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雨滴打落在瓦片上,歡快的歌唱著、跳躍著,最終成為一排排高高的瓦尖上掛著的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簾。
水珠兒一顆又一顆的跌落進屋簷下青石板的小水坑裡,炸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珠玉”便在青石板上蹦跳奔走。
這惱人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祝衛國正和小夥伴們在雨水裡踩水玩呢,一聲霹靂,雷聲在村裡滾滾而過,有雷落進山谷裡了。
祝衛國突然就感覺到有一股令他心悸的強大力量在召喚著他。他拋下小夥伴們,迅速奔向那個誘惑之地。
祝衛國人小腿短,緊著搗騰奔向山下小溪,那個讓他重回童年的地方。溪水因為剛下過雨的原因已經很有些氣勢滂礴了。
村裡有很多人聽到雷聲尋了出來,正在急急忙忙的四下查詢,怕這落雷打壞了什麼。
祝衛國躥蹦跳躍,一路上都沒有發現雷擊的痕跡,只有在靠近小山溪時才發現小山溪上游有嫋嫋青煙在飄散。
村裡一些人手持著鐵鍬斧頭正在往那個方向奔去。
這小山溪距離村子已經很近了。因為祝衛國總惦記著讓他受傷、從而造成他重生的那顆白石頭,曾多次來這小溪裡玩耍尋找,為此還受到大人們的呵斥,一個小孩子,離開村子的防護圈是非常危險的。
滄海桑田,水流沖刷,那顆石頭還在不在?是融入了四十幾年後他的身體裡?還是現在就埋在小溪裡的某一處,靜靜的等待他的到來?
祝衛國距離小溪還有一段距離,就強烈感覺到溪水裡上有一個東西在對他呼喚、誘惑,就好比……酒鬼遇到美酒,煙鬼遇到香菸,賭鬼來到賭場,夜遊女鬼遇到流氓,光棍老頭遇到大娘。
那東西翻滾著從溪水的上游順流而下,祝衛國現在雙耳雙眼已經封閉,根本就聽不到看不到外界的任何事物,他直接就奔著溪水而去。一顆晶瑩剔透的石頭從溪水裡跳了起來,歡呼著、歡笑著、像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撲入祝衛國伸出的手掌裡。
他死命的抓著這顆石頭,石頭鋒利的稜角已經深深扎進祝衛國的面板裡,但是卻沒有血液流出,而是像冰雪融化一樣慢慢的消失在他的手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衛國在眾多的爺爺叔叔們的呼喊聲中醒了過來,他張開手,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眾人散開,笑談著祝衛國的呆傻樣子。這小子自從磕破腦袋後,就有些不太正常,講故事的能耐是大了點,就是偶爾有點呆傻。
別人不知道,但是祝衛國他自已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那顆石頭已經完全融入自已的身體裡,帶著雷電無可匹敵的力量。他現在的體內有無數電流像一條條小蛇在亂竄,讓他全身發麻,一陣陣抽動,無法正常行走。
他強忍著身體裡的不適,像一個半身不遂的病人般,左手七右手八、僵直著腿畫著圈慢慢的往家裡挪動。身體時不時的還要抽動一下,脖子劇烈扭動,口歪眼斜,手臂揮舞,就像一個犯病的小兒抽動症患者。
祝衛國回到家時天已經將黑了,這還是常叔在回村的路上看到慢慢挪動的他,把他拎在手裡帶回家的。
隨著電流在他體內的“流竄”,祝衛國的身體排出了又黑又臭的“汗液”,燻的常叔直犯嘀咕:“這孩子掉糞坑裡了嗎?咋這麼臭。”
常叔把祝衛國放進院子裡和祝衛國爸爸打了一聲招呼:“大忠,你家小子我給你送回來了,你看看這小子是不是掉糞坑裡了?太臭了。別送了,我走了啊。”常叔說完就頭也不回快步離開。這小子味道越來越臭,真受不了了。
“謝啦常哥,不進來坐坐啦?慢走哈。”祝衛國老爸祝平忠趕緊把人送到門口,嘴裡說著客套話目送常叔離開。
大姐看見身體僵硬,走路慢騰騰,全身溼漉漉、泥糊糊、臭哄哄、失魂落魄的祝衛國,驚叫一聲蹦了起來,“大國,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大姐奔過來,二姐三姐也跟著奔過來,隨後老媽也走了過來瞅一眼祝衛國,沒看出啥問題,就回到飯桌繼續吃飯。老爸心粗,老媽心更粗,她老人家根本就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男孩子嘛,磕磕碰碰的長大才健康~呃,雖然臭點,洗洗還能要。
三姐捏住鼻子,悶聲悶氣的說:“哎呀小弟,你真的掉糞坑裡啦?趕緊丟了,不要你了。”
大姐也不嫌棄祝衛國臭,抱起仍在跳“抽筋舞”的祝衛國開始上下檢查,扒拉開他短短的頭髮仔細檢視他頭上的舊傷口有沒有開裂,確認沒有問題後再看其他地方,“沒啥問題啊。”大姐這才放下心來。把祝衛國放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把他全身的衣服都扒光了。其實他身上也沒穿啥衣服,上身一個小背心,下身一個小褲頭,腳上穿的一雙塑膠涼鞋。
三姐雖然嫌棄祝衛國臭,卻沒有走,一直在旁邊看著:“小弟你嘴巴歪什麼?是吃粑粑了嗎?吐出來就好了。”
二姐吃力的端過來一木盆溫水,拿來一塊方形布當毛巾。那個時候的毛巾是很貴重的物品,購買毛巾需要票證的,家裡沒有購買毛巾的票證,有也捨不得購買。
大姐讓二姐三姐去繼續吃飯,她把祝衛國放水盆邊,開始撩水給祝衛國洗澡。先把他身體上的泥水沖洗一下,順便再檢查一下他的身體有沒有新傷痕。
打肥皂,全身上下揉搓了幾遍,水用了五盆,才把祝衛國清理乾淨。
大姐用乾布把祝衛國的頭髮擦擦,就像……就像日常清洗乾淨一個大西瓜,用布把西瓜表面的水擦乾後準備切開時的感覺。
祝衛國還是保持反應木木的呆傻狀。不是他不想動,而是體內亂竄的電流讓他的肌肉痙攣,他需要用他強大的意志力來努力控制住自已的身體不抽搐,以免嚇壞姐姐們。
“姐,我沒事,就是跑累了,睡一覺就好,你吃飯吧,我不吃了。”祝衛國虛弱的告訴大姐,人就順勢躺下,瞬間就睡著了。
大姐看看祝衛國不像有什麼問題的樣子,給祝衛國的肚子上蓋了一塊床單,摸摸祝衛國的額頭,再摸摸自已的額頭,“嗯,不熱。”轉身就回到飯桌繼續吃飯。飯桌上只剩下她和二姐兩個人,因為剛才二姐在燒熱水,也沒顧上吃飯。
老爸放下筷子過來看看熟睡中的祝衛國,見祝衛國都開始打呼嚕了,就放心的出門玩去了。老媽再沒有過來看一眼,這小子皮實的很,她不耽心。
祝衛國這一夜好睡,早上醒來又剩下他一個人在炕上,家裡沒有人了。
他伸手看了一下,沒有什麼異常。感受一下自已的身體,驚喜的發現自已居然與手掌上的菱形印記產生了聯絡。當他把意識深入印記,一個直徑幾十米的圓形空間裡充斥著雷電,就像一個放大版本的水晶球,外面包裹著扭曲閃爍的雷電之光。
我這是像傳說中華夏的火神祝融還是雷公電母?亦或是雷震子?
祝衛國非常驚喜,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感謝穿越大神……祝衛國把他能想起的神仙都感謝了一番。
他感覺自已現在就是一個人型的電鰻,無數的電流在體內暴躁的蟄伏。有了雷電空間,他開始研究怎麼操作利用。
祝衛國伸出右手食指,“放電”,他喃喃低語,“嗯?”沒有效果。
祝衛國下炕,用手指點著木飯桌,“放電”,還是沒有效果。“嗐!”祝衛國拍了一下自已的腦袋,這麼多年的生活經驗都白活了,絕緣體特麼能導電嗎?怎麼才能驗證有電流透過?用人試?現在的身體對電流控制還不知道有多大,怎麼敢用人試電?
不能用人實驗,只能用家電啦,家裡沒有電燈,更沒有電視,更別說電工萬用表了。祝衛國轉頭就看向家裡唯一的電器——電把子(手電筒)。
祝衛國的手指顫巍巍的伸向“炕洞”裡的電把子。“炕洞”是家裡火炕牆壁上,距離火炕上方六十公分左右高的地方挖的一個二三十公分左右高寬的一個洞,主要就是用來放置洋油燈的。這一盞洋油燈可以同時照亮裡外兩個房間。炕洞裡除了有這一盞洋油燈,還有一盒洋火和一個電把子。
祝衛國顫巍巍的食指終於觸碰到那個電把子,“放電”!祝衛國喃喃低語,電把子沒有反應,“放電”!祝衛國運氣低聲呼喊,電把子還是沒有反應。
哪裡出了問題?祝衛國疑惑,再嘗試一次,心頭意念全力催動,“啪”的一聲,點把子燈珠炸裂,連帶著電把子前端的玻璃片都炸碎了。電把子叮叮噹噹的跌落地上,全身黑糊糊的,裡面的電池都爆開了,碳棒鋅皮漏了一地。
祝衛國望著地上骨碌碌翻滾的電把子,有些驚喜交加。喜的是他找到了“電”的運用方式,驚的是這家裡唯一的電器恐怕被自已弄報廢了。
看著滿地的狼藉,這可咋辦?祝衛國有些傻眼了,想想怎麼向爸媽編瞎話吧,總不能和爸媽說這是自已發出的電流把這電把子弄“炸”的吧?這麼說,估計屁股會很痛的。
算了,乾脆裝傻充愣,就當是啥也不知道,電把子是自已炸的,反正爸媽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