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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送行

“安古洛先生,安古洛先生?”

當昏迷的安古洛再次睜開眼睛時,他一時陷入了迷糊,因為此時他發現他正躺在自已家的床上,而身邊竟然有一個看似慈祥的老牧師。

那個牧師看到安古洛醒來以後,就把他扶了起來。牧師還溫柔地用枕頭墊住安古洛的腰,以便他能靠住床頭板。

此時安古洛身體很虛弱,根本不能動彈,但他的腦子很清醒,他一邊掃視著這個熟悉的房間一邊在心裡發問:“我死了嗎?這是在做夢吧,之前我不是在清剿阿圖羅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位牧師好像看出了安古洛的疑惑,他回答道:“我來回答你腦海裡的疑惑吧,安古洛隊長。是的,你的小隊已經全軍覆沒了,就你活了下來,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是阿圖羅派人把你帶回家的。”

聽到這裡,安古洛腦海裡猶如驚雷響起,他簡直無法置信這些事實,他明白上次禁毒行動是因為有內鬼而失敗。但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被毒販帶回家,說明毒販已經透過內鬼完全知曉他的資訊,按照墨西哥毒販的規矩,毒販很有可能已經報復了他的家人。

看著此時臉色沉重且慘白的安古洛,牧師卻笑著說:“別擔心,你家人很好,阿圖羅要問你一些問題,然後會根據你的回答來決定接下來怎麼做。”

安古洛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對著牧師問道:“你是聖公會的大牧師,外號撒旦使徒的那個人?”

牧師聽後點點頭,安古洛得知答案後自已嘆息道:“以前只聽說過你的大名,他們說你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傳說無論是哪個毒梟,都是你帶出來的馬仔,而且你還有幾個非常厲害的殺手。就連最厲害的特種部隊洛斯澤塔斯(前墨西哥特種部隊之一,後被毒梟收買而叛變),都是被你洗腦然後叛變的。在墨西哥,黑白兩道都非常怕你,但沒有人知道你到底是誰,如今見面,也算榮幸了。”

牧師笑著說:“過獎了,要知道抓住你,我也是費了很大力氣的。”

安古洛繼續問:“你們想要我投降,然後變成跟洛斯澤塔斯那群人一樣嗎?”

牧師聽完後沒有說話,他直視安古洛的眼睛,然後若有所思地問:“我不缺殺手,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何要執著於打擊毒販呢?你以為這樣就真能救墨西哥嗎?”

“如果不消滅毒品,墨西哥的流血、仇殺、混亂就會永無止境。”在回答這句話時,安古洛的語氣明顯提高了不少。

牧師沒有表情,他繼續問道:“那你有想過,如果真的消除了毒品,墨西哥人應該靠什麼過活嗎?”

“這還不簡單,農民該種地種地,商人們做生意發展經濟,企業主們把工廠建起來給年輕人幹活。我們墨西哥有很豐富的礦產,光是賣礦產給美國,我們就有很多很多美元了。”

聽完安古洛的回答,牧師搖了搖頭,他開啟了一瓶礦泉水然後問:“你知道墨西哥有多少礦山是美國資本掌控的嗎,你知道墨西哥的有多少農場多少工廠是美國人開辦的嗎?你別看那些毒梟各個囂張跋扈,還跟墨西哥政府軍直接開戰。但他們敢碰美國人的產業嗎?他們不敢,因為再強的毒販,在美軍面前都是一隻螞蟻。。。”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販毒,這種事情就是錯的。墨西哥人就應該按照政府法律來辦事,墨西哥之所以從建國以來一直混亂,就是因為墨西哥人素質低下,沒有法治精神。”安古洛斬釘截鐵地打斷了牧師的講話。

牧師沒有因為安古洛打斷他的話而生氣,而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算了,果然該死,做好心理準備吧,願上帝保佑墨西哥!”

安古洛此時才從爭論中回過神來,他著急地問牧師自已家人的情況,但牧師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離開了房間。隨後有幾個帶槍的毒販進到房間,他們將安古洛綁了起來,然後帶上一輛麵包車。

此時天空是陰沉的,空氣是沉悶的,隱隱之中好像有雷聲。

安古洛知道,這即將是他生命最後的時刻。其實從加入戰術小隊那天起,安古洛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然而讓他最為痛苦的是,毒販還是得知了自已的個人資訊,自已把母親、妻子以及妹妹連累了。

經過十幾分鐘的顛簸,安古洛被帶到了自已的家族墓地前。而大毒梟阿圖羅已經帶著數十個手下等在那裡了。而在墓地前,已經挖好了四個大坑。安古洛明白,這是給自已全家準備的。而安古洛還注意到,還有人專門在拿著手機拍攝。

不過此時的安古洛已經沒有心思去在乎周圍的一切,他往那幾個大坑檢視,在沒看到裡面有人後,他著急地問:“阿圖羅,我的家人。。。”

帶著墨鏡留著長髮的阿圖羅看了安古洛一眼,然後冷冷回答:“她們很快就到,別急。”

阿圖羅隨後繞著墓地走了一圈,不禁地感慨道:“這真是一個長眠的好地方。”感慨完畢後後,他拍了拍手,安古洛的母親、妻子、妹妹都被毒販們帶了出來。由於她們手腳被捆住,嘴巴被捂住,安古洛只能跟她們進行眼神交流。

看著被綁著的家人,安古洛心碎欲裂,他不斷掙扎想要掙脫繩索想要救下家人,但他實在是無能為力。無助的他只能大喊:“求求您放過我家人,我不想失去她們!”

而阿圖羅一直在看著安古洛的表情,好像在享受著安古洛的痛苦。此時的安古洛正想說什麼,突然出現的牧師卻按住了阿圖羅的肩膀。

“要下雨了,別玩那種折磨人的套路了,動作快點。”

聽完牧師的話,阿圖羅才發現雨點已經落下,他攤手回答:“好吧,聽你的,安古洛畢竟還算是個厲害人物,不過如果還有下個軍官,我一定要抽乾他的血!”

阿圖羅隨後就走開了,牧師看了看越來越大的雨,大聲下令:“給他們個痛快的,把這個男的綁在樹上,讓他看著!”

毒販們在聽到指令後,將安古洛的家人推到了大坑前。安古洛此時已經被綁在樹上,他雖無力掙脫繩索的束縛,但他依然強烈地掙,併發出啊啊啊的怒吼,有毒販嫌他煩,直接用槍托狠狠砸向他腦袋,導致他頭破血流。

由於怕他因為血流到眼睛裡看不清他家人的死狀,有兩個毒販還給他擦拭了眼角的血水。在安古洛的親眼見證下,毒販們的槍響了,安古洛的母親、妻子、妹妹應聲倒地,直接被推到提前挖好的大坑裡。

看到家人倒下,安古洛一時呆若木雞,三秒後他大呼一聲“不”之後,就背靠著樹昏了過去了。毒販們也沒可憐他,隨後把槍對準了他。

突然,安古洛此時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大喊道:“讓我死個明白,我想知道是誰出賣了我們,我就算下了地獄變成惡鬼,也要找他們復仇。”

聽到這裡,牧師臉色一變,他阻止了毒販們,並對他們說:“算了,讓我來吧,要打雷了,你們先走。”

對於這個毒梟教父,毒販們非常順從。不一會,墓地裡只剩下了牧師與安古洛。

牧師從腰間拿出一把老式的轉輪手槍,然後把子彈一顆一顆地塞進轉盤,塞滿後,他對著周圍做了幾下瞄準動作,然後蹲下來拿槍頂著安古洛的腦袋問:“告訴我,這是一把什麼型號的槍,先回答這個我再告訴你想要的答案。”

作為軍人,安古洛自然咬著牙回答:“柯爾特1835手槍,這是世界上第一把真正能夠投入實戰的轉輪手槍。你問這個幹嘛,我想要知道是誰出賣了我們?”

牧師沒有說話,他繼續開啟一瓶水,喝一大口後,然後把其餘的水倒在安古洛的臉上,洗清了安古洛臉上的血漬。

倒完後牧師接著說:“1845年,我們在蒙特雷的騎兵被美軍打敗,而美國人就是靠這種手槍打敗了墨西哥士兵的長槍。從那一年以後,墨西哥政府就變成了美國人的傀儡,而我們的新墨西哥、加利福尼亞、德克薩斯也被美國人奪走了。墨西哥的悲劇,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包括今天你的遭遇,也是從那個時候埋下的禍根。”

說完之後,牧師站起身來,對著遠方連續打出五顆子彈。打完之後,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安古洛說:“我給了美國禁毒局(DEA)的泰勒·扎卡里斯300萬美金,然後他就打電話給墨西哥總統詢問你們小隊的行動計劃。”

此時突然電閃雷鳴,安古洛的臉上更是一臉震驚,他不敢相信是總統出賣自已的事實。牧師看著手槍繼續說道:“其實墨西哥政府高官、法官、檢察長等人,每年都會從我們那裡拿錢。但是拿我們錢最多的,是美國的那群特工們。”

說到這裡,安古洛點憤怒地問:“你的意思是,其實所謂的禁毒行動,在那群大人物看來就是一場生意。那我們這群人冒著風險到處禁毒,是為了什麼?”

聽到這裡,牧師笑了起來:“哈哈,問到關鍵問題了。在我們看來,你們就是打擊競爭對手的工具。”

聽到這裡,安古洛突然感到自已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毫無價值而且可笑,自已引以為傲的信念與堅持,那種想要拯救墨西哥的理想,那種為正義而戰的理想,在當今的墨西哥,已經被證明是一文不值。

此時的他已經心如死灰,他顫抖地抽了幾口空氣,然後閉著眼睛說道:“快,動手吧。”

牧師低下頭想了一會,然後問道:“你最後問一個問題,如果能夠重來,你還會繼續打擊販毒嗎?”

安古洛在思考一會後,他語氣堅定地回答:“會!因為再怎麼有理由,毒品都是邪惡的,都是害人的。”

聽著安古洛說的話,牧師臉上出現光彩,不過這種神色很快又暗淡下來。

此時天上已經下起大雨,雷電不斷在他們身邊閃爍。牧師抬頭看著漫天的大雨與閃電,他大聲說道:“好的,安古洛·維德內爾先生,再見,我送你一程。”

隨後牧師扔掉了手槍,遠離了安古洛。就在安古洛為此疑惑不解時,一道紫色閃電從天直降,擊中了安古洛被綁的大樹。高溫瞬間擊穿了安古洛的身軀,順便帶走了他的回憶、激情、憤怒及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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