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困惑,我站在落地窗前望向漆黑夜空已然有了決策。
月明星稀,米彩手捧盛著鯉魚的大號盤子坐在客廳,然後端來米粥,走到我身邊關上窗戶:“天冷,你也不知道穿件外套,感冒了怎麼辦?快喝點粥暖暖身子。”
我小口啄飲剛出鍋冒著熱氣的米粥,被溫暖的不止身體,還有原本煩躁的心情。
米彩把我拉到餐桌前,將魚營養價值最高的地方放在盤邊,顯然是留給我的。
我笑了笑搖頭分她一半:“好東西一起吃才有味道,否則珍饈再美味,也不及身邊老婆秀色可餐。”
米彩點頭道:“這句話可以改成,不能與你共進晚餐,便如嚼蠟。”
我撇嘴道:“彩妹,我挖空心思想出來的話,你分分鐘就改了,好沒成就感。”
“我們可以重新來。我會等你再說出更好的話,多久都行。”米彩柔聲道。
我舉手投降道:“算了吧,讓我天天想情話,會頭疼死的。”
米彩沒回話,眼睛看了看魚,看了看我透出稍許期待。
我摸不著頭腦,又吃了幾口發現她神情不變,頓感不理解。
米彩見我知道不懂她意思,乾脆裝作無事發生,沉默喝粥。
察覺有點大頭,我連忙給蘇墨髮了微信詢問米彩何意。
蘇墨瞬間給出答案,配上頭疼表情包:老闆,你如果真的不懂,就把米彩姐讓個給我吧?我絕對會把她做的魚誇的活過來。
得到蘇墨提醒,我終於明白,但這真的不怪自已啊,中午米彩做飯明明已經得到了板爹讚揚,哪裡知道她還想讓我提出意見。
“彩妹,魚做的很好吃,嚐起來跟活著的味道一樣。”我思考片刻補救道。
米彩微微皺眉:“活著的味道.......你是說沒熟嗎?”
好嘛,越急越亂。
我沒敢再多言,將整條魚消滅一半,用行動證明自已的意思。
直到飽嗝聲不斷,米彩終於滿意道:“吃完了,你去洗碗。”
我怎麼敢不從?於是快速將廚具收拾完,米彩已經在給所謂衝牛奶了。
呆坐在她身邊,我儘可能將語氣放的輕緩道:“清蓮剛才說到蘇州了。我剛才跟簡博裕聯絡過,透過他的反應看上去不了解簡薇遇到的事情,所以我想再和簡薇通個電話,你的意思?”
米彩餵奶的動作稍頓,儘管幅度很小但還是被我敏銳捕捉到,當即補充道:“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下簡薇對事情的看法,絕對不含任何其他情愫。”
米彩坦言道:“我知道,可你要聯絡為什麼要問我?”
“兩個原因,首先你是我的妻子,簡薇存在畢竟敏感,有必要徵求你意見。其次我沒有簡薇電話,需要透過莫之石才行,他肯定會告訴你,與其讓他說,不如我主動提出來比較好。”
“昭陽,除了這個是不是還有別的想問?”
我尷尬搓手承認,直言道:“彩妹,你明白有人針對的時候就想到只要抽身我們就會平安無事了吧?”
米彩並未否認,淡然道:“對,我想要你自已選擇,所以沒有提。不管你準備自保退出,或者決然趟渾水,我都會尊重。妻子的責任就是攜手共渡難關,我沒道理任由你獨自面對。”
說著她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我已經讓莫之石哥哥把簡薇聯絡方式給你了。”
我試探性問道:“彩妹,你在吃醋?”
米彩搖頭:“沒有,我相信你,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嗎?”
我咋舌心想:這就是自信嗎......
白月光
心裡某個地方
那麼亮
卻那麼冰涼
讓氣氛更加僵硬的鈴聲頓時令我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已藏起來了。
短短數秒過去,米彩都沒再開口而是沉默喂所謂吃奶,當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準備結束這次電話時,簡薇終於接通。
“誰?”簡薇聲音冷靜且拒人千里之外。
我被米彩看的心慌,下意識拿出牙籤折斷,一根接著一根,半晌道:“昭陽。”
即便隔著手機,我也明顯察覺到簡薇的驚愕,伴隨著火星沾到水的滋滋聲。
憑藉自已常年抽菸習慣,聲音源自何處已經顯而易見,只是讓我沒能想到分開多年,簡薇竟然學會了抽菸。
尷尬氛圍並未消失,反倒是多了幾分煎熬,兩人就這樣誰都沒有率先說話。
我嘆息為了早點結束不合時宜的溝通,了當道:“你在國外有沒有發現或是遇到什麼事情?”
簡薇話語依舊不帶起伏反問道:“國外?你知道我回來了?”
我沒有隱瞞:“半個小時前和你父親透過電話,他說你去看過。”
又是一陣沉默,簡薇輕輕道:“發現了,你想要說什麼?”
我愣了愣問道:“為什麼不和簡博裕說?”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簡薇神經,她冷言道:“跟他說有用嗎?如果不是簡博裕,我現在還在美國,而不是為了安全回到國內,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有這樣不上不下的溝通!”
簡薇彷彿被抽取了全身力氣,每說一個字都宛如在給自已那顆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心紮上痛苦的利刃。
那種感覺我同樣體會過,就是簡薇四年前在車窗上用口紅寫下等待二字後。
當然,僅僅是體會過,如今我不再將自已停在名為過去的囚籠,擁抱了屬於美好的生活,也就是米彩。
儘管隔著電話,但我仍舊心虛的瞥了眼身旁的米彩,害怕手機漏音導致她聽到這席話。
好在米彩並未有任何反應,懷裡所謂被她哄得昏昏欲睡。
可能因為我默不作聲的原因,簡薇有氣無力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和莫之石出去吃飯,如果你沒事就掛了吧。”
我聞言提醒道:“美國既然有危險,暫時先留在國內吧,顏妍挺想你的。”
簡薇不以為然質問道:“危險?美國每天都有危險,死在槍下的更是常有的事。我留在國內就能保證一定安全?等看完簡博裕和媽媽,陪顏妍一段時間我就回美國。”
我知道簡薇在國內只會觸景生情,免不了去西塘療養,但那裡恰巧處處充滿了屬於我們的回憶,只會痛上加痛。
可讓她就這樣返回美國,獨自面對危險,實在不太現實,於是問道:“莫之石在你身邊?”
簡薇沒有回答,沒一會電話裡響起男人的聲音:“昭陽,你想讓我把簡薇留在國內?”
莫之石不愧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我應道:“我和簡薇沒辦法正常溝通,她忘不掉過去,我回不去。你的心意大家都明白,那就好好照顧她。”
莫之石苦笑一聲,小聲道:“簡薇性格你也知道,你都勸不住的話,我就更沒可能了。老實說這兩年我用了各種方法試圖讓她忘記你,迎接新生活,都無濟於事。甚至在某些方面她和四年前的你越來越相似,不僅學會了抽菸,甚至是晚上獨坐窗臺仰望夜空。”
我嘆息道:”總會過去。”
莫之石好像離簡薇有點遠,聲音壓得更低道:“米彩不在你旁邊吧?”
我直言道:“在,有什麼話直說。我沒有要瞞著米彩的意思,和簡薇通電話也是經過她同意的,等會聊完我會把內容複述給米彩。”
莫之石羨慕道:“昭陽,越來越靠譜了。其實年前郊遊的時候,我聽見過簡薇夜裡躺在帳篷裡喃喃自語,希望月光會帶著思念在13個小時後代替自已吻你入眠。”
我搖頭道:“可能是陰天,我記憶裡年前徐州下了幾天雨,沒有看到月亮。”
“是嘛,連天公也不作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