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的這場生辰宴舉辦的特別隆重,不過令人人奇怪的是花夫人全程並未出現。
花老爺忙著招呼眾位男賓,女眷這邊則是由他們的女管家親自招待。
據說這位女管家八面玲瓏,做事面面俱到,頗得花府老爺和花夫人的喜愛。
有幾位女眷想要探望花夫人,女管家均以夫人自從女兒失蹤之後,心生鬱結,鬱鬱寡歡,病入膏肓,怕過了病氣給各位為由拒絕了。
顧卿卿卻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酒過三巡,其餘人言笑嫣嫣觥籌交錯,顧卿卿以多飲了幾杯,頭暈為由,想要出去透透氣。
蘇夫人還特意給她說了花府的一個去處,依山傍水的玲瓏亭賞景最是不錯,並囑咐她切莫走遠。
孟九珠扶著顧卿卿走到無人處,攔了一個小丫鬟。
那小丫鬟聽說她們要找夫人,驚恐的望了一眼南邊,戰戰兢兢的跑開了。
二人避開來往的丫鬟下人,順著走廊往南面而去,不多時,進入一院落,只見正門門口站著兩個守門的丫鬟。
顧卿卿正琢磨該怎麼進去時,一個端著托盤的丫鬟同那兩個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就見那兩個看門的丫鬟對望一眼,紛紛退下。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屋裡傳出湯匙破碎的聲音,然後就是砰的一聲悶響,那個小丫鬟神色慌張的跑了出來。
顧卿卿頓感不妙,一個箭步衝上去,順手拎起地上的花瓶,“砰”的一聲砸在那個丫鬟的頭上。
瞬時,小丫鬟眼冒金星,站立不穩,身子直挺挺的往後仰去。
緊跟而來的孟九珠驚呆了,她實在沒有想到,柔柔弱弱的卿卿姐竟然還有這麼彪悍的一面。
果然,顧卿卿衝進房間之時夏氏已經人事不省的躺在了地上。
“卿卿姐,卿卿姐,這……這怎麼辦?”孟九珠哪裡見過經歷過這種場景,當即嚇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顧卿卿指腹搭上脈搏,發現夏氏是中毒,疾速從頭髮絲裡拿出兩根銀針,封住夏氏的脈門。
“夫人,醒醒,我是花柔兒的朋友。”
夏氏竭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頓時悲從中來:“柔兒……柔兒,是你嗎?”
“夫人,你堅持一下,我去給你抓藥。”
自從半年前女兒失蹤,她的眼睛差點哭瞎,視力一日不如一日,好大一會兒,她才看清眼前的人。
“不用了,謝謝你好孩子,我的女兒……她……還好嗎?”
顧卿卿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實在不忍心將真相殘忍的抖落在夫人面前,不忍白髮人送黑髮人。
夏氏看她沉默,心中瞭然,求生的意識漸漸薄弱,聲如蚊蟲,喃喃道:“沒關係,孩子,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別哭……”她抬起手想要給顧卿卿拭去臉上的淚花,可胳膊抬了一半,又軟軟的耷拉下來,笑說:“能在下面和我女兒團聚,我也知足了。”
“不,你不能死,柔兒她……留下一個女兒。”
夏氏灰白的眸子霎時迸發一抹異樣的光彩。
“卿卿姐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人……”
夏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推她走,“快走,小心……小心人任瀟和……”
顧卿卿心知,她已淌進了這灘渾水,走不了了。
下一秒,房門被人狠狠的踹開,一群人蜂擁而至。
“不好了,夫人被害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瞬間炸了鍋。
等眾人看到屋內的場景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花老爺更是怒火交加,悲動不已,身子抖的厲害。
一同前來的不止有宴席上的賓客,還有府尹趙文剛。
顧卿卿心中冷眼,原來謀害夏氏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趙文剛見此情景,不等花老爺發話,他即刻命人逮捕顧卿卿二人。
女眷們被嚇壞了,紛紛遠離顧卿卿,生怕傳挨著她就會倒黴似的。
“敢問大人為何抓我?”她不服。
“你謀害花家主母,本官不僅要抓你,還要殺你,不然不足以平民憤。”趙文剛疾言厲色,說的大氣凜然。
蘇夫人上前朝大人福了福身,開口詢問:“大人,這其中想必有什麼誤會?”
人是她帶進來的,不管真相如何,總會要說上幾句話。
“蘇夫人,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害死了我夫人,你還要替她說話?難不成你和她是一夥的?”花老爺怒髮衝冠。
蘇夫人一噎,人命關天的大事,她不能妄加插手,但也不會眼睜睜的看好人被冤枉。
她擔憂的看了顧卿卿一眼,所有人都看到今日她同顧卿卿一起進入花府的,二人手挽著手,有說有笑極其熟絡的樣子。
可她,不想惹火上身,亦不想坐視不管。
顧卿卿衝她無聲的搖搖頭,示意她不必摻和此事。
“民女沒有害人,既然諸位不信,那我只能自證清白了。
無錯書吧大人,我有三個問題,不知可講?”
不等趙文剛開口,她已然繼續說:“第一,我與夏夫人無冤無仇,素昧平生,並沒有害她的理由。
第二,有誰親眼看見是我害了夏夫人?怎麼害的?害人的過程是怎樣?花老爺無憑無據,就給我定罪,是不是太著急了些?不知道的還以為花老爺未卜先知。
第三,我想請問花老爺,你看到髮妻遇害,為何沒有第一時間請大夫?直到現在,也不見花老爺請大夫的意思,難不成花老爺你……巴不得髮妻出現意外?”
花老爺惱羞成怒,“一派胡言!”
可是現在,人群中的竊竊私語逐漸沸騰,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我那是聽見有人喊了一嗓子,才知道夫人已遇害……”
顧卿卿露出思索狀,凝眉看向眾人,不解的問大家:“門開啟的那一瞬間就聽見有人喊‘不好了,夫人被害了’難不成未卜先知的不是花老爺,而是那個喊話的人?”
經顧卿卿一提醒,所有人都嗅出了一絲不對勁兒。
竊竊私語聲更加激烈。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剛才是女管家喊的。”
眾人又紛紛將目光聚在女管家身上。
女管家微微有些手足無措,篤定的說:“大人,奴有人證證明是她對夫人下的毒手。”
緊接著,有兩個丫鬟被帶了上來,分別是顧卿卿問路的那個丫鬟以及被她打暈的丫鬟。
“你問了夏夫人的住處,又打暈她的丫鬟,對夏夫人圖謀不軌,你可認罪?”趙文剛冷喝。
“大人為何這樣草率的定我的罪名?你們是想掩飾什麼?”
房間頓時陷入僵局,眾人神色不明,都在觀察事情的走勢。
花老爺打破沉寂,不悅的問:“這位姑娘,煩請你說一說你為何避開眾人,單獨找我夫人?”
顧卿卿此刻才明白花柔兒為何著重叮囑她,將孩子交給兄長,而不是父親。
然而顧卿卿的沉默落在眾人眼裡便是心虛。
蘇夫人適時的站出來,溫和的說:“這個我知道……”
她將顧卿卿和花聞笙的關係說了出來。
都這個時候了,命遠比名聲更重要。
經蘇夫人這般說,眾人似乎信了她的說辭,又紛紛覺得這樁謀殺不似小姑娘所為。
趙文剛將她打量幾番,終於想起來了,痛斥道:“大家不要被她們給騙了,前不久她們主僕二人在府衙招搖撞騙,本官已狠狠懲治一番。
殊不知今日你們依舊死性不改,跑到花府繼續行騙,謀財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