她和陸侍郎之間?”有人甚是八卦的悄聲打聽道。
“聽說陸侍郎救過她,其餘的咱們哪裡知道去!”那人聲音壓的更低了,似是懼怕陸侍郎一般。
“怕不是被玩弄夠了厭棄而已,鬧得為情自殺。”眾人搖頭嘖嘖。
沈阿禾心裡卻是驚濤駭浪,昨日裡那個舞姬,竟然自縊了,還是為了她身後那個男人…
沈阿禾回憶著男人的模樣,確是俊朗,但真能讓女子為他送了性命?
“這情愛真是讓人害怕,竟然可以連生命都捨棄了。”沈阿禾低聲細語道。她雖沒有見過這姑娘,卻甚是為她惋惜,她怎的不為自已的父母想想呢,人就這麼去了,她的父母該有多難過。可沈阿禾哪裡知道,人世間有人像秦氏,愛自已的孩子入骨。有人卻是連孩子都能賣了換取錢財,何曾給過孩子一絲溫情。紅袖坊裡的姑娘,很多都是被親生父母賣進來的,哪裡還有什麼指望,什麼牽掛。
昨夜的那人竟是位侍郎,沈阿禾想了下陸珩的樣貌,玩世不恭,定是個玩弄女子感情的世家公子哥,此人絕非良人。沈阿禾給陸珩下了定義。
卻說那陸國公府內,陸珩站在書桌前看著剛從綏地送來的密信,“華容姑娘。”門外的丫鬟看著從遠處走來漸近的身影開口道。
“竹青姑娘,二公子可是在裡頭?”來人開口問道。
被叫做竹青的丫鬟未敢開口,陸珩在屋內是顯而易見,但她一個丫鬟哪敢替主子回答。只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何事?”好在屋內陸珩的聲音傳來。
“二公子,老夫人請您過去用茶呢。”華容姑娘對著書房的木門回道。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請他去用茶?陸珩便是用腳想也知道老祖宗要念叨些啥。將桌上的書信裝於信封收好,轉身走到一排紫檀書架面前,那書架兩邊立著同是紫檀木的燈臺。陸珩伸手扭動了一下左邊的燈臺。書架像大門一樣緩緩開啟,裡面竟是一間密室。陸珩走了進去,將那信封放置在屋內的書桌上。
書房的門被從內推開,“再有人來景院,就說我不在。”陸珩從書房中走了出來,表情平淡看不出情緒。“是,公子。”屋外丫鬟低頭應著。
卻說那陸國公夫人的屋內是夫人丫頭一屋子女人,正熱火朝天的聊著。見陸珩進來突的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著他。
“老祖宗又得了什麼好茶,喊我來嚐嚐?二嬸,三嬸。”陸珩見堂下端坐著的兩位婦人打了聲招呼,二人對著陸珩笑著點了點頭,卻未言語。
陸國公家分三房,大房老爺陸信軍功赫赫,娶的是當朝公主妤和。順理成章繼承了爵位。二房老爺陸正是個胸無大志的,在通政司任通政史一職,便是個混日子的職位。三房老爺陸陽雖無爵位,卻是在大房陸信手下做事,假以時日,立了軍功,封侯封爵也是自然。
“今日人這般齊,怎的都這麼看著我,”陸珩被看的一陣心虛,揚了揚眉毛,假意轉身要走,“把我看害羞了,我可走了啊!”
“你給我回來!”那坐在主位的陸國公夫人,已是滿頭華髮,看著面板紅潤,身體硬朗。她抬起握著碧綠翡翠手串的手朝陸珩招了招。見陸珩回頭,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今兒個你便是跑不了了,坐過來。”
眾人皆笑,陸珩走到老夫人身邊坐下,主動拉起老夫人的手道“老祖宗這翠十八子手串真好看,誰送的?”
“別扯別的,”老夫人卻是白了他一眼,“你便說說吧,多久沒有歸家了!”
“左不過兩三日,”陸珩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看老夫人不說話拿眼睨著他,“總不會超過七天。”
“那你近日可去工部上衙了?”老夫人面帶微笑問道。
“那是自然,這幾日事務眾多,我便是因這才沒歸家。”陸珩說起謊話也不臉紅,一臉理所當然的揉了揉眉間,彷彿很疲勞一般。
話畢屋裡的夫人丫鬟卻是忍不住的捂嘴偷笑了起來。
“二哥!”說話的是三房老爺陸陽與夫人齊淑慧的嫡女陸苗。“前日我爹上朝遇見工部尚書,他說你便是連畫個卯的功夫都無,已經幾日不見你人了。”陸苗站起來笑的彎了腰。
老夫人舉手假意要打陸珩,“你的差事便是最清閒的!你母親怕你吃苦,不許你參政,便是求皇帝給你一個清閒差事,怎的你竟是這般不著調!”那手卻是裝模作樣輕拍了陸珩後背幾下。
“哎呦!”陸珩甚是誇張的叫著“老祖宗真是寶刀未老,我這後背怕是已經出淤青了!您這手可拍疼了?”
老夫人卻是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母親是最疼阿珩,這真是誰也比不得的。”出聲的是二房的夫人祝琴。看著陸珩她便心疼起自已兒子陸虔,都說人比人,比不得。人家大房陸珩雖是個清閒差事,可父親是公爵,母親就更別說了,與當朝皇帝乃雙生胎所出的公主,多少公主被送去和親,唯有這安定公主,嫁給了心上人陸信。陸珩即便是無一官一職,皇家的身份也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可她的兒子…生性懶散的父親,還有她這個身份低微的母親,對孩子無半點加持。說不眼氣那是假的。
“疼他?我看他便是個討打的!”老夫人看著祝琴哪裡不曉得她的心思,“孩子都是一樣的疼,虔兒近期書讀的可好?他便是個用功的,你是他母親,可要替他注意些身體,萬不可太過勞累。”陸國公夫人最不喜兒媳這心思過重、言語帶味兒的模樣,“虔兒喜墨寶,前幾日禮部尚書夫人送了我一幅清平大家的文房四寶,我已叫華容包好,一會兒你便帶回去吧。”
“我替虔兒謝過母親,難為母親記掛著他。”祝琴連忙起身道謝。
無錯書吧“坐下吧,哪個孩子我都是掛念的,偏這有個最不著調的!”老夫人看著陸珩又說道。
“可不是嗎!”三房夫人齊淑慧附和著解圍,“阿珩你若是個正經的,趕緊娶個媳婦回家,也好讓你祖母少為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