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贏溫柔起來的時候,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時常讓江奉皎懷疑她的真真假假,便不好作出應對之策。
蘇扶贏眉眼含笑,站起來還給江奉皎蓋上了被子。
江奉皎卻感覺不到任何暖意,驚恐地感受著她冰涼的指尖劃過自已的脖子。
她嚇到失語。
周至境一走進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周至境的眼神微動。
他心中對蘇扶贏產生了愧疚。
隨後他又自嘲一笑。
蘇扶贏轉身,看見了周至境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消失得太快,她沒看清是什麼情緒的笑意。
蘇扶贏語氣淡漠:“奉皎妹妹需要休息,夫君還是別打擾了。”
周至境透過剛才看到蘇扶贏給江奉皎蓋被子的事情,心中更加確信她是由愛生恨,才變了性子。
她可能知道自已以前溫順,不爭不搶的人淡如菊,激不起他的情緒。
所以才會讓自已變得陰晴不定,好引起他的注意。
果真還是如那些人所言。
蘇扶贏愛慘了他。
周至境想到這裡,不免更加愧疚。
父輩的仇,終究是讓她背了三年。
仇恨的火焰將他的愛燒成灰燼,他卻抵抗不了死灰復燃。
周至境看向蘇扶贏的目光,有些許心疼,“嗯,我同你出去。”
蘇扶贏眼底閃過厭惡,“夫君,我想去瞧瞧李嬤嬤的兒子,畢竟是我一時衝動才將他賣到宮裡的。”
周至境嘆氣,回身面對她,“這也不能怪你,畢竟李嬤嬤暗地裡也對你做了很多逾越之舉,你作為當家主母懲治下人是應該的。”
蘇扶贏垂下長睫,遮住變得森冷的眼神,“原來……夫君早就知道這些事情的,難得讓我有處伸冤呢。”
她藏得很好。
周至境聽不出這句有諷刺之意,心懷愧疚地說:“你要出氣,我隨時等你。”
“真對不起夫君,阿贏無法控制自已的暴行。”
周至境抬手捂著手臂上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的地方,“只要能扯平,怎麼樣都行。”
這句話像是對自已說的。
只可惜,蘇扶贏已經過了耳聽愛情的時候。
她絲毫不領情,假模假樣的謝過後就離開了。
她知道自已表現過太多次的反覆無常,周至境肯定會覺得她是愛他愛得發了瘋。
蘇扶贏一走。
吳太醫便走過來,手裡拿著小罐藥,說:“周大人,昭妃娘娘今早又派人送來了新藥,說是有消炎祛疤之效,你要不要試試?”
“老吳,你這是又把我當你的試用品了吧?”
“你小子,你就說好沒好吧?”
“好了好了,周某在此多謝了。”
周至境在好友面前,難得放鬆一笑。
等江奉皎回神,擺脫了蘇扶贏留給她的恐懼時,人都走光了。
她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睛放空了一會兒,等情緒緩和許多。
她艱難地翻身側躺著,抬起被吳太醫包紮得很厚實的手拿起一個錦盒。
她倒要看看蘇扶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盒子很小。
江奉皎索性兩個一起開啟。
錦盒很鬆,很容易被開啟。
彷彿就等著她雙手廢了,也能輕輕鬆鬆開啟似的。
江奉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眼神瞬間變得兇惡。
“原來真的是你……蘇扶贏!”
話音剛落。
江奉皎開啟了盒子。
兩盒子裡,都剛剛好容下了一隻還在冒血的大拇指。
“啊!”
江奉皎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她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差點沒把盒子給丟了。
江奉皎還看到盒蓋上清楚地寫著“江作舟”三個字,而且兩個盒子都是他的名字。
江奉皎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眼睛彷彿被“江作舟”三個字給凍結,瞪著眨也不眨一下,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哥哥。”
江奉皎痛不欲生,將兩個錦盒抱在胸口,淚如雨下。
“哥哥,對不起!”
江奉皎彷彿被凌遲,內心深處傳來的劇痛,讓她忘記了自已雙手廢掉的痛感。
他們的母親去世都早,父親一直不停地往府裡帶新婦。
那些被父親寵愛的妾室,總是在背地裡欺負他們三兄妹,父親都裝作看不見。
長此以往,他們三兄妹只能相依為命,聯起手來對抗父親的每一個妾室。
為了保住母親的地位,他們三兄妹會給妾室下藥,致其無法生育。
父親倒臺後,哥哥和弟弟一直都沒有讓她受過苦楚。
他們努力地保護她的生活,還有尊嚴。
可是……
哥哥和弟弟竟然……竟然因為她而遭受斷指!
“啊!”
江奉皎積壓了太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她聲音變得嘶啞,一字一頓地說著自已的痛恨:“蘇扶贏,我江奉皎此生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江奉皎的情緒太過洶湧,一下子又吐了很多血,昏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哥哥和弟弟被人綁在柴房裡,遭受毒打多時,那些太監才肯放過他們。
江作舟那夜看到妹妹到皇宮的請帖,原本並不當回事,甚至還替妹妹感到高興。
奉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可是他和江摘麟拿著江奉皎給的銀兩,不到半個時辰又輸了精光,甚至又倒欠了很多。
江作舟便想到了富麗堂皇的宮廷,隨隨便便偷點出來賣也能緩解他的壓力。
所以宮宴這天,兄弟二人想方設法潛入了皇宮。
一為偷取財物,二可以躲避追債的。
為了不連累江奉皎,他們只敢把手伸向宮女和太監們。
這些在宮中當值的,肯定會有娘娘們隨手賞賜的好東西。
卻不想得手之際,他們兩個被抓了個正著。
宮女地位比太監高,而太監常年生活在誰都可以嘲諷兩句,被當狗使的環境裡。
日子長了,心裡就很變態。
江家兩兄弟又是個完人,可把抓住他們的幾個老太監嫉妒得上跳下竄,威脅兩兄弟不聽話就揭發到皇上面前去,讓他們帶著九族下葬。
江作舟和江摘麟不斷求饒,遭受了極大的羞辱,從太監胯下爬來爬去,聽著他們辱罵自已的父親。
這些太監仍然不肯放過他們,因為還沒玩夠。
實在是要去做事了,就以偷竊為由,讓江家兩兄弟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