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的求救,像極了當初在空谷裡遇到月亮,看到他們的公主時。
如果這是用了相似的辦法讓她聽到,那麼先前聽到的求救之外的話,就是別人特意更改的。
倘若連這樣的留影都能更改,那麼控制所有人也不是不可能了。
不對,就算能控制所有人,九色鹿也不可能會被控制,除非……從一開始它就不是月亮本人!
藍晶石……符號……鯤……
“我明白了!”
在這封閉的空間裡,回應她的是世界坍塌的聲音,就像是無數個巨人在奔跑,那巨大的腳步聲震得人頭皮發麻。
她不再有一絲畏懼,用力睜開雙眼,那些質疑的聲音依然在耳畔,是“月亮”一直在反悔自已選錯了人。
周圍已經不是山洞了,而是一間牢獄,黑乎乎的沒有一絲光,彷彿是一個無盡的深淵,將一切都吞噬了進去。
手心憑空出現一根蠟燭,那微弱的光芒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顆明珠,照亮了周圍。看清楚周圍後,她合上雙眸,靈魂見到了“月亮”。
趁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她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脖子,用盡渾身力氣試圖將它的脖子掐斷。
“月亮”的聲音斷斷續續“你……你居然要殺我!沒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她加重了力道,眼神冷冽的將其踢出自已的身體。
腦海裡,那些模糊的記憶忽然清晰。
現在,沒有九色鹿的力量,想要逃出這裡難度有點大,不過好在沒人看管。
這是鋼筋質的,徒手不可能弄壞。
身上又沒有工具。
在她不知道怎麼出去時,白日與阿童出現了,她們手裡端著飯碗。
音兒注視著她們。
白日冷漠的開啟大門將飯碗放到地上,很嫌棄的說“快吃吧瘋子”。
阿童瞥了她一眼“沒禮貌,人瘋了你也不該當人家面說”。
白日:“你有禮貌,你送過去啊!”
阿童:“你!不可理喻!”
白日:“呵,道貌岸然。”
壁畫上,這兩人的關係看起來很好,可是自打見到她們開始,除了初見那天每天都在吵架。
鬥正和阿斜也是,還有至今沒出現過的雨媽與水先知。
這世上,能倒映出相反畫面的唯有鏡子,不,水面也可以!
趁她們爭吵,音兒給二人打暈,然後提著二人光明正大出了牢獄。
沿著路出來,外面居然就是人來人往的集市。
她換上了白日的衣服,二人被丟在原地,她低著頭離開了。
躲著人好不容易才飛到山頂,此時她的能量已經耗光了,沒有了九色鹿的能源,僅有的能量果然還是太少了。
於是她到門的一邊收下了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光之翼,能量全部恢復,心火開啟了大門,警報聲傳遍整個山洞。
她急忙跑進門後,聽到警報連忙趕過來的高將只見到了沒入黑暗的影子。
同樣聽到警報飛過來的還有鬥正與阿斜。
良久不見白日與阿童出現,她便明白了原委。
高將:“看來,我還是小覷了這位救世主”。
阿斜:“我可以去把她抓回來”。
鬥正:“我去吧,我速度更快”。
在她們吵起來之前,高將說“不用了,她逃不出去”。
一抹壞笑出現在高將臉上。
“接下來,才是我們真正的對決。”
黑暗的盡頭有一束光,光芒裡是無盡的酸雨,沒有雨傘,沒有九色鹿的屏障,雨水直接打在身上,灼燒般疼痛的感覺席捲全身。
無論多痛苦,她都不會後退,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修好橋,真正的雨林才會出現。
利用全身的力量來到亭子前,她一把掏出心火放置柱臺上,心火的能力逐步蔓延整個亭子,破碎的橋在修復。
音兒唇角微勾。
賭對了!
真正的藍晶石,其實是她自已,所以唯有她能救大家。
一路過來身上的心火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修復了第二個亭子,她的心火便熄滅了。
這一點高將猜到了,而這最後一個亭子沒有心火是點不燃所有蠟燭的,所有她逃不掉。
冒著雨水,披著破爛的斗篷艱難來到最後一個亭子裡,她的手緊緊捂住心臟,雙膝落地時雙手相握。
下一秒,她變成了一道藍色的光,點亮了所有蠟燭。
整個雨林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隻只通明的水母從水平面升起,不知從哪裡飛來的蝴蝶在上方飛成一條蝴蝶線,雨停了,大殿之上出現了一道光。
那些黑暗植物,通通消失了。
世界逐漸變得模糊,那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
“音兒?音兒?醒醒!”
是月亮。
她睜開雙眼,身上的疼痛若隱若現,手心忽然碰到了什麼,看過去才發現身邊躺著鳳兒。
她檢查了一番,見鳳兒只是睡著了心裡提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
月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到她笑面臉問號。
月亮:做了什麼夢?
音兒:一個讓我懷疑,現在的你不是你的夢。
月亮:……
月亮:腦殼壞了就治。
嗤笑一聲,起身,面前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
她望向不遠處的樹屋,那裡哪還有夢裡樹屋的模樣,有一半都坍塌了。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雨傘,背上還在昏迷中的妹妹,飛向樹屋。
樹屋外的符號與夢中一致,看來夢中的一切,半真半假,這也難怪那麼久了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夢。
身體忽然變大,月亮解釋道“藥效結束了”。
音兒:“什麼藥效?”
月亮:“睡傻了?你們進來的時候用了變小藥水”。
對啊!
不對,藥效是20分,也就是說,這才過去了20分鐘而已?
夢裡的時間與實際時間不符。
她帶著疑惑再次來到了需要藍晶石才能修復的橋邊,橋還是坍塌的模樣,這裡的一切與夢中重合。
很輕的風聲入耳,音兒及時閃躲開,抬眸看到了方才還處於昏迷狀態的鳳兒,她的瞳孔變成了暗紫色,手上多出了一把匕首。
音兒擰眉,她不意外,就在剛才她確認了一件事,夢裡,高將能控制的人,在這裡也可以,或者說在不知不覺間,她又進入了那個人為她創造的夢境。
鳳兒露出邪笑,一把將刀鋒對準音兒的心臟,發了狠的刺來,音兒給雨傘加上一道封印,飛起,用力甩到鳳兒頭頂。
下一秒,一道無形的防護便將鳳兒關在雨傘下。
控制鳳兒身體的人也受到了影響般消失了,失去靈魂的身體直直倒下。
那道封印是禁閣的法咒。
如果是原來的鳳兒輕而易舉便能打破封印。
月亮: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
音兒:我沒法確定你還是不是你,所以接下來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動用九色鹿的神力,更不會和你溝通。
月亮:你不信任我?
音兒:我只信我自已。
月亮:好,我們的生命已經綁在一起了,所以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無論你信不信。
你說的高將,也就是水先知,沒有控制他人的能力。冥主身邊有兩位巫師,其中一位是女巫,最擅長的就是製造由香味傳匯出來的幻境,當靈魂被禁錮,她就能任意控制她人軀體。
音兒:女巫?
月亮:你也可以叫她,巫娜。
巫師洞裡,綠色的藥水於高溫中沸騰,棕色長裙,紫色斗篷外披,烏黑的巫師帽將雜亂的長髮壓下,一手拿著湯匙一手握著水晶球自言自語道“這隻小鹿可真不聽話,隨意將別人的身份曝光很不禮貌耶。”
房門被敲響。
巫娜:“進”。
帶著巫師帽,黑色斗篷,紫色長衫,白色短髮的少年捧著一本厚重的魔法書進來“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了,記得給我的狗喂糧。”
巫娜:“……”
巫娜:“最後一次,再讓我喂一次狗糧,你的狗就別想要了”。
“行行行。”
同樣的對話,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從小狗還是幼崽開始,巫娜就一直在嫌棄那隻小狗狗,面上嫌棄,對它的照顧卻完全不亞於巫師。
水晶球中的人已經離開了橋邊,回到了亭洞裡,夢裡的壁畫呈現在眼前。
回過頭看,有字。
音兒滿頭問號:這是什麼文?
月亮:預言水谷四大先知的密語。
音兒:看得懂?
月亮:你不是說不信我?
音兒:不懂算了。
月亮:……
音兒直接搶過妹妹腰間上的百寶囊,掏出一名為“翻譯眼鏡”的東西。
帶上,面前那些看不懂的字旁立馬出現了一道普通文字。
「探索森林奧秘的樂趣是什麼?或許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又或許是因為得到了什麼。
那天雨很大,我們走散了……」
預言水谷進入封閉狀態之前,水先知向谷主求來了前往雨林遊玩的機會。
初至時,便意外撞到了雨中燒黑暗植物的雨媽,她戴著面具,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
後來,天天都能看見她在無人的森林中燒花,我以為我藏得很好,沒想到,我藏的一點都不好。
從第一次跟著她走時,她就已經發現我在跟著她了。
漸漸的,我不再躲藏,我跟在她身後,幫她撐傘,她沒有拒絕我,我猜,是谷主告知了她我的身份。
後來這樣的日子沒過多少天,島主便傳信給我說“晨島危!勿回!”
我一收到訊息就坐不住了,起身要回去時,剛好碰到了來給我送湯的雨媽,她大概也收到了信吧,因此見我拿著包袱並沒有太大反應。
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多出了一層厚重的迷霧包圍了我們,一股香甜的氣味刺激著我的神經,等我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不見了。
我衝進迷霧裡去尋找她,卻遇到了兩個孩子,她們說她們是白日與阿童。
她們也在找人,她們在找花黎與鬥爭。
同樣在找人,所以我們結伴而行。
最開始,她們的關係很好,可後來對彼此的態度越來越差,因為一點小事就能吵到打起來。
那天吵急了,說著分路走,沒走兩步二人都在前方消失了,我追上去時,看到了另外兩個人。
她們說她們就是花黎和鬥正,和白日與阿童一樣,最開始關係很好,到後來都對對方格外不耐煩。
她們比白日阿童吵得更兇,打起來時毫不留情,都下了死手。
於是我跑了,逃跑路上我見到了我要找的人。
我以為那麼久不見我們會不約而同的擔心對方,可她沒有,她一直在責怪我亂跑。
也就是這一刻,我發現了不對勁,前面遇到的那四個人,是在表演著我們。
她們的結局就是我和她的結局。
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我又跑了,一路狂奔來到了橋邊,橋上有位少年,他苦惱的說“我在找一塊石頭,叫藍晶石,你有看見它嗎?”
那是疑問句,我卻聽出了肯定的意思,他覺得是我拿了那顆藍晶石。
我再也忍不了了,我動用了水先知的能力,雨林被我的水淹沒了。
後來,我聽到了很多聲音,她們都在說我瘋了,我知道這些聲音是假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已,以至於後我發現自已的記憶在被吞噬時也無法阻止。
所以我找到了她平時冥想的地方,將我在這裡發生一切寫下來,希望我們再見時還如當初那般。
九色鹿的印記在額間忽閃,身後的壁畫發出光芒,音兒回頭時整個人被吸進了畫中。
被丟在地面,屁股落地的感覺很差,音兒扶著腰身起來,抬眸見到了的是樹木枝繁葉茂,草坪嫩綠,蝴蝶自由自在的飛翔。
月亮忽然出聲:文字是水先知留的,那麼這壁畫……是雨媽留的?
音兒:大概是了。
鳳兒沒有被吸進來,那麼那位女巫可能也進不來。
在她思考間,五個身影從面前經過,音兒微怔,她們都是被巫娜控制的人。
白日放著阿童版的風箏,歡快的在草坪上跑來跑去,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
花黎在觀察地上的螞蟻,鬥正倚著大樹閉目養神,阿斜則在樹上看著一本類似相簿的東西,很是入迷。
這樣歡樂的畫面,壁畫上有畫出來,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
隨著畫面轉換,她們換上了一同製成的服裝,上面印著集結的符號。
花黎的胸口有一個小哨子,吹響它,大家就會整齊的排在一列,幾人重複著一套動作,喊著口號,鍛鍊著,彷彿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