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望此時正端著木盤,研究其中的杜仲膠。
見突如其來的繡屏,驚慌失措的樣子,眉頭倏然一緊。
“官府來拿我做什麼?”他心中暗暗揣摩。
未等他開口聞訊繡屏,幾名皂衣捕快便腰挎官刀,從繡屏身後推門踏步而入。
見到公輸望的第一面,領頭之人眼前便是一亮。
不由分手,大手一揮對手下眾捕快吩咐道:“此人便是公輸望,給我拿下他!”
眾捕快聽令,拔刀便朝公輸望
李胤天見捕快拔刀相向,閃身來到公輸望身前,凝眉冷對眾捕快。
他一手撩起直裰下裾,另一隻手攥拳抬起,掌心向裡,手臂貼在身上,腳下左腳腳尖輕點虛空,擺上應戰的架勢。
見一身穿白色直裰的少年挺身而出,正欲上前的捕快們見此,心裡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紛紛停住腳步,用刀比劃著二人。
“馬班頭兒,這……”一個缺牙豁口的捕快看著李胤天站出來,心下捉摸不定,向領頭之人問道。
馬班頭站出來,用力一拍缺牙捕快的後腦,嚴令道:“這什麼這!一黃口小兒,難道還能傷了你等?速速執行縣尊命令,將惡首公輸望拿下!誰人若敢阻攔,也一併拿下!”
眾捕快聽令,心裡也是有了底氣。
既然班頭都這麼說了,他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皆是提腳,準備上前拿下二人。
“且慢!”
這時,公輸望高喊一聲,呵止住了眾捕快的動作。
他從李胤天身後走出,將李胤天的拳頭按下,說道:“狗蛋,這是捕快,可不能無理。”
隨後,他看向馬班頭作揖問道:“敢問馬班頭,草民一向清白如水,如何就成了惡首?”
馬班頭昂首道:“這話你和我說不著!等你到了縣衙大堂,自有縣尊審問,告知你原由。”
“好!”公輸望沉聲道:“既然如此,我便與你走上一遭。我倒要問問任大人,我公輸望如何就成了惡首!”
馬班頭見公輸望願意配合,神情也是放鬆了幾分。
點頭對身邊的缺牙捕快道:“既然如此,給他上枷吧。對了,枷鬆些,別給勒傷了。”
一旁被捕快擠到門邊的繡屏,本就焦急不已。
此時她一聽見馬班頭說要上枷鎖,更是著急:“差爺,為何要鎖我家公子?”
上枷鎖在吾國律法裡,可是重罪之人的待遇,憑什麼用在她家少爺身上?
馬班頭將繡屏攔在門外,正眼都不看她一眼:“你一家奴婢女,無權過問官府如何辦事!”
“你……”繡屏眼含淚水,惡狠狠地盯著馬班頭。
公輸望這時開口對繡屏寬慰道:“好啦繡屏姐,我此一去絕不會有半點差池的,你放寬心,在家做好飯食等我回來。”
“狗蛋,看好家,照顧好繡屏姐和成道兄,我去去就回。”
這邊,捕快們總算給公輸望戴好了枷鎖,領著他出了門。
鐵鏈敲打在地上,稀里嘩啦。
捕快行走在前面,呵退左右。
公輸望緊隨其後,泰然自若。
很快便來到縣衙大堂之內。
站班皂隸分立兩旁,手拄著漆黑殺威棒,各個面露凶煞,好不威風。
堂上,任濤高坐“明鏡高懸”之下,烏紗蓋頂,湖藍色官服也不落下。
見公輸望被押解上了公堂,拿起檀木而製成的驚堂木,重重擊打在公案之上。
啪!
驚堂木一響,馬班頭伸手按在公輸望肩膀,呵令道:“跪下!”
公輸望本不想跪,但他無功名在身,不跪的話無罪也要挨一頓板子,由不得他不跪。
他只能屈膝跪倒在公堂上。
黑鐵木的義體撞擊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草民公輸望,見過縣尊任大人!”
跪是跪下,但公輸望可不曾磕頭。
他直著身子,毫不畏懼,直視著任濤的雙眼,向任濤問禮。
任濤見此,面色複雜地嘆了一口氣。
正了正神色,他才開口道:“罪犯公輸望,有人狀告你以武犯禁,行兇傷害他人身體,致使他人雙目盡失,你可認罪?”
堂下的公輸望聞言,滿腦袋疑惑。
“大人,敢問草民是在何時、何地、傷了何人?”
“今日未時二刻,老樹村,前老樹村村正李室效是也!”
“李、李室效?”
無錯書吧得知被傷者,乃是李家二房房頭李室效,公輸望頓時更加驚詫,暗道:“李室效不是被任濤捉拿歸案了嗎?為何會在家中被害?”
“怎麼?罪犯公輸望你可認罪?”
任濤見公輸望吃驚之後,便沉默不語,還以為他準備認罪。
公輸望連擺帶著枷鎖的手,說道:“不!大人,草民可沒有傷害過李室效!”
“而且,李室效明明早就被大人緝拿歸案,怎麼會出現在自已家裡,草民都暫且不知,怎麼可能派人傷他?”
任濤聞言,輕咳了一聲,尷尬的低下了頭。
這李室效,本來罪該當誅。
他也不知道,李室效怎麼會出現在自已家裡。
原本經他查明,李室效背後另有主謀,且田馬二人與李室效並不相熟,只與李家李室廉交往莫逆。
他再三考慮,還是決定追拿李室廉,給李室效判了中罪。
罰沒家產充公,又打了一百大板,再在大牢關個三年五載。
沒想到他剛簽下文書,張貼完佈告,轉頭這人就出現在自已家裡。
等李室效的髮妻拿著一封書信,來到衙門敲響了登聞鼓。
鼓響升堂。
任濤見是李室效與其髮妻跪在堂下,頓時心中疑惑不解。
回到後堂檢視卷宗,卻發現李室效的卷宗已經被人更改。
原本三五年的牢獄之災,居然被省了去,改為了當場釋放。
任濤本欲將李室效捉回來,可隨後一想,又覺不妥。
這李室效的處理結果,在早晨已經張貼在了縣衙門口的佈告欄上,如果這時將李室效捉拿,恐毀了衙門名望。
無奈,他只能應下李室效的狀告,派人將公輸望拿了回來,展現一個公事公辦的態度。
至於李室效的卷宗是被誰人更改,只能等眼前事情了結,再來調查。
“大人,不知李室效為何會狀告草民,說是草民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