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衛國“噔噔”走到祝清眼前,發現看著不大的小女孩居然比自已還高。他抬頭甜甜的問:“姐姐,你叫祝清,對吧。”
“臭小子,叫小姑!”旁邊伸過來一隻手給了祝衛國腦袋拍了一巴掌。
祝衛國頓時覺得自已受到了侮辱,像個炸毛的小狗,扭頭一看:“哎呀,是娥嬸啊。”
如今的祝衛國在村子裡可謂是無法無天,但卻唯獨對娥嬸和王嬸等幾位婦女心生畏懼,遭受她們的扒褲之辱,實在是太可怕。
祝衛國曾經親眼目睹過這些婦女們的“戰鬥場面”。記得今年麥收時節,村裡的二賴子就在曬穀場上遭遇了一場尷尬的事件。當時,四五個婦女一同上前,將身高一米九的二賴子輕易地按倒在地。隨後,她們齊心協力地扒掉了二賴子的褲子,而娥嬸更是順手將二賴子的褲子扔到了樹杈上。可憐的二賴子並沒有穿內褲,從地上爬起來的二賴子光著屁股跳了幾下,夠不著他的褲子,那話兒亂晃盪,惹的眾大嬸大娘“咯咯嘎嘎”的大笑。二賴子只能光著屁股跑了,哎呀,兩條長毛黑腿緊著搗騰,屁股也是黑的。你還別說,隨著二賴子的奔跑,肌肉感表現挺強,頗有些“大衛”的感覺。
二賴子的慘樣讓祝衛國想起來他當滾床童子的悲慘遭遇,夾緊腿不敢吱聲。
祝衛國的慫樣引起了小姑娘“咯咯”歡笑。現在的祝衛國在孩子們的心中是絕對的“大哥”,祝清也跟隨著祝衛國組織的團隊活動出村挖野菜,但是祝衛國卻從未注意過她。
“走我們一起去贊。”(贊,土話發音,就是玩的意思。)
“唉。”祝清答應著,回身和身後的一個婦女說了一句:“媽,我去讚了。”不待回答,就和祝衛國一起擠出人群。
兩個人並排著走向村南青溪的“小高爐”,這裡是村子裡孩子們的主要聚集地。
“小……祝清,你多大了?”祝衛國想喊她“小姑”,又感覺不妥,就直接叫她名字。
“我過年就十歲了。”祝清回答。這裡的年齡計算是按虛歲說的。農村講的虛歲,孩子出生就算一歲,過年又算一歲。如果孩子是大年三十出生,出生當天就算一歲,第二天正月初一,出生兩天的孩子就兩虛歲了,夠虛的吧?
當然,如果孩子是“大生日”,也就是正月、二月出生,這個年齡就一歲是一歲,和週歲比較相符了。
“上學了嗎?”
“嗯,一年級。”
一年級啊,根據村裡八週歲上學的慣例,這位未來的美女生日也夠虛的。
按照祝清前世的學習情況,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高中畢業正好趕上高考恢復,考上大學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一定要保護好她,保護好青溪村。祝衛國暗暗給自已下決心。當然,他四姐“祝月英”就不用他關心了,按照她自已的自由發展,也可以順順利利的讀到研究生。
需要他重點關心的是自已的三個姐姐,她們這輩子必須考上大學,尤其是大姐,一定不能讓她再遇到那個渣男。
距離小高爐很遠就聽到孩子們的喧囂聲,他們在打雪仗。
孩子們的戰爭頗有章法,有攻有守,扔出去的雪球居然有破空風聲,投擲距離和準確度都很高。獵戶家的孩子,戰鬥素質都很高。
看見祝衛國領著女孩子到來,大家立刻停戰,圍攏過來。
這個年齡段,男女已經有意識的相互排斥了,誰和女孩玩,是會遭受大家恥笑的,但是祝衛國是例外,大家都喜歡他領導的遊戲。
考慮到今天有女孩參加活動,肯定不能搞那些對抗性劇烈的活動。今天祝衛國帶領大家玩的是他發明的一個新遊戲~走格子。
遊戲規則是這樣的,一個棋盤方格,裡面寫上各種懲罰或者獎勵,比如“前進或者後退幾步”比如“攻擊一隊敵人”比如“免遭受一次攻擊”等等規則。
分成幾隊隊伍,領隊之間用“剪子包袱錘”分勝負,贏的隊伍在格子裡行走,剪子贏的走兩步,包袱贏的走五步,錘贏的走十步。
隊伍在格子裡遇到敵人也需要用“剪子包袱錘”分勝負,贏的不動,輸的隊伍減掉一個人,往後推三格。
最後勝利走到大本營的或者最後剩下的隊伍是勝利者。
由於這個遊戲,所有人都可以參與,大家都很高興,大呼小叫的玩到天黑,期間又加入幾支隊伍,遊戲直到婦人們喊孩子回家吃飯才結束。
青溪村今年的春節過的很富足,幾乎每個人都有新衣服穿了,孩子們的衣兜裡裝著甜甜的糖果,彷彿擁有整個世界,笑容盪漾在每個人的臉上。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時間轉瞬間一年就過去了。這一年祝衛國頻繁的跟隨送粉條的車隊進出公社,給家裡購買了很多生活必須品,同時也從宋江手裡收購了大量的字畫瓷器。
祝衛國今年八歲了,他該上學了。
爸媽對祝衛國的上學很淡漠,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嗎?只有奶奶給他縫製了一個藍色的書包,還在書包上繡了一個大大的紅五角星。
“乖寶啊,上學好好學習,聽老師的話哈。”奶奶把書包掛在祝衛國脖子上,囑咐著祝衛國:“給奶考個狀元回來啊。”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我去上學校,揹著炸藥包……
孩子們唱著歡樂的歌曲走進學校的大門。
學校不大,只有四間房,一個袖珍操場,操場邊上有幾棵高大的梧桐樹。
教室是大瓦房,窗戶是玻璃窗,但是裡面的桌椅卻很簡陋。課桌是原木板製作的,沒有塗任何油漆,因為日月的侵蝕,有些地方已經被磨的烏黑髮亮。凳子就乾脆是一條長木板,在下面釘了幾條腿。
全校有一共有五十多個學生。一年級、二年級在一個教室,三年級、四年級在一個教室,五年級、六年級在一個教室。
全校加上校長祝廣漢在內一共三個老師。一年級的孩子面朝東坐著,第一堂課是校長來上的。二年級面朝西自習。
這個時候的課本,主要還是以啟發常識性的東西,課本封面是大紅的太陽放著光芒,太陽中間是偉人側像,太陽底下是一面面的紅旗,翻開語文書,第一眼就看到一隻對著太陽仰頭鳴叫的大公雞,接著後面便是有四個聲調的“o”……接下來就是拼音聲調,在祝校長的帶領下,教室響起了“ā á ǎ à……”的叫聲。
祝衛國繼續往後翻書,後面的內容就是一、二、三、四、上、下、左、右、天等字。
這些太簡單了,祝衛國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讀完一本書。呵呵,裡面還真有新東西,比如片語、比如有幾個字不是現代的簡體字寫法。
簡體字一共釋出了三版,現在使用的簡體字是1986年10月,國家釋出的《簡化字總表》,有些字在以前的基礎上作了個別調整比如,礙~礙,骯~骯, 襖~襖,壩~壩, 板~闆, 辦~辦, 幫~幫,寶~寶,報~報,幣~幣,斃~斃,標~標,別~彆,卜~蔔,補~補等,這些不認真學習一下能行嗎?還必須瞭解書裡的標準答案,否則考試肯定掉鏈子。
開學第一天的課在祝衛國自學中結束了,老師講些什麼,他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就這麼痛苦的“熬”了幾天,祝衛國就開始轉身學習二年級的知識。“今天學習“白”字。”祝校長在講臺上對著孩子們說“同學們跟我讀~bai、bai -botian的bai……hei、hei-hetian的hei。”
放學後,祝衛國敲響辦公室的門。
“祝校長,我要請假。”
“哦,家裡有什麼事情嗎?需要請幾天?”
“請一個學期,期末考試時再回來參加。”
“嗯!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準你的假?”
“一年級的東西我都學會了。”
“哦?你個小兔崽子,長本事了。”
“您可以考考我,我考的不好就不請假了。”祝衛國指著一疊考試卷。
一年級的東西非常少,不到一個小時,語文、數學兩份考卷祝衛國就填寫完畢。
校長祝廣漢沒看試卷,旁觀的大王老師把試卷收了起來。剛才在祝衛國答卷時她已經看了,語文九十五分以上,數學一百分。
學校的兩個老師都姓王,學生們稱呼她們大王老師和小王老師。
大王老師大約三十歲上下,身材高大而健壯,臉龐狹長,眼睛大而明亮,笑起來時臉頰兩側會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她負責教孩子們數學、音樂和體育三門課程的任務。她的性格十分和藹可親,孩子們都對她充滿了喜愛之情。
相比之下,小王老師則是個矮小瘦弱的老太太,面板黝黑且佈滿了明顯的\"雀斑\"。她的個性較為嚴肅,孩子們對她懷有敬畏之心,她的小棍子打人可痛了。
“不夠雙百。”校長祝廣漢仍舊不開口。
“我計劃下半學期上二年級!三年級讀半個學期,跳級到四年級。”祝衛國說著話,就從校長的桌上取過來一份數學卷子答起來。他沒看這是幾年級的試卷,無所謂啦,難度一樣。
當一份滿分的卷子放在祝校長桌上,他沉默了。這是一份六年級的數學卷。這孩子在這裡上學,真的是意義不大了。
“好,你別忘記了,每次都來參加考試。”
“得咧!謝謝校長,謝謝王老師。”祝衛國趕緊鞠躬開溜。
校長祝廣漢拿起試卷,頭也不回的出門找大隊長了,兩個老人又一次在祠堂裡嘀咕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