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乒乓不斷。
決定有了,聯不聯絡要經過米彩同意,她有半點反駁意見,我就權當無事發生。這種事要當著米彩面光明正大才好,揹著妻子和其他女人聯絡終歸不行。
我對米彩不再有秘密,不管經歷多少歲月,在她面前自已願意袒露如白紙,讓媳婦放心應該算得上好男人不是嗎?
反正簡薇就在蘇州,那裡我雖然不是一手遮天,但也有自已人脈以及情報,找個前思美老闆花費不了太多時間。
其實春節剛過,合乎情理自已都應該給孑然一身的嚴卓美拜個晚年,畢竟我這位長期遠在異鄉的岳母估計許久沒有聽到來自國內的新年道賀了。
關於這一點,礙於米彩跟嚴卓美之間尷尬關係,我始終有意迴避,沒敢在她面前稱呼過嚴卓美為媽,以免會心生芥蒂。
米彩原諒嚴卓美前,就先這樣吧。
當然自已有顧慮,以嚴卓美的情報訊息,此次新能源突遇各種變故,只要真心去調查,肯定能知道一切連線點都來源簡薇。
我和簡薇那些恩怨情仇早就沸沸揚揚了,關係親近之人無一不曉,嚴卓美如果要自已拋棄同學情誼棄簡薇於不顧,我又當作何選擇?
冷眼旁觀簡薇孤立無援,我自然不想。
要說自已對她是否還有牽掛,答案當然不可能。
可其中不止同學情,也有答應過簡博裕的承諾。
如果狠下心,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敵人目標是簡薇,只要我早點抽身離開勢必牽連不到自已。
可......無論這些年如何改變,卻都捨棄不掉重感情性格,倘若簡薇相安無事,我絕對不會過問有關她的事情。
但遇到困難,我真能做到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此刻,我多麼希望買些酒問問方圓的意思,問問他自已要不要真的不管簡薇,用冷漠情感去關注事情變化?
即便方圓如今再不能回答,但我卻想將煩惱講述給曾經如同兄長照顧自已的人,想知道他有沒有更好打算?
或許是我在用所謂同學情誼將自已牢牢禁錮了,給行動冠以正當理由。
迫切需要可以聊心的人,有關簡薇,我並不敢和米彩談及。
羅本,CC見證過簡薇陪著自已艱難度日的往昔,不用想也知道會偏向她,畢竟摯友也無法割捨簡薇的存在,同樣沒辦法忽視掉米彩,只能徒增憂慮。
公平不摻雜私情的建議卻沒有。
除這些人,還有誰能傾聽我的煩心事?難道又要如四年前那般將所有願景講於冰冷傢俱和明月?
糾結,煩躁油然而起。
米彩手機鈴聲炸響,她在廚房喊道讓我幫忙接聽,拿起看了看是清蓮。
“米彩姐,我和無為剛下高鐵,想給你報個平安。”清蓮倒豆子般講完。
我仍舊沉浸在苦思沒有作答,清蓮疑惑又重複幾次才將我喚醒。
“米彩在做飯,我會幫忙轉達,你們沒事就好。”我平靜作答。
清蓮詫異道:“昭陽哥,你有心事?”
我愣住,想到清蓮不認識簡薇,或許可以給自已個可靠的答案。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沉默片刻將心中所想告知。
清蓮聽完,試探性分析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擔心幫助那位簡薇......姐是因為自已還念及舊情?”
我嗯了聲繼續沉默,清蓮淡淡道:“我覺得你可能理解錯自已想法了。在你潛意識裡覺得簡薇姐父母入獄,身邊朋友在她去美國後就沒了關係,認為如果自已再冷眼旁觀,簡薇姐必然落得萬劫不復境地,這是同情心。只是你和簡薇姐有過一段感情,在這種因素下錯以為自已對她還抱有感情。”
“何以見得?”我不解發問,畢竟就連自已都無法確定的事情,清蓮是如何明白的。
清蓮開解道:“我是個道士,見過太多因為各種原因來求神拜佛的人,知道情感是最為複雜的東西。你大概會想如果自已真的忘掉簡薇姐了,為什麼還會幫她,從而陷入自我懷疑,錯意自已可能並未徹底放下。
事情很容易理解,你被同情心支配了,在它作怪下開始出現精神內耗。舉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假如米彩姐和簡薇姐同時需要你幫助,你還會糾結嗎?補充是生命危險。”
我聞言皺眉,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道:“肯定是米彩!就算不是生命危險,只要她需要,哪怕遠在美國,自已也會放棄國內地位和金錢馬不停蹄去找她。”
清蓮嘿嘿笑道:“答案不是有了嗎?直面自已內心才是最好決定,其他糾結都是因為無法取捨而已。可一旦出現比取捨更重要的因素,那就無需懷疑,因為不管怎樣抉擇都是自已初心。雖然衝動行為並不是絕對辦法,可卻能凸顯出一個人最重視的人和事物。”
“那我究竟是同情心還是重感情?”
“我認為兩者兼具,同情心導致你不能眼睜睜看著簡薇姐出事,重感情驅使你有了懷疑。”
“怎麼做才好?”
“很簡單,遵循米彩姐的意見,你們才是一家人。萬一米彩姐不願,你還會一意孤行嗎?”清蓮反問道。
解開心結的我開懷笑道:“當然不會,米彩不同意,即便簡薇跌入崖底,我都會選擇視而不見,最多可能通知別人去救。米彩不同,她如果在崖底,我絕對會陪著,不惜用手鑿臺階也要讓米彩重迎暖陽。”
“就是嘍,視而不見源於你對米彩姐感情,通知別人是同情心和重感情,兩者並不衝突。”
我吐出鬱結:“你既然對情感那麼透徹,無為的表白該如何回應?”
清蓮聞言,哼了一聲:“昭陽哥不厚道,我幫你解開心結,你居然提我最不想聊的話題。”
“逃避無用,雖然和你們認識不久,但可以看得出來無為是個不錯的男人,值得你託付。”我平靜道。
清蓮呢喃道:“我也想啊!自已都不記得多少次幻想過無為在面前念出:若負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生死道消。但每當關鍵時候就會自我提醒不能奢望太多。”
我眨了眨眼:”聽無為說你們認識很久了?”
“嗯,大概有17個年頭了。記得七八歲的時候我還沒當道士,有次雪天和家人祈福,他們走得很快。拿著所有行李的我實在追不上,回過神來當時被自已視作天梯的臺階上空無一人,害怕被遺棄的我就坐在上面小聲哭了起來。”可能是想到了當時經歷,清蓮嘆口氣。
我疑惑道:“沒有無為出場啊。”
清蓮笑道:“都是些陳年舊事,就不告訴昭陽哥了。反正道士講究個順其自然,大概那天和無為遇到就是最幸運的事情。”
她笑的很好聽,宛如冬去春來,帶著盎然春意牽動推門而入的無為。
電話結尾,我隱約聽到無為似乎說出了那句清蓮日思夜想的話語。
兩人在並不豪華的酒店,隨著清蓮驚呼結下了陪伴彼此的諾言。
由此可見,無為早已在門外駐足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